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人们一个接一个地走在戈壁滩上。许立举目张望,看不到人烟,周围都是沙漠、荒山。“这是什么鬼地方?鸟不拉屎的!”吴子宋咒骂着。他身后拖着一根树枝,像尾巴般在地面扫拂着。江弘清回过头对大家说:“我们就得往荒凉偏僻的地方走,走出去就是活路。现在他们正发疯似地搜捕我们,被抓住就是死路一条。”江弘清带领犯人先往西南方向走,再转头走向东南,在荒漠里连续步行十多个小时。他们轮流背着张永强,劳累使他们越走越慢。天快黑,他们只好往山里走,打算在延绵的群山中找个地方过夜。山上寸草不生,抬头看到峰顶铺着一层白雪,就像戴着一顶白帽子。脚下尽是凹凸不平、犬牙交错的岩石。“大家过来瞧瞧。”吴子宋说着绕到一块岩石后面。大家跟着走过去,发现原来岩石之间有一条裂缝。江弘清弯下身向里面察看,只见黑乎乎的一片。他捡起一块小石头扔到里面,接着慢慢爬进去。他伸手摸索着,发现里面大得很,足够容纳他们,而且隐蔽性很好。他朝着洞口说:“都进来。”犯人们挨个儿爬进去。微弱的光线从洞口照射进来,隐隐约约地看到洞顶布满尖尖的石钟乳,就像魔鬼的獠牙,甚是狰狞。“大家小心头顶,别碰着了。”江弘清提醒说。他继续向里面探索,发现这是贯通的石洞,从里到外大约有三十多米长。在黑暗的山洞里,犯人们靠着岩石躺下,谁也看不清谁。由于困倦、忧虑、饥寒交迫,许立战栗起来。“这里看上去挺安全,我看待上一辈子也不会被找到。”韩福得意地说。“还待上一辈子?这里没吃没喝,憋在这鸟洞里,还不如在监狱里强。”吴子宋嘲弄地说。“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还不如留着一口气暖暖身子吧。”祈仁森漠然地说。“各位弟兄,逃亡是很艰辛的。只要我们能避过风头,以后就好办得多。现在正是风声最紧的时期,出去肯定被逮着。大家还是到外面找些水喝吧。”江弘清淡定地说。江弘清揣着枪钻出石洞,站起来看看四周,然后吹一声口哨,许立、李光祖、胡济便接连爬出洞穴。一行人在附近找到一条冰封的小河。他们用枪托猛敲,拿起石头猛砸,厚厚的冰块终于被砸开。许立双手颤颤地捧起冰冷的河水喝起来,干裂的嘴唇终于得到滋润,冰水刺痛着肠胃,一股透心凉的感觉刺激着他的身体,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随后他们脱下衣服把冰块包起来带回石洞。在洞里等待的犯人拿起冰块舔起来。犯人们都已习惯吃苦,在这滴水成冰的天气下吃冰块,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口渴的问题虽已解决,饥饿却又侵袭他们。戈壁的夜晚分外苍凉,石洞外狼嗥似的风声并没有影响犯人们的睡眠。跑了一天一夜,他们终于能停下来歇息。第二天早上,江弘清叫醒众人,对着大家说:“你们谁跟我到外面探路?剩下的在这里歇着,别到处乱跑。怎么都不动?总不能饿死在这里吧?许立,胡济,把囚服换下,跟我到外面瞧瞧。”许立抬起酸痛的双腿,随着江弘清钻出山洞,身后还有胡济。三人顺着山势一直往南走,翻过几座山头,眼前便是辽阔的平原。地上铺满冰雪,白茫茫一片。一排排树木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依稀能分辨出农田的分界。看到远处披上雪衣的房子,江弘清立刻警觉起来,低声说:“我们得小心些,别让人发觉。”于是三人穿过农田,悄悄地靠近房子。“看这里!”胡济停下脚步说。江弘清看了一眼说:“这只是一个菜窑。”胡济打开窑门便要钻进去。许立连忙制止说:“别急着进去。里面积聚大量二氧化碳,可能会中毒。”他们坐在一旁等着,随后走进菜窑捧起几棵大白菜往回走。回到山洞里,江弘清把白菜分给众人。大家早已饿得有气无力,拿起大白菜便津津有味地啃起来,带着冰碴的大白菜在嘴里嘣嘣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