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地舒了口气,一个翻身仰面躺在桌上,两条腿半搭在桌沿上。那巅峰的痛快、刺激一下子便渺无影踪,取而代之的是疲惫而又满足的感觉。乐慈的头歪向一边,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嘴角早已失去那份惯有的微笑,溢出的血顺着嘴角渗下来,脸上透露出似悔似哀,似怨似嗔的意味。许立不经意地扭过头看到这一幕,突然间似乎已意识到什么。他跳下桌子,走向前轻轻地推了她一下,她随之微微动了一下。他用力摇撼着她,她随之左右晃动起来。他连忙给她急救,人工呼吸、胸外压交替进行着。尽管他是医学硕士,她还是医学博士,不过面对已经死去的人,双方都显得无能为力。“只是昏厥罢了。对!只是短暂的昏厥!醒醒啊,你醒醒啊……”他惊恐地对着她喊。他侧着脸贴近她的胸部,还有些温暖,不过却察觉不到心脏有一丝的跳动,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他浑身哆嗦起来,接着扑的跪下,拿起她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脸上。不知不觉,泪水已沾湿她的手。良久,他站起来,吻了她一下,随后扑通一声坐在椅子上。“她死了,真的死了!是我亲手杀了她,她不会再醒来。”他看着她,伤心地失声叫喊,“是的,已经完了。刚才还是活的,就这样没有了,一切都已完结……”他呆呆地坐在那里,努力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那疯狂的情景,那疯狂的感觉……他突然跳起来。“出事了!我杀了人!我杀了人!我杀了人……”他歇斯底里地叫嚷起来,不断重复着,好像是在提醒着自己,逼迫自己承认眼前的事实。“报警?自首?为自己的罪行负责?接受惩罚?她已经死去,我还没有死。我必须死吗?我要陪着她……”他拿出手机按下110,拇指就放在通话键上。他突然想到父母,质问,指责,还有审判,监狱……“她死了,这是事实。刚才还是好好的!我必须服从事实吗?我必须被已经发生的事情束缚?我的一切就要毁在这里?我太冲动了!恩格斯说过,那只是一堆死去的蛋白质!差点害了自己!我不是已经害了别人吗?我该怎么赎罪?我应该继续生存下去,做一个优秀的医生!我会挽救很多生命,我死了不是很浪费?我已经浪费了一个生命,为什么还要再浪费一个?死一个博士还不够,还要死一个硕士?培养一个硕士容易吗?我以后会是一个好医生,会救活很多人!”此时的他坐立不安,手足无措,只是一味地如困兽般在教研室里来回踱步。他突然凑近她,木然地看着她的躯体。刚才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现在已慢慢变得僵冷。他拉着她的手看了看表,还不到八点。他知道这里十二点就会熄灯。“不能再拖!要赶快收拾!”他提醒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