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熙一脚跨进殿中,殿中并不见人影,却听得内室传来喝斥之声,待一入室内便见是如黛娘娘领着几名太监宫女,正在室中斥那诗碧,诗碧跪拜在地,一面道:“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待细听之下,诗碧已泫然而泣。宝熙方才已是阴霾郁积,见此时又不同火冒三丈,喝道:“娘娘,难得你到我殿中来啊!却不想一来便是如此轰轰烈烈呢!”如黛娘娘见宝熙已回来,忙敛了脸上怒容,换上柔柔笑意,道:“太子,你回来便好了,不然我呆在这里也甚是叫不动你的人,如今你回来了也好省了我不少力气。 ”宝熙四下环顾,见那几个动手翻箱倒柜的太监忙是跪下拜道:“太子千岁!我们是奉命前来寻娘娘宫中丢失的金钗的。 ”宝熙怒喝:“放肆!连我宫中你们也敢乱翻?”一声怒吼如若惊雷,众人皆是吓得簌簌而抖,宫女们也忙跪下,如黛娘娘见状,又笑道:“太子爷,你先别发火呀,他们可都是本娘娘支使的,若有什么,便冲本娘娘来好了,话说我宫里头少了一支金钗,那可是皇上御赐之物,掉了可是要治罪的,娘娘自然心急如焚,皇宫上上下下都找遍了,唯独太子爷殿中没来,这不,娘娘便与下人们一道过来问问,你又何必如此大动肝火?且说你昊寿宫还不是住着一位不知甚身份的民间女子么?娘娘我定然不会疑心此事与太子有关,只却是那些下人。 和外人,就不知道了。 ”宝熙灼灼双目紧紧盯住如黛娘娘,一字一句顿道:“娘娘去了和禧宫查找吗?”如黛娘娘听罢,面色一变,顿然铁青难堪,只得道:“那好,既然太子爷如今不高兴娘娘来问问。 那娘娘也便告辞了。 ”说罢,转身而去。 那些太监宫女忙随主子而去。诗碧方才站起身来,一试眼泪,道:“宝爷,你可回来了,若不,如黛娘娘要将我们这儿翻得底朝天了方才甘心呢。 ”一直在旁不语地念慈道:“娘娘是冲着我来的,宝爷是太子。 她岂敢乱来,是我一个外来的民女,住在了宫里头,实在不合适,又没经皇宫那般的大阔大气之世面,也极容易见财心起,所以查我来了。 ”宝熙负手叹气道:“念慈,你不必往心里去。 你与她无冤无仇,她能查着你什么,不过是处处使了特权给人看罢了。 ”念慈笑道:“我自然不会气,只是对你宝爷便是有了是非了,你且看着,明日或是后天。 不定太后或是皇上必会来昊寿宫,让我搬出昊寿宫,去婢女们住的祈安殿了。 ”诗碧打抱不平了道:“你又不是宫女,何以住在祈安殿中去,那里简陋不说,便是各个宫中的嫔妃婢女也会争名夺利,争风吃醋,姐姐你一进去,自然成为她们攻击的对象了。 ”宝熙面容沉重,缓了缓气。 直臆心中烦闷。 索性拉了念慈手,道:“走。 我们出去。 ”念慈身不由己:“去哪儿?”宝熙却不答:“去了你便知道了。 ”两人却径直来到宫中马厮,宝熙牵出那头碧雪青白色烈马,念慈一见此马,即时想起那次与妙心在护城河岸街中,险被此马撞踏之景,那日骑马之人便是这宝熙了,竟不料今日两人竟是可并肩同行。宝熙上了马,对念慈伸出手,念慈怔忡,宝熙笑道:“上马来罢!”念慈只好将手递在他手中,一拉,便上了马,两人同骑那碧雪青,疾驰在皇宫中,白玉地砖中得得而鸣马儿地铁蹄。宝熙在风中笑道:“碧雪青是我年少时与将军出征时父皇所赏的宝马,传闻中原只此一匹,怎么样,骑着感觉如何?”念慈笑道:“不愧是宝马!如乘风,比电疾,似雷闪!”宝熙听罢不由大笑,两人直赴出宫,往那京郊外地卧虎山而去,念慈见宝熙策鞭直赴京郊,却是那丛林茂密之地,山路却甚是阔宽,碧雪青一路奔去直取山头,待上了山,宝熙方才息鞭下马。念慈见宝熙面容沉郁,如若怀藏心事般,也只是不语,坐在山石上,宝熙浓发微xian,一指指向山下,道:“那便是整座皇宫!”念慈顺他所指望去,只见整座皇宫气势恢弘,半天之上还笼罩祥瑞紫气,远远观望,却觉皇宫如此宁静安祥,如似精致的雕梁画栋。念慈笑道:“宝爷,你带我来此地,莫不是就为看皇宫的吧?”宝熙颀长身形在山头玉立,山风一吹,儒缎飘袂,模样如斯风流倜傥。 他面容沉静,却不失那华光灼灼,道:“念慈姑娘,我知道小候爷对你也是有情有义,我实在不该这般对你,但你的出现对我而言却是漫无边际的阴霾中破空而出的一缕温暧阳光……”念慈打断他笑道:“我明白,杏妃娘娘一死,宝爷自然心中难过,便是换作任何人,也是如此,宝爷将念慈当作了杏妃娘娘,一时冲动而自己也迷糊了,不知对念慈是怀了怎么样的感情,而念慈明白,念慈只是一介民女,便是十个念慈也比不上宫中地任何一个妃子的。 ”宝熙听罢,轻轻笑道:“花开对镜赏,花落人未识,如若杏夜曾将这坛清水搅动混乱,而你便是这坛混水的明矾,还其澄澈明净,念慈,你明白么?”念慈一踢脚下的小石头,道:“莫说是我,太后、皇上、宫中规矩,也都不允宝爷你如此啊!念慈又怎么能害了你?”宝熙轻轻晒笑:“所谓的宫中规矩还不都是为了他们定下的。 ”念慈笑道:“别忘了,宝爷你也他们中的一员呢!”宝熙却忽地背过身去,冷冷了道:“不!我怎么会是他们中的一员?念慈,你也太小看我了。 ”念慈抚了抚在一旁地碧青雪的鬃毛,一下跨上马背,道:“素闻宝爷武功盖世,如若宝爷能追得上碧雪青,念慈甘拜下风!便承认宝爷你不是他们中一员!”宝熙听罢,好不气诧,只见念慈已然夹起马肚,碧雪青长嘶一声,便疾奔而去了,宝爷暗道:“好罢!念慈,如若我追上了你,你便一世也逃不出我的掌心!”话音未落,便一撩衣袂,足下轻登,如若是幼鲨穿行,前方便是电驰的碧雪青,后面紧追不舍的却是宝熙。念慈回头一看,只见宝熙身形敏捷,行动如风,便是速度惊人,只见其影而不可正视其人,念慈偷偷笑道:“若你追得上碧雪青,我念慈还真就当你是英雄!”“说得可是真话?”身后却传来宝爷话音。 念慈心中徒然一惊,甩起马鞭,狠狠鞭在马屁股上,马儿一吃痛,便又嘶叫着狂撒四蹄。宝熙也身若翩飞,紧追不舍,而始终仍差一截,奈何宝熙轻功与无影功出神入化,只是碧雪青这般的宝马不枉虚名,宝熙动念一想,便掠起小石子,一弹,由手心弹飞而出,竟直直激射在碧雪青后腿上,碧雪青疾驰中只觉后腿猛吃奇痛,不禁立身嘶起,念慈眼见被碧雪青甩身飞出,却好不轻盈地一足点在马背上,竟借力飘然落在地下,待稳稳站定,定晴一看,那宝熙已然神情怡然自得地抚着碧雪青地颈项,宝熙笑道:“你知道么,方才我追你时对自己发了一个誓。 ”念慈上前笑道:“还是你武功了得!发誓?发的什么誓?”宝熙笑道:“我说,如若我追上了你,你便一世也逃不出我的掌心。 ”念慈听罢,心中自是一恸,宝爷此心此情,实在不似纨绔子弟般的轻浮玩笑,若他只是浮浪之人,权当她是玩笑,这问题也便可迎刃而解了,偏他是认真而严肃的,念慈反倒不知要怎么办了,只得手足无措地立在当下。宝熙跨上马,又伸手向她,道:“上来罢,你放心,我不会逼迫你做不愿意做的事,我会等,直至你愿意为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