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洪筱寒遇刺,风枪门的乐和掌门以为他的老对头贾六义会意气风发,可惜贾六义并没有意气风发。没有人会认为一个脑袋被人打破正老羞成怒、跳脚大骂的人会是什么意气风发之人。酒楼上一个隐秘的贵客房内,晃掌柜一个人正优哉的喝着小酒,不过面前的桌子上却摆着两副用过的筷子。现在那个人已经走了,而晃掌柜怀里则多了一张大额的银票,正是这张轻飘飘的一张纸让晃掌柜酒不醉人人自醉起来,并未喝多少脸却红扑扑的。就在这时,门被粗暴的推开了。晃掌柜抬眼一看,却是不认识的一个人走了进来,看武器装束像江湖中人,身为贾六义的亲信之一,他在寿州城里向来是横着走的,自然不怕什么江湖之人,更况且是在自己地盘的酒楼里,所以他大声的呵斥起来:“混蛋,谁让你起来的?我不是说过……”但这个人却不是一个人,在屋中立定之后,后面又跟进几个大汉,中间却是一个文质彬彬的青年,手里还风雅的捏着一把折扇。看见这个人,晃掌柜变了脸色,他惊恐的站了起来,不知要说什么,对方却先打招呼了。“老晃,你好啊。”文公子微笑着打开了折扇:“刚才和洪家的叶杨喝得不错吧?怎么?谈什么生意啊?”“被姉了!”晃掌柜五雷轰顶般呆住了,手却不由自主的摸到了胸前,此刻怀里那张轻飘飘的纸再也不是醉人的佳物,却变成了噬人皮肉的鬼怪。他多么想一切可以重来,让那张纸从自己怀里消失,甚至从来都没有打过它主意,但太晚了!他不仅怀里揣着贿金,而且他和叶管事已经被看到了。更要命的是被这个文公子带着人堵在了屋里!晃掌柜很清楚:这个文公子看起来像个文人模样,但却绝对是个深不可测的家伙,昆仑向贾六义介绍了他,然后贾六义很快就有了廉价而充足地食盐货源,在江湖上能轻易搞到这么多货的人能简单的了吗?更厉害的是,这个人的底细他们都不清楚,而秦明月也是故作不知。只有一点是肯定的,贾六义和昆仑都非常仰仗这个家伙,不仅把他奉为上宾,甚至还在他藏身之处放置了大量地武士作为保镖。被这样的家伙堵到了,下场能好的了吗?江湖上最恨吃里爬外。好像整个天下人都厌恶这种事情。晃掌柜那满是汗滴的脑门里面已经清楚的看到了自己地下场。想到这里。晃掌柜颤抖地往下看了看,身边地桌子腿那里正靠着一把合鞘刀。文公子看到晃掌柜的眼神,呵呵一笑,说道:“老晃,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吧,走,找个地方说说清楚。”说着合拢了纸扇,一下一下的敲击着自己的手掌,优哉优哉的看着晃掌柜,摆明了一副吃定你的架势。看着文公子那猫看老鼠的表情,以及他带来的两个武士,一股死到临头却不甘心地恨意涌上晃掌柜心头:“老子当年也武士出身!坐以待毙不太亏了吗?!”“你去死吧!”他怒喝一声,一矮身猛地抽出宝刀。挫身往正中的文公子砍来!面对晃掌柜鱼死网破般的钢刀,“呵。”文公子报以一声冷笑,往后奶了开来,他可不是武士,武功也不怎样,但就算武功高绝,他一样也会退,因为他的使命不是打架的。果然眨眼间,晃掌柜就被几个好手摁在了地上,文公子走上前蹲在晃掌柜前头,用扇子敲了敲挣扎不休地头,笑道:“果然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就凭你这身肥肉也想一骑当千?省省吧,你以为你在唱戏啊?”就在这时,门外一阵**,文公子站起身子朝后看去,却原来是贾六义带着手下来了,“贾爷,您怎么来了?我给你说过了你手下有人吃里爬外,你还不信,看见了吧?”文要招呼般说道。但贾六义的反应却出了文公子的意外,他看了看被狼狈的摁在地上的晃掌柜,然后满脸怒气的对文公子叫了起来:“这是我自己门派的事!凭什么你个外人随便插手!让他站起来,我有话问他!”文公子被贾六义的愤怒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贾爷?他可是和老洪家的心腹有一腿……”“我知道!”贾六义冲着文公子吼了起来:“我自己清理门户不成啊?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啊?”文公子有些惊异的看了看这个暴怒的掌门,打了个手势,让他手下的两个人把晃掌柜拉起来。“你们都出去!我自己和他说!”贾六义的这个命令更让文公子出乎意料,他急急劝道:“贾爷,这家伙铁了心的吃里爬外,刚才还想玩狠的,您最好留几个人在……”“都出去啊!”看了看贾六义的那么多手下在门外盯着自己,面色都不善,文公子一摊手,领着自己的人走到了回廊里,看着贾六义把门关上,一个人和自己的亲信谈话。“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进来!”贾六义大声命令道,眼睛却狠狠的看向了文公子。关上门,贾六义看了看低头坐在那里的晃掌柜,叹了口气。要是平常他大约不会这么对待那文公子,但是在昆仑的秦明月那里他吃了一肚子的气,老觉得自己被昆仑当枪使,而昆仑和自己的合作又是后台千里鸿亲自命令的,这种感觉就像一个小孩被大孩子欺负了,打是打不过,也没胆子干,去家里大人那告状,却发现家长也不向着自己,整个一没人管。贾六义能咽的下这口气嘛?刚气得要死的时候。手下又报告文公子去逮晃掌柜了,晃掌柜出场情报这事贾六义本来已经听文公子给他通风过了,但晃掌柜是他多年的手下彼此总是有感情的,因此找证据抓人的事办地不是很利索。但没想到文公子,这个昆仑牵线认识的掮客自己把他手下逮了!就算管教不听话的孩子,也得是父母来管啊。你一个外人凭啥就给我小孩一耳光呢?这些事情加上昆仑的气,让贾六义自己留在了屋里。赶走了外人,一个人对老晃的时候,贾六义突然觉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因为这种事的下场只有一个。这谁都清楚。所以他只有怒视着低头无语的老晃。正觉得没活可说地时候。晃掌柜“啪”的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泪流满面的哀求道:“当家的,看在我多年为您奔波地份上,饶我一命吧。”“混蛋!你出场情报给老洪那王八蛋,这是叛徒!你居然还有脸求饶?”贾六义坐在桌子旁边,猛地一拍桌子:“你把我地脸在外人前面都丢尽了,你知道不知道?”说着贾六义越骂越痛快,把受地气都放在了手下身下。一边说一边用脚踹晃掌柜。听着当家人宣告自己的命运,身上还不停被打,晃掌柜的眼泪干涸了,他突然一把拉住了贾六义的脚,抬头大喝道:“我死你也别想痛快!”说罢由跪而起。一拳打在贾六义眼上,把这个大汉从椅子上上一下子就干到了地上!一拳打翻贾六义,已经无所顾忌的晃掌柜又一下了骑在贾六义身上,拳拳到肉的一阵猛殴。晃掌柜以前是练家子,当上头之后自然武功慢慢就废掉了,但他只是个掌柜,而贾六义却是贾家老大,所以贾六义的武功不穷乡僻壤老师的更加彻底,而且发号施令惯了他做梦也想不到在自己面前比奴才还奴才地晃掌柜敢这么干?!因此惊呆了的他只能捂住,在地上滚来滚去想把身上的人甩下去。谁也不会想到,寿州城里原本两个风光体面的人物此刻正在像街头痞子一样互殴,而且贾六义明显落了下风。被打了十几拳,脑袋被花瓶打开了花之后,贾六义才想起自己的身份,他大声地叫了起来。叫的是两个字,反复的大叫。救命!贾六义的手下本来都站在门口,早就听见了里面有打斗的声音,还以为是贾六义教训叛徒,没想到后来听出了救命的居然是当家的声音,这才一窝蜂的破门而入。接着就是“老爷受伤了!”“他跳窗跑了!”“追啊!”的声音,文公子的一个手下问道:“我们要不要追?”文公子看了看前面乱成一团的房间,厌恶的甩出三个字:“追个屁!”他直接去找了秦明月。“废物!”文公子恼恼的骂道:“我替他出手,他还让他跑了!”秦明月微笑着替客人倒上茶,笑道:“夜莺人人都是精英人物吧?他们不能和你们组织比的。”“话不多说,”文公子展开扇子心烦意乱的扇了几下,说道:“我可能已经被盯上了,近期我就离开寿州,善后的事情你们自己处理。”“那寿州的事你们办妥了?”秦明月问道。“放心,万事具备,只欠东风。”文公子说道。“果然是精英,这么快就已经了得此事了。”秦钦佩的说道:“和你们合作真是愉快啊。请喝茶。”文公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道:“和昆仑合作也一样啊,我对你们帮派的做事深为赞赏,现在的江湖小门派像你们这样强力而高效的太少了。”秦明月却微微一怔,马上又恢复了常态,文公子话里无意中带出来的那个“小”字深深刺痛了他的心。有些心烦意乱的文公子却没有注意,他接着说道:“寿州的门派还有晁门这些掮客门派都太弱了,经不得风浪,一吹就垮,我们才有些狼狈,希望贵帮能够再接再厉,撑起新生意的大旗,否则总有一天除了七雄谁都没钱赚!”“那是,我们一定努力。”秦明月笑着点头:“也请你们多与协助。”送走了文公子,张觉进来看到秦明月一人在黑影孤零零的坐着,上前问道:“他要走了?后续生意谈妥了没有?”没想到秦明月却不答话,握着茶杯悬在空中,眼睛盯着那茶杯不动,好像痴了一般。“护法,您怎么了?”张觉问道。秦明月这才好像从出神回过头来,他悠悠的长叹了一口气,口里喃喃道:“小门派?掮客门派?这就是你们给我们设定的江湖位置?”“什么事?”张觉吃惊的张大了嘴。但秦明月没有理他,他怔怔的瞪着茶杯,怔怔的瞪着。突然间茶杯被他捏了个粉碎,秦明月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自言自语般说道:“绝不!哪怕让我粉身碎骨,我也一定要把昆仑送入云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