念慈疾步上前,一脚踢倒那汉子,喝道:“占山为王,落草之寇,还振振有词,你们便不曾想过去官府讨个说法吗?”汉子挣扎了起来,跪在一旁的汉子道:“官府?找他们?呸!找官府等于自寻死路!”小候爷紧锁双眉,问道:“难不成官府会将你们都杀了?”那汉子道:“庄稼没有收成,我们交不出皇粮,官府早就对我们恨之入骨,再寻上门去,岂不自断生路?”小候爷长叹一声,扶起为首的那汉子,道:“这匹马你们杀了吃了吧!但有一个条件,你们愿意带我们三人上山看看吗?”那汉子却犹豫不决,却见小候爷澄澈坦诚的眼神,终是点了点头。三人尾随他们上得山去,却见这山亦是寸草不生,树木皆是被剥皮,子青一旁对小候爷与念慈道:“这山里的草根和树皮都被他们吃光了。”三人心中端得无比沉重。山腰有个洞府,洞口生了弱弱的柴火,而围住柴火而坐的却是一些衣衫褴褛的老弱病孺,三三两两,相互依偎,见了陌生人皆是不住地往里退缩。为首的汉子大声道:“乡亲们,今天我们有肉吃了!”话音刚落,人们皆是雀跃不己,有的竟上前来抢汉子手中血淋淋的马肉了。汉子道:“别急,别急,这马肉是这三位官爷赏赐的!”顿时,所有老弱病孺的乡亲皆是一一跪倒在地,口中喃喃念道:“三位活菩萨呀!谢天谢地!”念慈见罢,竟不觉眼中饱含一眶热泪,小候爷与子青亦是说不出一言来。汉子吩咐烧了开水,并将马肉烤焦,分发了各个乡亲,自己却不曾吃一口,又将仅余的一块马肉递与了念慈道:“小兄弟,方才多有得罪,还请……”那汉子只觉说原谅,却也是难以为自己开拖,于情于理便都是自己的亏。念慈此时已对这群大汉刮目相看,将大汉的手中的马肉推回,道:“大哥,竟不曾料到你们有如此苦衷,落得这般地步却仍对乡亲如此豪侠之襟相救,小弟我万分佩服!”话说着,便由怀中取出银两交于大汉手中,又道:“大哥,这点银两虽是不多,可也可应付几日食用。”那大汉好不惊异,推托道:“万万不可!方才已对三位公子大不敬,又杀了三位公子的马匹,如何再能取小兄弟的银两?万万使不得!真真是愧杀我也!”小候爷笑道:“兄弟,你便收下吧,也算作是救助诸位乡亲,这些银两虽则不多,却是我们三人的一番心意!”乡亲们一听,又纷纷跪地嗑头。小候爷忙扶起一位大娘,道:“大娘,你们快快起来罢。凉州官府不为你们作主,自会有朝廷为你们作主!”那大娘老泪纵横,啜泣不己:“我们盼着天开眼,现在……天总算要开眼了!官爷,你们如此光鲜,定是由京城而来吧!”话说着,又要跪下,道:“京城来的大官爷呀!你们可要为我们作主啊!”乡亲们随那大娘皆是一道齐声高呼:“可要为我们作主啊!”念慈不禁手握成拳,子青亦是浑身激昂。小候爷扶起大娘,道:“你们放心,凉州官府贪赃枉法,定要将他们下大狱!”为首的汉子流下两行热泪,道:“官爷,若你们前往凉州府,我可助你们一臂之力!”念慈道:“不知……”汉子道:“我唤罗直,便是凉州本地人,如今凉州府衙处处抓捕造反流民,便是我们这样的,落下抗粮抗税的罪名,便要充军,或是做劳力,不出数日准饿死,他们只管抓来的流民干活,而不管饭食,日夜不休,如此折磨,我便是被抓了数次而侥幸逃拖出来,方才做了山大王,专劫那些过往富商或是官府之人。”小候爷道:“好,你熟悉府衙动向与流民情况,带我们前往,却是最好不过。”子青一旁对那汉子道:“罗兄弟,我便是由府衙中逃出的人,府衙我自是再熟悉不过,你我里应外合,将凉州府衙来个连祸端!”罗直双目透出利落精光,直是点头称是。那位大娘上前来,道:“罗直,我的儿,为娘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你如此为百姓争气,为娘的甚感安慰呀!你们便放心地去吧!这里还有大兄弟他们照应着。”罗直双泪又垂,道:“娘,你与乡亲们便要多多保重!”小候爷、念慈、子青与罗直与诸多乡亲挥别,下得山来,天色渐渐暗下。四人趁着天未黑尽便赶到凉州境内去,不由加快脚下步子。路过之地,无不荒凉至极,不时可见躺在路边无人收拾的孩子尸骨,或是盹在路边的乞丐,而上前一看,那乞丐早已断气多时。天刚黑透,四人已赶至凉州府,街上并无行人,却有不时遇见衙役在巡逻,罗直将三人拉入暗处,压低了声音道:“如今凉州府也实行皇宫那般宵禁呢,天一擦黑,便不允许人们出来行走了。”小候爷哂笑道:“这凉州府衙还真是严防守卫呢!”念慈道:“是怕乱党趁黑浑水摸鱼吧!”四人皆是身手不凡,躲过巡察的衙役,便又闪身而过,罗直问道:“先直奔府衙么?”小候爷道:“是!直奔府衙,看看府衙内现今如何!”四人便如疾影,闪至府衙墙根下,只见府衙门口有衙役守卫,四人又飞身而起,越过那房瓦,飘然落于府衙院内。虽在夜色之际,而衙内屋子透出光来,也可见这院中奇花繁茂,草木葱郁,小候爷探身,将那房门纸戳破,只见里面烟气朦胧,不时闻得咳嗽之声。“张大人,米行那方银子明日结清,方才与掌柜的已对好了帐目。”“嗯,好,师爷做事我放心。”“张大人,如今凉州如此严重的灾情,这帮灾民流窜四方,你说皇上会不会得知……””得得得,师爷,你的胆儿也太小了,你也不想想我们上头还有人罩着呢,且说,朝廷即便得知此事,皇上也是鞭长莫及,凉州如此偏远,他还不是派了两个钦差又回去了么?只要上面稳住,我们这做下面的,还需担心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