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归时,虽只是猎了一只灰兔子,弘宣皇帝却也心情大好,回程时仍不见疲乏,仍与念慈同坐在马上边谈边走。弘宣皇帝道:“太傅近日年事已高,身体抱恙,不能来朝议政,若是你有兴趣,不妨暂替太傅听听朝政?”念慈惊诧了道:“我替太傅听政?但我只是一个女子之身,能上朝议政么?”弘宣皇帝道:“是太傅身体抱恙,只让你暂替而已,到时你只需作男装也便罢了,江南的科考你不是便如此的么,对了这次的江南科考,你不是还考取了探花的功名呢!所以,怎么能让你的才华浪费了?”念慈笑道:“若是父皇不反对,念慈也正想上朝看看呢!”这般一说定,念慈便果真穿了一件湖蓝的男式长褂与殿中大臣一道同共议政。 大臣虽知珍腴公主,却也并未照面相逢,而此次因边关战事紧急,又恰逢王沂太傅告了病假在府中休养,便让太傅的学生前来替位,大臣们也都不知其详,也便当念慈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并未将她放在眼中,而念慈初出朝堂,自然也是不敢多作言谈,只是侍立一旁听君臣之间的政务之商。魏政行首立众臣之位,他拱手道:“皇上,此次龟兹国在我国边境骚扰滋事,依臣之见,此乃大有窥伺我国边境丰富的物产之意,这龟兹国虽国力甚弱。 但若龟兹国与强悍的突劂互为联盟,必会对我国边境造成威胁,还望皇上调筹粮草与兵力,重守凉州一带!”弘宣皇帝抚须点头道:“突劂国方才息事,龟兹国又来风波,凉州为边防重镇,确不可小视。 只是此次龟兹国在凉州边境所劫地我国商人,龟兹却道是山中匪徒所为。 并无关国事政事,魏爱卿何以认为是龟兹国有意而为之?”魏政行道:“龟兹国一向为我国所附庸,年年进贡,只是突劂、龟兹与我中原,本是紧紧互为相邻的三国,那突厥也是年年进犯西凉边境,为何这一年却突然平静了下来?况且又事发奇巧。 在龟兹与我中原互为贸易的商人从未出现如此重大的事件,所以,依臣所见,那突劂此次想以龟兹为名,进犯我中原,令我国措手不及,还望皇上明察!”弘宣皇帝神色威严,金殿之上众臣皆俯首称臣。 而这至高无上的龙椅却令人坐得如感高处不胜寒。他微然而溘,忽地恍神,如若旧事重回。 忙又提了提神,问道:“军机处,西凉边境现在兵力如何?”魏政行又答道:“回皇上,军机处现驻西凉边境有大军五十万。 而突劂国力强盛,若是大举南下,所派兵力必会在百万以上。 所以加派兵力是必然之举,而兵力加强,草粮也必得跟上啊!”弘宣皇帝微微闭眼:“军机大臣呢?”魏政行答道:“皇上您忘了,军机大臣刚刚撤消,现在由老臣担任此职。 ”弘宣皇帝睁开眼来,思索良久,道:“那依魏爱卿之见,这草粮如何运送?西凉灾荒尚未缓过气来。 全国上下也不少地方虫害水灾。 若一旦起了战事,军需的银子就必得大把花销出去。 这些银子也就是粮草,又如何去筹备而来?!”一旁的大臣面面相觑,有大臣站出来道:“皇上,国库存银大部份来自各个地方地税赋,如今需要筹备军需银子,依臣之见,便加重民间税赋,此乃方才是最快筹措银两之法。 ”弘宣皇帝却一拍金案:“各地均有大大小小不等的灾情,如何再让朕下旨加重税收?由民间征集壮丁而替我中原流血伏尸千里,这时朕如何再开口向他们加重税务?”念慈默立一旁,不禁暗笑了笑,却又投向弘宣皇帝以敬佩地眼神。 念慈正暗自思忖,不料弘宣皇帝却道:“珍腴公主,你且说说你的想法?”朝堂上下无不惊诧,原来这乳臭未干的小子竟就是珍腴公主!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向了念慈。念慈笑了笑,转向魏政行问道:“魏大人,依你之见,需筹多少银两方才足以军需之用?”魏政行默算了算,方才开口道:“最少约银二十万两。 ”念慈朝弘宣皇帝作拱道:“皇上,你只需给我三天时间,这二十万银子我替你筹备来。 ”朝堂上下无不哗然,弘宣皇帝不禁大感兴趣,问道:“珍腴公主,都知道你做菜高人一等,却不知道你如何将如此巨额的银子给做出来?”魏政行笑了笑,道:“是啊,公主,这军需之银不比其他,现在国库存银已经为各地赈灾拔款而几乎亏空了,无法再拔以军需,不知公主是以什么妙法将那二十万两银子凑足?”念慈笑道:“魏大人,山人自有妙计。 ”弘宣皇帝不禁敛罢慈容,亦是严整了道:“此次事关国家安危,切不可胡乱玩笑!”念慈道:“皇上,若是三天后我无法凑足二十万两银子,还请皇上治罪!”堂中不免又再起响起众臣交头接耳之声,自然是为刚封号公主的小女子看来十足的张狂,不知天高地厚,且又得皇上如此宠爱,居然女子之身便可公然登堂参议朝政,而当今太子还不敢乱议国事,公主却有如此野心,诸如等等等等。念慈听得这些议论,只是淡然一笑,三日之后,定当让你们刮目相看!魏政行瞄了瞄这珍腴公主,心想这小丫头不知耍什么花招,上次凉州与江南科考之事,便是因为她的掺和损失了不少银子,且凉州扣赈灾粮款而私建地宫,若非自己抢在她地前头一步下手,将那凉州知府杀人灭口,如今怕是落在这小丫头手里了,如此一想来,这小女子着实不可小窥!魏政行不由恨恨地一撇嘴,只见皇上却甚是欣赏地看着那珍腴公主,面含笑意,奇怪的是太子竟未上朝议政,而让这小女子以女扮男装进得朝堂来。弘宣皇帝见朝堂一片议论纷纷,便一扬手,道:“众爱卿便不必再议了,既然珍腴公主已经说了三日之后若是交不出二十万银两,便随朕处置,不如便给她三天时间准备,三日之后便见分晓了。 退朝罢,朕累了!”念慈微微含笑,看向弘宣皇帝,恰在此时对上他赞许的目光。 两人皆是会心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