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人面桃花 旧疾

出征的前一天，皇帝诏小狐狸进宫，竟然头一次要求我也一同前去。这让我惊讶的同时依稀还带了些许期待。也许是因为他已经不像以往那般排斥我，也许他已经默认了我和小狐狸在一起的事实。不管我和他之间怎样，他毕竟都是小狐狸的父亲，如果能得他首肯，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入宫面见之前的那个下午，我站在落地铜镜前兜兜转转的试换了所有的衣裳，最后还是选了平日里爱穿的那件。小狐狸说我的样子就像是刚过门的小媳妇要去见公婆，被我踢了一脚。“该出发了，小媳妇。 ”他嬉皮笑脸的来捉我的肩膀。马车驶入皇城，我便再次见到了皇帝。事实上我见过他的次数不多，印象最深的那次是四年前我还在三贤王府中的时候，那时候金銮殿上他问我要黄金千两还是要奉官报国，高高在上的帝王气质，让人心生畏寒。而现在，他躺在**骨瘦如柴，三年的疾病将这个曾经的王者折磨得几乎不成人形。之于皇帝的病因，我曾经听人提起一些，只道他的病是寻常，却不知因何缘故怎么也治不好。我虽然好奇，但也从没找小狐狸问过这些，关于他父皇的病情，提起这些多少会让人淡薄。“是太子来了？”皇帝司马远虹缓缓的张开双目，眸光灰败。“父皇。 是儿臣。 ”小狐狸答了一声便上前扶他半躺起来。父子两个开始喧寒问暖，我站在一旁保持安静。说地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从没想过一本正经的皇帝也会lou出父亲一般的神情，父子和睦至此，也难怪即便现在三贤王辅政，也有众多臣子依旧拥护太子。只因皇帝还在世上一天，这皇位的归属就依旧掌握在他手里。 而帝王的心最是难以捉摸的。说到最后便是太子即将亲征地事。 皇帝只是嘱咐他万事小心，一直到最后。 他似乎才发现我。“凌卿颜，朕没有记错吧。 ”司马远虹缓缓的转头看我，他地每一个动作都很艰难，这让我抑制不住的想，英雄迟暮也未必不是一种悲哀。我应了一声，他便微微笑了，“你和你的父亲太像了。 可惜……”末尾便是叹息。我没有做声，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只是我突然明白了来此之前的那份期待，无疑是痴心妄想。从他这声“可惜”开始。“凌卿颜，朕让你离开太子，你愿不愿意走？”他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让我措不及防。而且，小狐狸就在身旁，他选择这种场合这些又是什么意思？我偷偷看了小狐狸一眼。 他却没有看我。“不愿。 ”我说。若要让我放开小狐狸，早几年前他就不该在我几次决定放弃的时候一再来招惹我。“那真可惜”，他说着便缓缓闭上眼不再看我，“好了，朕要休息了，太子退下吧。 ”他甚至无力挥手。 但他镇定的模样却让我心慌。最近总是容易觉得心慌，就好像想用力抓住什么，入手地却是一片虚无。出征那天，皇帝带病前来为十万将士送行，响彻云霄的吼声震得我的耳朵生疼。我和押运粮草的马车一同跟着队伍快速前行，一路上周遭众人沉默，只有明月清风伴在我的左右。明月和清风原本是杜三君派在我身边保护我的，已经跟了我三年多，杜三君将势力从北夏撤离后，他们师兄弟二人也无法同他取得联系。 也就继续安心的留在我身边。我知道。 为着军心，为着士气。 太子第一次挂帅出征，怎么也不能将男宠随身带着，我理解这些，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是没用。若年少之时我也能多吃苦，向大叔学来一身功夫，说不定也有机会于小狐狸一起并肩杀敌，那将是怎样一种豪情啊……呃，当然也只是想想而已，依稀还记得自己曾经是和谐主义社会的四好青年，大开杀戒这种事说说就好。提起嘴角微笑，身体随着马车地颠簸不停摇晃，已经数十天了，我仍旧不适应，脑袋昏昏沉沉，视线也越愈来愈模糊，胸口有什么东西翻腾似的难受。大概是晕车吧，来不及嘲笑自己不中用，喉咙里突然有什么东西上涌，我赶紧打开车窗，才把头伸出，就“哇”的一声吐了出来。松了口气，正要把脑袋收回车内，眼角却瞟见一滩渐远的血色，暗红如同噩梦。感觉到铺天盖地的血腥气息迎面扑来，我恶心得干呕，茫然的用衣袖擦拭一下嘴角，素色地锦缎染上一抹刺目的血红。“公子，你还好吧？”明月凑过来，伸手顺着我的脊背，“怎么晕车晕成这样？”“我让赶车的慢点。 ”清风说完，接着便是他撩开车帘和车夫说话的声音。耳边轰鸣一片，他们的声音我听得十分清晰，却似乎从十分遥远的地方远远传来，感觉不到真实。“公子？”兴许是见我一直趴在窗外，明月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解。恍然回过神来，我掏出袖中的锦帕胡乱擦净嘴角的血丝，又将沾血地衣袖卷起。“没事。 ”我回过头，摇摇头用鼻音回答，捞起车内地水袋打开，往嘴里灌了一口水。满嘴是血腥愈发浓郁，我忍住恶心，将这一口和着自己鲜血的水吞咽下肚。“我躺一会。 ”身体突然疲惫不堪，我付在车内，即便马车依旧颠簸，可是倦意迅速将我淹没，闭上双眼，来不及去想为什么，我便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周围总有吵闹地声音叽叽喳喳，也有一个个臭虫般怎么也挥不走的影子在我眼前晃悠。“我还没睡饱，别来烦我！”我大声嚷嚷着想要驱赶他们，却只听到一个气若丝游的声音，嘶哑轻微，完全起不了震撼的作用。不敢相信这样的声音出自我的嘴里，我一惊，猛地张开双眼，却见到一张张陌生的脸围绕在我身边。小狐狸呢？我习惯性的偏过头去看枕头的另一边，这才发现这里不是太子府。我想起来我是在跟随大军的路上睡着了，当时还在马车上，现在怎么就到了这里？我坐起身来，看清楚周围的摆设，这里是我小时所住的房间，怎么竟然这么快到家了……“凌公子，您感觉怎么样？”一个面容清瘦的老头，捻须问我。“还好吧……”我摸摸空瘪的肚子，“不过好像有点饿了。 ”想来身上无力也是应该的吧。“那就好，让人去给凌公子做些吃的，老夫这就追随大军前去。 ”老头走后，一屋子的生脸也去了大半，我看到明月走过来。“公子，你昏过去足足三天了。 ”他见我一脸疑问，主动告诉我实情。我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吐血，然后昏迷不醒，分明在此之前我的身子在太子府里被护养得很好，即便仍旧比常人虚弱，也不至于晕个车就到了吐血的地步，这也太夸张了一点。“太子呢？他有没有来过？”突然很想见到他，不管发生什么，只要有他在我便不怕。明月摇头，“没有。 ”“他不知道我这样？”胸口一阵发紧。“不是。 ”明月犹豫了一下，“殿下知道，刚才的陈军医就是他派来给公子看病的。 ”“哦。 ”“军医说你没事，只是一路舟车劳顿才这样。 ”明月缓缓转述，然后神色复杂的看我，“可他的话我不相信，公子，你认为呢？”“我也不知道。 ”摇摇头，无力思考。不管怎样，先填饱肚子吧。***听我说句话***恩，我决定要完结了，因为没时间码字，老拖着大家也不好意思，一些细节的东西就不写了，估计最多2章就可以写到结局。之后可能还有小狐狸的番外，但是也说不准……真的不能保证什么，就觉得至少得给大家一个结局，不论是好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