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笑道:“你让他们如何开口说呢?这是皇宫里的最污点,换句话说,你便是他们的最污点,所以他们自然不肯认你。 ”念慈惊道:“你胡说!”太后抚额坐回凳上,叹了气道:“皇上,既然人未死,又再找上门来了,你便自己掂量着办吧。 ”说罢,便别过脸去,不再言语。弘宣皇帝看住念慈,念慈只觉他一双凤目炯炯烁烁,他神情凝重了道:“念慈,你的这两样东西确是皇家之物,十多年前,你的母亲来救朕,以她的死饶过你的性命,朕遵守了诺言,将你送出宫去,任何地方都可,你的玉佩必是你的母亲给你留在身边的……”话未说完,已经不忍再说下去。一旁不晌的男子却冷哼了笑道:“故事没那么简单罢?为何不说全面一些?”弘宣皇帝却背过身去,不再言语。男子道:“你不说,那由我来接下去。 ”说罢,便看了看念慈,嘴角扯起讥讽之意:“你母亲,也便是十多年前荣王的福晋,荣王与当今皇上是亲兄弟,自小,你的母亲与荣王和皇上都是形影不离的密友,只是年岁渐长,荣王与皇上都爱上了你的母亲,亲兄弟之间必须有一人得到江山,一人得到美人,荣王选择了美人,皇上,自然,他选择了江山,只是你母亲爱的人却是皇上,所以,她虽嫁给了荣王作福晋,心却仍在皇上身上。 两人不时偷偷幽会,你生下来不久,荣王便得知了他深爱的妻子所怀地骨肉并非是自己的孩子,而是当今皇上的!荣王被皇上羞辱,江山与美人,他都并未得到,也就是说。 你虽是荣王之女,而实则是你母亲与皇上苟且所生的孩子。 并非真正荣王的骨肉。 ”“你住嘴!当年宁蕖与朕本就是真心相爱,只是你cha一足,当年念在先皇欲传位与我,所以朕便舍弃了宁蕖,让你尚有些安慰!”弘宣皇帝凤目血红。太后不禁垂下泪来,如此说来,这些事情她早已知情。 只是事隔多年,早不堪回首罢了。 如黛娘娘却惊恐万状,竟不实此女竟是……公主?!男子喝道:“你不敢承认吗?当日你我为盟,早便订下誓约,你得你的江山,我得我的宁蕖。 ”他顿了顿,又道:“不错,那个荣王就是我!”那一句句话。 都是泰山崩塌而砸下地巨石,横飞于前,念慈内心自是惊涛骇浪,他们所说的,难道竟真地是自己的身世?!男子继续道:“我自知宁蕖所生之女竟不是我的骨肉时,便誓与曾经的兄弟割袍断义!所以带兵谋反。 这一罪名若是被朝廷辑拿住,必是满门抄斩!只是我万万料不到,宁蕖知道了我要谋反之事,竟将我背叛,竟去求皇上饶过她的女儿一命,皇上那时候并不知你便是他的女儿,是宁蕖死前留下的一言,才让他知道了自己才是你地生父,所以,念慈。 你被皇上送走了。 保留了一条小命。 ”“太后不忍见手足相残,也便换来我的苟且偷安。 我这个本该死却被太后一言令下杀不得的罪人,在这世上存活着,与不共戴天的仇人同处一屋檐下,整整十多年,我在这皇宫里生不如死,自打见了你,我又像是见着了年轻时的宁蕖,让我好生怀念啊,不过我却恨,险险对你动了杀念,那次你迷路擅闯入宫,我本欲将你杀了,一泄心头之恨,可是我却不忍,宁蕖她不知道,纵然她背叛了我,我至今仍如此深爱着她,比当年不减半分。 ……你虽不是我的骨肉,但身上却有她的血,所以我下不了手……”男子话未说完,竟将脸深深埋在掌心中呜咽不己。念慈见一个七尺男儿如此恸哭,不禁心碎万分,听他如此说来,那么自己的母亲也早已不在人间,而父亲,却是当今皇上!念慈抬起泪眼,看了看皇上,他亦是饱含了一眶热泪,看着这一切,念慈哆嗦着双唇,却再说不出一句来。如黛娘娘见状,直是恼恨眼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地脚,便趁众人不注意,偷偷溜回临宁宫去。念慈终是想明白了,原来皇上早在江南之行时便认出了这块玉佩,所以才神色大变,却又不敢说破这陈年往事,而太后欲赶自己出宫,他也才如此力保不舍,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因为——因为他是她的父亲!太后见他们皆是心伤欲绝,只得巍巍然立起身来,叹道:“好罢,事情既然说明白了,念慈也认了,你们父女便相认了罢,切勿再让宫里有了什么误会。 ”顿了顿道:“荣儿,母后力保你不死,并非为见今日一幕的,你与你皇兄皆是同父同母,为何不可好好相亲相爱?偏落得今天这般?可叹母后已是年事已高,再看不了你们多少年了,唉……”荣王爷拂袖而去,却搁下一句:“母后,让我与他相亲相爱,除非是乾坤倒转!这是他欠我的!他永世难以还清!”太后以手绢试了试眼,喃喃道:“哀家老了,管不了你们许多了。 ”说罢便伸手向亭外的婢女,婢女见状,忙进来扶搀了太后往和禧宫去。亭子里只余得一对生离死别后地父女。弘宣皇帝回过头来,笑道:“念慈,你如今明白了吧,为何当日朕不肯与你说明白,只是因为……许多往事若是重提,便牵筋动骨,如今朕决心你明白你的身世,也算是给你的母亲一个交待了罢,朕遵守了诺言。 ”念慈只忽觉天旋地转,如目盲般却不可置信地抬头望住他,他竟能如此轻松说此话!既当年的宁蕖已嫁身与荣王,又为何仍与其纠缠不断?这方铸下大错!念慈道:“你遵守诺言,也不过是为减轻你内心的负罪之感罢了!”说罢转身奔去。弘宣皇帝惊愕看着她的背影,难道自己真的错了?将胞弟软禁十多年,抄了他的全府人丁与钱财,又将属下的兵士分拆各个军队,宁蕖也为此付出生命,而念慈却背负十多年的身世之谜,流落在外!自己真地错了?!曾经,她在眼前沐月色而起舞,迎朝阳而笙歌,因心中有情,眼中皆是花树,一切皆是因为她,但他得到了天下,却唯独失去了她,她成了自己地弟媳,如此沉重如山的伦理纲常,那是最大地牢笼,如若回到最初风动花香的日子,他情愿将江山相换!只是,即便如此,这一切又如何能灯回酒暧重开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