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立想起自己被关了几天小号,那种快要发疯的感觉现在还让他心有余悸。“我刚来就被打。他们打我,我还手。”他不经意地说。江弘清接着说:“新人都得挨打,这是规矩。由于新来乍到,很多东西不懂,挨打是免不了的。比如说有些新犯在出工时遭打,回来后向干部告状。干部扬手就给他一个耳光,同时教训他说,‘队里那么多人干活,为什么不打别人光打你?是不是偷懒,出工不出力?’接着就是一顿电警棍。回到监号给人知道去告状,肯定又是一顿暴打。”“挨打我试过,一开始像你那样奋起还击,不过没你厉害,趴下的只是自己。”“你被判几年?”“杀人,被判无期。你呢?怎么进来的?”“我被判二十年,原来是重机厂的职工,后来因盗窃被开除。”“哦?因为盗窃来到这里?”“我被开除后就呆在家里,每天把自己关在杂物房。那阵子我迷上开锁。后来我开始寻找机会试试自己的技术。几次下来,我把偷来的钱拿去买保险柜,然后拆解、钻研。半年后,我撬保险柜比别人用钥匙开还快。有一次,我潜入一个机关单位,发现保险柜有些异样。我没有动它,记住上面的铭牌,原路退回。原来那种保险柜还没有在市场流通,我只好坐车到厂家所在地,在车间偷了一个锁头装置回去。原来那个保险柜配有相当先进的红外线探测器。我弄通后又回到那单位,不露痕迹地打开保险柜。谁知里面只有一些文件。本来不会出事的,我一时心痒,把文件寄到公安局。尽管我很小心,他们还是找到我。我把过程说出来,大家都不相信。后来我才知道,那单位以为是内部作案,还搞得单位里面人心惶惶。他们把领导、厂家找来,我当面演示一次,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后来他们把我关到看守所。一年多后,提审,宣判,最后就把我转到这里。”“这判得太重了吧?”“这也难怪他们。让我在外面,他们怎么安心?为免得技艺生疏,我在这还弄了一个转盘锁,有空就练练手感。”“唉,等到我们出去,外面都不知变得怎样。”许立感叹地说。“做人怎么能这么消沉?或许我们能提早出去呢?”江弘清直盯着他说。“怎么提早?表现再积极,立功再多,起码也得呆上十年八载。况且像你说的,好事也轮不到我们。在这里,真他妈度日如年啊。”“唉,我们还不是像狗一样活着?混一天算一天。人生就这么一回,我们下半辈子都得窝在这里,替别人干活。老实说,我都快忘记外面的生活。在外面,只要你愿意,总能找到乐趣。自由,只有在失去以后才懂得它的可爱。其实,如果有机会,你会不会走?”江弘清突然压低声音问。“唉,在这里哪个不想走?”许立无奈地说。“可是,如果真的有机会让你走,你把握得了吗?”江弘清凝视着他问。“机会?你意思是……”许立似乎猜出什么来。江弘清马上给他一个眼色,示意让他闭口,然后轻轻点了点头。他不由小声问:“真的有机会吗?”“有。这世上没有打不开的锁。也许我们早已在外面。还记得上次在外面吗?我们打算干掉两个狱警,然后夺枪逃跑。”江弘清悠悠地说。“我明白你们为什么要针对我,原来我无意中破坏了你们的计划。”许立恍然大悟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