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过得很快,许立躺在**,很困,但睡不着。这种感觉以前也有过,那时刚到南方,同样是躺在陌生的**。现在,这里就是新家,自己的下半辈子就得在这里度过。犯人们都已熟睡,“呼呼”的鼻鼾声格外刺耳,偶尔转身发出的响声也能听得分外清楚。第二天清晨喇叭一响,大家陆续起来。许立看着别人怎么把被子叠成豆腐状,他想起很久以前学校军训时曾经像这样弄过一阵子。洗漱完毕,狱警都已赶过来。列队,吃早饭,出工。许立来到监狱里的厂房,他被分配到操作相对简易的车间。车间里挂着不少标语:“安全生产,文明竞赛”,“以质量求生存,以效益求发展”……犯人们默默地干活,狱警站在角落监视。许立负责的是成品包装,看一眼便可上手的活儿。虽然看起来很简单,但很快便会让人厌倦。每个犯人都有生产指标,做不完是要扣积分的,而且还会影响整个工作小组。收工回到宿舍,许立躺在**,拿起<<监规**看起来。形式类似于小学生守则,条条框框的都是这个样。大半的条例都说得很笼统,不过也有一些十分具体的:“不超越警戒线和规定区域,脱离监管擅自行动”;“不私藏现金,刀具等违禁品”;“不私自与外界人员接触,索取,借用,交换,传递钱物”;“不擅自使用绝缘,攀援,挖掘物品”;“不打架斗殴,自伤自残”;“不拉帮结伙,欺压他人”……“喂,你叫什么?怎么进来的?”一个形貌猥琐的犯人站到许立旁边说。“我叫许立。杀了人。”许立放下小册子看着那犯人说。“操!吓唬人啊?咱们这里谁不是杀人放火的?杀了什么人?怎么杀的?”那犯人张牙舞爪地说。“过去的事不想提。”许立淡淡地说。那犯人扭转身子向身后的犯人眨了眨眼。“以后宿舍卫生就由你来负责,那个是这里的总负责,你得叫他姜大哥。”他看着老姜接着说,“早上起来先给他叠被子,打洗脸水,挤牙膏,洗衣服,然后再弄自己的。要早些起床,听懂了吗?”许立没有答话,向四周瞧了瞧,老姜正满不在意地看着自己。“听懂没有?别他妈的装愣!”那犯人似乎有些不耐烦地说。许立还是没有理会,拿起小册子继续看起来。那犯人一把夺过小册子,扔到一边。许立抬头看着他。“看啥看?”他说着一巴掌刮在许立脸上。许立咬了咬牙,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干啥?有种还手啊!妈的,这是你家?刚才说的都听明白?”那犯人恶狠狠地瞪着他说。许立猛地从**蹿起来,照脸就是一拳挥过去。那犯人似乎早有提防,迅速往后退。许立身手敏捷,加上满腔怒气,那一拳还是扎扎实实打着了。刹那间他心里产生一种说不出的畅快,一直憋在内心深处的那股闷气终于释放出来。老姜使了个眼色,四五个犯人立即跳下床向许立扑过去。虽然这些天许立身体比往常虚弱些,刚开始还仗着身材高大弄翻几个。老姜看不下去,吆喝一声。一个犯人朝许立撞过去,死命抱住他,其他人见机一哄而上。宿舍地方狭小,回旋的余地不大。许立被推到角落,几个人将他死死地压在墙壁上。一个犯人跑到门外把风,老姜慢慢靠近许立。身旁的一个犯人冲着许立吼叫:“把他宰了!”许立怎么使劲也挣脱不了。“我又没得罪你,干吗打人?”他刚喊出口,一个巴掌重重地刮在他脸上。“还敢顶嘴?我就是打你,咋了?”老姜说着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裆部,用力地捏起来。一股钻心的痛让他全身没力,脑海一片空白,只剩下痛楚的意识。他不由自主地张开嘴巴,想喊却喊不出来。“叫啊,不是很能打的吗?这里是什么地方?敢反抗?你算个屁呀!看我怎么收拾你。以后得乖乖地做人。听明白了?”老姜凶悍地说,同时更加使劲地捏起来。许立痛苦地点着头。“不要对管教提起今天的事,小心老子把你卵子挤出来。冷水泡茶慢慢浓,日子还长着呢,清楚了?”许立咬着牙点头。老姜松开手,转身走开。刚才一个被打翻的犯人从**掀起棉被走向许立。许立眼前一黑,整个人被蒙起来。接着拳头、鞋子像雨点般噼里啪啦地落在身上。他感到胸闷,呼吸急促,快要透不过气来。突然他背部挨了一脚,肋骨似已断裂。一阵剧痛让他感到眩晕,仿佛整个人已失去控制,甚至感到自己将要死去。一阵拳打脚踢后,他们终于放开他。他从地上爬起来,紧接着又“扑通”一声摔在地上。许久,他勉强站起来,蹒跚地走回自己的床位。他不知已多久没挨打,只记得小时候与同伴一起偷果子,被父亲抓起来痛打一回。那时自己就像杀猪似的躺在地上呼天抢地地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