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局长在会议室里来回地踱方步,从干警遇袭现场回来后,他的脸色变得更加沉重。现在市里所有警力,包括民兵队伍都已抽调出来,对辖下地区进行地毯式排查。在相对僻远的农村,民警把犯人资料分发到每户村民手中。技术组的刑侦队员正在对枪战现场提取的弹壳、血迹等证物进行分析,法医正加紧完成尸检报告。专案组初步认定犯人还在包围圈内,但不排除已潜逃到其它地区。追捕小组已分别知会犯人原籍地区的公安机关,要求对犯人家属进行调查监控。王局长向公安部报告最新情况,部长随即作出重要批示,要求尽快破案。同时,公安部向全国发出A级通缉令,悬红五万缉拿十名逃犯。五天过去,犯人们依然匿藏在石洞里,每天靠大白菜维持着。许立照料着张永强,清理伤口,喂他吃喝。张永强的情况正在不断恶化,血已经止住,但伤口开始化脓,伴有发烧、呕吐、全身发抖,一天到晚发出痛苦低沉的呻吟。“再这样下去,他撑不了多久。”许立对江弘清说。江弘清疑虑地问:“真的没办法?”许立郑重地说:“必须动手术把子弹取出。他这样拖下去必死无疑。”江弘清听后默不作声。张永强痛苦的呻吟声让大家心烦意乱,许立只能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夜里,大伙横躺竖卧地睡着了。突然,许立被暗中踹了一脚。他睁开眼便看到身旁的一团黑影在晃动着。他能感觉到有人死死地压在张永强身上,另一个人则紧紧按住张永强双腿。张永强的肢体在奋力扭动、挣扎。很快,张永强彻底安静下来,两条人影无声无息地退下。许立似乎已猜到什么,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许久,他悄悄地爬起来,在靠近洞口的地方躺下。第二天大伙醒来,不再听到张永强的呻吟。韩福过去摸摸,吃惊地说:“你们过来看看,他整个人都凉了。”江弘清冷冷地说:“许立,你过去看看怎么回事。”江弘清和吕寺光同时盯着许立,似乎在暗示着什么。许立伸手摸着张永强的脉搏,摇摇头说:“他不行了。”江弘清沉重地说:“他运气不好,先走了。我们还得活下去。许立,寺光,把他抬出去吧。”接着他们在山洞附近找了个隐僻的角落把张永强掩埋起来。回到冷森森的山洞里,江弘清依旧谈笑自若。他突然无缘无故地说:“大家还记得我们逃跑前那一次搜查吗?我当时很奇怪,怎么来得那么突然?为什么只搜查我们的监号?这有些不可思议。静下心来想想,其实这是最简单不过的,我们当中有内鬼。”犯人们静静地听着,没有一个人搭话,各人的脸色开始变得有些异常。江弘清接着说:“原先我把工具藏在监号里,每一件东西都是按特定的角度摆好的,还压着几根毛发做记号。当发现那些物品被人动过,我便开始怀疑有人要私自行动。那一次我故意试试大家,想不到还真试探出有人出卖我们。后来我打听出各人事前的举动,就知道谁去告密了。胡济,我说得对吗?”大家不约而同地把目光集中到胡济身上。江弘清看着胡济不解地问:“上次干吗不乘乱跑掉?”胡济有气无力地说:“俺们已经是同犯,本来俺就想逃到外面,跟着你混。”江弘清阴郁地抱怨说:“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寺光,你不是在雪地里跪了半天吗?你说现在咋办?”胡济被吕寺光一行人押到小河边。他们砸开冰封的河面,接着将胡济塞进冰窟窿里,隔一阵子便把他拽出来。刚开始胡济撕心裂肺地叫喊着。江弘清马上用枪指着他说:“再出声就一枪打死你!”这样反复几次,胡济已冻得瑟瑟发抖,缩成一团。“觉得怎样?这涮冰棍好玩吗?要不要再来几下?”吕寺光冷笑着说。起初胡济还能勉强撑着,到后来他只是条件反射似地发出一声声惨叫。许立无动于衷地听着这凄厉的呼号,心里似乎被强酸腐蚀着。江弘清给吕寺光递眼色,吕寺光双手紧抓着胡济的肩膀,使劲把他按下去。只见他双手伸出水面胡乱拍打,没过多久便静下来。最后吕寺光把他的尸体拉出水面,在附近挖坑把他埋起来。转眼过去十多天,他们一直窝藏在石洞里。吴子宋苦恼地说:“我们在这里快一个月了,还要躲到什么时候?”韩福一脸苦相地说:“现在看到大白菜就反胃。”王玉忍不住低声问:“我们要在这鸟洞里熬到何年何月呢?”江弘清旁若无人地玩弄他的手枪,一边对吕寺光说:“这五四式手枪威力不错,但准确性差。平时得扳着手腕多练习,要做到拔枪便能让枪口对准目标。”祈仁森突然大声说:“其实在这里过上一辈子也不错嘛,警察永远找不到我们。”江弘清瞪了瞪眼说:“好了,大家别急躁。外面风声没那么紧,但我们还不能贸然跑出去。现在得考虑一下路线,想想下一步怎么走。绝对不能回家,回去看一眼都不行,我们总不能自投罗网。现在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着,大家甭焦急。”说毕他在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在洞壁上刻着“江弘清到此一游”。深夜,江弘清从石洞里探出头来四下张望。他正要钻出去,手掌不知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整个人触电似地往回缩。“外面什么情况?”身后的人急问。江弘清没有吱声,伸手摸索着,摸到一个尖尖的石子。“妈的!”他把石子随手一扔,咕哝着钻出石洞。他身后陆续爬出七个人,一行人转眼便消失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