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似乎都在摩拳擦掌。“喂!你们没听到干部怎么说?不能动他,干部一再吩咐的。这次算了吧。本来规矩是谁也跑不掉的,你命好,有干部关照。我也是刚转到这里不久,你问问他们开始怎么对我的。”江弘清悠然地说。“上次的事就甭提了。”刚才那汉子灰溜溜地说。“现在大家都在这个监号,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四海皆兄弟,凑合着过吧。”江弘清淡淡地说。许立点点头,发现江弘清与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晚上,犯人们都已入睡,监狱里都得早睡早起。许立静静地躺着,发觉还是医院的病床比较舒服。“呼,呼,呼……”突然听到一阵粗重的呼吸声,他不禁支起身子看过去,让他惊异的是江弘清正在做俯卧撑,就在监舍的地板上,双脚放在小板凳上,呼吸声与一上一下的运动配合着。“看来做监号的头儿还得下功夫……”他暗想。监号外的灯光从小窗透射进来,江弘清的眼里正发着光,似乎在盯着他。“怎么了?还没睡?”当他刚想躺下的时候,江弘清已向他走过来。“没有……”许立轻轻地回应说。江弘清又走到阳台的门下,使劲一跳,双手拉着门框,整个人便悬空,然后双腿并拢,慢慢地抬起,举过头顶。“做大哥不简单啊,别人睡觉,还得起来锻炼身体。”许立感叹地说。江弘清跳下来,凝视着他问:“你知道今天干部对我说什么了?”许立摇摇头,一脸疑惑地看着江弘清。“他特地吩咐我看好你,免得你自杀。待会我上床睡觉,还得叫醒其他人接班。”江弘清冷冷地说。“其实……你们不必这样。放心,我不会再那样做。”许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哦,是吗?我转到这里还不到两年,看到不少像你这样的。糊里糊涂地犯事,在外面自由自在惯了,进来才发现受不了,家里没背景没关系,积蓄又不多,做得最苦,吃得最差,然后终于意识到这辈子就这样过去,于是立下决心来个了结……现实就是这样,我还听说一些大队的自杀率达到十分之一。除了把牢底坐穿,还能干什么?多少人死在这里?即使你能硬挺着出去,十几年的牢饭足以摧毁一个人的生理。老弱病残的出去又能做什么?话说回来,我认为自杀是最愚蠢的方法,害己害人。特别是在这里,出事后死人倒是一了百了,活人却要受到牵连。比方说如果你出事,不要说我们和你住在同一个牢房,责任跑不了,就是上面的干部也会有麻烦,也许他们的奖金被扣,或者评职称受阻。你明白?明白就好。记住,活着就有转机。你应该清楚,我们不可能像襁褓中的婴儿那样看管你。命是你自己的,要死总会找到办法。好,你明白就行,睡觉吧,明天还得干活。”江弘清恳切地开导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