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和丁玉展告别的蒙面人正是昆仑左护法秦明月,这次丁玉展振臂起事、昆仑出动大量高手协从,煽起无数饥民揭竿而起,趁着城市大乱之际一举攻灭洪宜善一派。因为手里有洪宜善各处产业的分布地图和人手战力配置,加上饥民对洪家的刻骨仇恨,行动非常顺利,一天前还嚣张不可一世的大粮商转眼间就被从武林中抹去。完事之后,秦明月本来打算亲自送领头起事的丁玉展急速离城,以免被怀疑,没想到手下却送来一个让他震惊的消息,让他不得不扔下丁玉展匆匆前去处置。此刻秦明月带着一群连血衣都来不及换下的手下,奋马扬鞭疾驰在四处起火、人影憧憧的街道上,一路上不知道撞飞了多少晃晃荡荡的行尸走肉,愣是在全是“暴民”的寿州里用高头大马踩出一条马道来!终于在城市另一边,秦明月才勒住了马匹,前面的空地上火光通明,一群昆仑高手围着一辆马车在戒备,从人圈外看去,就能看到车厢已经被打的破损不堪,连拉车的两匹马也一匹倒毙一匹断腿,秦明月阴着脸框开持刃的昆仑高手,靠近马车看了看嘴里不由的痛骂一声。除了死马,马车周围还有死人。十个护卫马车的保镖倒在了马车四周,地面三丈之内全是血迹,死者有面朝上的,有俯地而亡的,有脑袋被劈开两片的,还有的胸口被一箭贯穿,看来,此地曾经发生过一场围绕马车惨烈之极的厮杀。透过被打碎了的半边厢壁,秦明月看着空空如也的里面,扶着碎裂车壁地手颤抖起来。“谁干的?”秦明月低声扭头咆哮了一声。“不……”那负责守卫现场的高手头目是第一个赶到这里的。听护法问话,他只能底气不足地上讲一步抱拳答道:“不清楚。”“搜索周围了没有?”秦明月好像在说一件连他也感到害怕的事情。微微顿了一下:“发现文公子本人或者……或者尸体没有?”“什么都没有。估计被袭击者带走了。”手下答道。“这更糟!”秦明月手一拉,拗断了半边木板。接着他叹了口气,转头问蹲在地上查看死者伤痕的张觉道:“可有什么发现。”“袭击者里有箭术高手。长箭的力道不仅可以通透人体,而且中间看着箭点都在左心或者左臂,考虑保镖躲闪地距离。当是箭手射的箭都是瞄着左心要害而来;另外这白羽箭做工精良无比,价值不菲。”接着张觉站起来问道:“了想这个箭手也不是无名之辈,寿州城里谁能有如此水平,找老贾问问吧。”“厉害的射手吗?难道是他?”秦明月正要说话,那边有一阵马蹄过来,却是满头大汗的贾六义来了。满脸喜色的他翻身下马。看了看满的死人先是一愣,问了句:“怎么地了?”接着又骂了一句:“妈地,我的人又死了!”“文公子被劫走了,生死不明。”秦明月冷冷的回答道。贾六义一惊,马上却笑了起来,过来拉住了秦明月的胳膊:“不就一掮客吗?护法不要生气。”“你还笑的出来?”秦明月压着火气低声说道。“这有啥?”贾六义打心眼里笑了出来:“秦先生,你可真是神机妙算。诸葛在世!高手数量一个不差!刚才我带着人突击了洪王八蛋的仓库,把所有的粮食都抢了!明天我还得提着银子把老王八蛋地皮产业全买过来,叫他告密!哈哈……”“没有文公子,你能得到洪宜善的实力分布图吗?!”秦明月一把甩脱了贾六义的手,指着他鼻子咆哮了起来:“你!……我让你打理护送文公子离城的事情,你他妈……你怎么就派这样的庸手当保镖?!你那些高手呢!这点小事你都给我办砸吗?!”看着秦明月暴跳如雷的模样,这下贾六义那笑容才凝固了,过了好一阵才不好意思的说道:“秦先生,我得调派人保护我自己的产业啊。到处都是饥民,见什么都抢。而且还得去抢别人,我人手不够啊,谁会想到有人会对姓文的下手啊……”“你……”秦明月手攥成了拳头,上面地青筋霍霍的直跳。他恨不得一拳打死眼前这个混蛋。但他不能。所以秦明月只能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后,冷着脸转身就走。贾六义心里有些恼,但今天能大破寿州,靠的却全是秦明月,他交给自己的事情又没有办妥,到底是理亏,,于是叹了口气在秦明月身后追问道:“秦先生,您那边进展怎么样?千公子交代地事情可有办妥?”“不清楚。”秦明月一边冷冷的回答,一边挥手命令所有昆仑下属上马。“那要不我让我的人去搜搜洪筱寒那崽子?”贾六义看着昆仑要走,还想着做点事情弥补一下这事造成的阴霾。“把这里尸体处理了。”秦明月冲他点了点头,一抖马缰,当先一骑冲出,身后的昆仑下属紧紧跟上,大队人马如一阵黑雾般又返身冲进了寿州地狱烟火中。“所有人下马!”在一个道口边,秦明月命令所有人下马,然后叫过几个头目交代了任务。“此地离那客栈四十丈远,文公子很可能就在那里,死要见尸活要见人!你们领着各自小队从四个方向排刀直进,兜住那客栈然后给我搜!箭术高手古日扬可能会阻碍你们,他身边大约有二三人保镖,都是高手,古日扬身份特殊,你们小心,最好击伤或者击晕。至于保镖。如有反抗就杀死好了!你们有近二十人,他们不是问题,给你们一柱香时间!完毕后在这里汇合!去吧!”“护法,现在乱成一团。又天黑不辨物,我们还得蒙面扮作饥民,不是光明正大的击杀,若是对付箭术高手还求不伤命。这十分难做啊。”一个头目提出质疑:“况且此事十分仓促,弟兄们并没研究过那客栈地形,连他住在那间房子都不知道……”“绝不能让文公子落到长乐帮手里!”秦明月沉吟了片刻后一掌斩落:“都毙了!”还穿着染着洪家血的褴褛衣的部下们,蒙上面,挺起长刀,转眼间就四散消失在黑暗中。“护法。千公子为何要洪筱寒?斩草除根岂不是好?”与秦明月并肩等候张觉趁空问道。“要了当石头砸高明海吧。”秦明月心不在焉的答了一句。张觉一愣,不解道:“砸高明海倒清楚,此人在武当和千里鸿公子做对,居然认为应该收编我们入昆仑,杀了他的人是理所应当的。但我们杀洪宜善仍然不敢明目张胆,为何他儿子还能当石头?”“过了个夜洪家马上就臭了。”秦明月一声冷笑:“就像粪便一样,人人都会避之不及。”“不会吧。他几个时辰前还是富豪、武林知名地人啊!我们都不敢明着下手啊。”张觉愣了。秦明月嘿嘿笑了几声说道:“张觉,你看我们为了搞混水,挑动了灾民来帮忙。这就是饥民作乱啊!寿州官府手里没有多少驻兵,突然如此乱了起来,定然实力不够弹压,闹大了此事,搞不好是有人要被摘乌纱的!上面定然问:饥民为何暴起?为何有饥民?那么多赈灾粮物都去了哪里?你如是下官如何作答?上面真龙和下面草民可都看着呢。要是洪宜善活着难办,他可以说话,他可以要挟别人!但问题是他已经是个死人了。黑锅都推到他身上了好了!所以答案就是奸商囤积居奇,引发粮价飙升,饿殍遍地,从而百姓愤怒。你看,洪宜善坏不坏?该不该诛灭九族?洪宜善背实了官府罪名后。武材白道自然群起呼应,估计口水都会把洪宜善淹死;而黑道向来自诩劫富济贫来做牌坊,也不会说这种臭不可闻的人半句好话。墙倒众人推,人臭万人踩。更何况还是个整个势力都被捶灭的死人!”“可以想象千里鸿得到洪筱寒后,在大会上指着高明海慷慨激昂地指责的样子。不过没有洪筱寒也一样,武林中人都知道洪宜善的后台就是那高明海!让胆小的高明海停止指手画脚,千里鸿就可以得到更多地财库支持,从而实现他扩充战力扩大地盘的设想了,而我们……”秦明月嘿嘿笑了几声:“就可以给他要更多的银子和武器了,以及对我们而言最重要的东西。”“最重要的东西?”张觉说道。“攻击默许。”秦明月眼里闪出了寒光。============================王天逸看见自己指派给古日扬的手下突然回来,心中吃了一惊,在门口翻身下马,肃然长立等着对方过来报告。那从墙角里冲过来地手下一只胳膊吊在脖子下,他匆匆的跑到王天逸前面,一手接过了马僵绳,一边附耳说了一通。王天逸的眼睛倏地睁大了,而后又慢慢的缩了回去,缩的眼眶里只剩精光四射的瞳子了。他对那负伤部下低声说了几句,那部下急急骑上他的马,扬鞭而去。看着部下地身影消失在黑暗中,王天逸好像在冷冷的打量了据点的大门,好一会才默默的推开院门进去。院里只有一个腰挎长刀的人在外边溜着,面色委顿,身上衣服不仅撕破多处还粘着血迹,看起来刚经过一场大战。王天逸一眼扫过去并不认识他,面无表情的他脚步不停,直直往房间走去。“谁?!”那刀手却是吃了一惊,看着这个脸色阴冷的年轻人突然直直闯了进来,腰里还配着两把剑,大惊失色的他马上抽刀在手。就要挡住王天逸去路。王天逸目不斜视,连看都不看他,脚下如风,却曲起右手对那紧张的刀手打了个手势。一见那手势。那刀手先是一怔,马上一惊,急忙收刀惊惶失措地对王天逸鞠躬,等了好久不见声音。他小心的抬起头来,院子里已经空无一人,刀手这才怯怯地直起腰来,看看四周无人,嘴里小声骂道:“连礼都不还!什么玩意儿?暗组了不起啊?!贼杀手,商会的爷爷还不带理你们呢!呸!”在寒风里冻了好久。也不见他的头古日扬出来,负责戒备地他不得不在院里抱着肩膀掂着小步跳起来。就在这时,院墙上面传来轻轻两声嗒嗒声,两个人无声地跃了进来,就像两只掠过院墙的巨大蝙蝠。大惊的刀手正要出声报警,那两人却先轻笑道:“自己人。”同时打了个和王天逸一模一样的手势,吓出一身冷汗地刀手才把攥紧刀柄的手松了开来。脸上陪笑正要搭讪。跃进来的两人突然手指刀手身后,笑道:“那人你可认识?”刀手扭头一看,吓了一跳,原来背后几步远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个红脸汉子,他双手互相插在袖子里,看着刀手笑道:“上次不小心撞到了大哥,真是抱歉。可还记得?”“是你!”刀手猛然好像见了鬼一般,连头发根都倒竖起来了。=======================王天逸进到房间里,一眼就看到椅子上结结实实的绑着一个人。赫然正是文公子。他浑身衣服破烂不堪,脸上也肿起了一块,看来吃了一些苦头,不过脸上仍然挂着那副悠然自信到嚣张的微笑,一见到他。王天逸就倒抽了一口凉气,僵在了那里。“天逸,你看看!”古日扬一直在对面椅上坐着,见到王天逸回来,几乎是一跃而起,满面的喜色就像个孩子,说着把一对信笺账簿模样地东西递给王天逸。“我没说错吧!这家伙才是大鱼!你看看,他一个人就卖了多少私盐?!你看看这金额,你看看这数量!”满面红光的古日扬非常激动,这是人之常情,一个看来走错路将要担上罪名的人,却突然发现柳暗花明又一树,错路尽头就是桃花源!那点错将被随之而来的大功冲个干干净净。王天逸木然的接过被塞进手里那些纸张,翻了翻,看了那文公子一眼,转头对着古日扬笑了起来:“大哥,真有你的!”“你小子还说我多想!不信大哥我?我吃的盐比你吃地米都多!”古日扬开玩笑般的用拳头使劲在王天逸肩膀上捅着。王天逸点头微笑了一下,忽然一愣问道:“大哥你受伤了?”原来古日扬胳膊上和腿上都有一道包扎上的口子,绷带里还在往外渗血。“没什么!一群狗崽子人数多了点!”说着古日扬回手指指一脸满不在乎的文公子:“都是为了这混蛋。”“我派给你的人呢?怎么只剩一个了?”王天逸收起了笑容。“对不住!折了一个兄弟!”古日扬仍然满脸笑容:“都是你不地道,连上我才四个人,愣是杀光了十人的保镖队,不折人是不可能的!”看王天逸脸色不好看,古日扬以为他是为他自己判断失误差点失去文公子加上折人带来的不快,赶紧说道:“别为这点散事烦心,回去哥哥当然会让商会承担一切抚恤金和人手费,断不会让你在易老那里难做!我们立了大功了啊!”“你真有种!”王天逸听到这里笑了起来:“都快赶上孤胆英雄了,四个人就敢去冲人家家门口的十人队,你要是死了还怎么邀功呢?”“唉,你小子别给我说风流话,哥哥什么时候黑过你?我给你说,你给我那两个手下武功真硬,多亏了他们!要是要我带着原来地那些手下估计被收尸的就是我们了!”古日扬把住了王天逸的胳膊大声说道:“文公子这功劳你我各一半!”“你怎么逮到他的?”王天逸好像并没被什么功劳给吸引住,他指着文公子歪头问古日扬道:“要知道,你手里才三个人。你怎么收集情报的,你怎么知道这家伙几时走,多少人,走哪条路线?”“嘿嘿。”古日扬一阵冷笑:“风枪门那群家伙看我地人被杀,担心惹上麻烦,为了洗脱嫌疑,就替我盯上了姓文地。要知道他们都是本地门派。互相都熟的很,也许只要给马夫一瓶酒就可以知道某天多少匹马要调动,谁会走。”“风枪门也参与了伏击了?”王天逸问道。“这倒没有,他们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只卖同道却不出手帮忙”。王天逸点了点头,走到了文公子面前。说道:“文公子,我们又见面了。”“呵呵。是啊。有空一起喝茶。”文公子肿起的脸开始抖动起来,因为他在笑,而被五花大绑,脸都被打肿的他这样地笑显得嚣张异常。“这可是大人物。”古日扬和王天逸并肩站着,看着文公子说道:“生意涉及贾六义和昆仑,估计此地周围几个城市的八成私盐都是这家伙供给的!今天抓了他。贾六义和昆仑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得马上把此人运回总部。”说到这里,心情大好的古日扬俯身凑近了文公子地脸,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问道:“小子,你那么多私盐的货源是哪里?不妨先告诉爷爷我。”“告诉你无所谓,”文公子哼哼一笑:“但是就怕你没命听!”“哈哈。”古日扬大笑起来,一拳打在了文公子另一边脸上,文公子被打的一头甩向另外一边,嘴里飞喷出的血都溅到了墙上。古日扬微笑着拉过文公子的发髻把他地脑袋扯了回来,饶有兴趣的看着在往肚里咽血的文公子,笑道:“我还是轻的,等你见了我们刑堂的的“神医”宋影,恐怕你会后悔没有让我打死。”没想到文公子毫无惧色。嘴里呜呜噜噜的还在边笑边在说着什么。古日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笑着把耳朵凑到文公子嘴边,大声叫道:“你还在说啥,大声点!”“呵呵……你……真……可怜”文公子让古日扬开心起来,他直起腰,想转头对旁边的王天逸说:看看这个嘴硬地家伙!但他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因为有人不想他再能开口了。就在他对着王天逸扭头的瞬间,一道冰冷的白光陡然冲进了眼角余光。白光!冰冷的白光!直刺自己右腰的冰冷白光!古日扬知道什么东西会发出这种光。冰冷的兵器!直线高速飙飞的冰冷兵器!但为什么会出现这个?古日扬来不及想明白答案,生死关头要的是生,而不是答案!来不及拔出武器,他腰急缩,右手已经成拳对着白光上方打了出去!这个时候他已经看清了偷袭他的人,光芒下是一把清冷地匕首,而握住这匕首的那只手却是王天逸的!要知道王天逸是不折不扣的一流高手,两人并肩而站,他突然毫无征兆的从怀里掏出匕首直刺自己腰际,这样地关系,这样的距离,这样的身手,古日扬能做出反应已经算反应极其敏捷了,但想全身而退抽出长刀却无疑是痴人说梦了。所以当古日扬的右手急拳还未伸直,脑子上一阵冰麻已经传了上来,匕首刺进身体了!但就在这时,匕首上那股悍勇无比的势头突然无影无踪,刺进的速度竟然微微一顿,也就是这石光电火间,惊怒万分的古日扬与王天逸四目相对,古日扬在那双熟悉无比的瞳孔里看到了无奈和悲哀。但拳与匕首已经击出,对高手而言,刀出了鞘就很难不再见血了。不是别人的血就是自己的血。自己选吧。古日扬不能明白那目光的涵义,也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他,就在肚子里的匕首一顿的瞬间,这个商会高手趁着这喘息的机会,一拳打在了王天逸肩膀上。但这身中匕首后仓皇反击地一拳是不可能有威力的。它只是轰掉了王天逸眼里的迷惘,好像一拳打醒了这暗组冰将,眨眼间,王天逸放脱了匕首柄。身形如风暴般骤然在古日扬眼前启动,扭身、蹬腿。就如一条鲨鱼身子一弹而起,生生扑进了古日扬怀里,让古日扬那全力而出左拳落空。身子几乎碰到了身子。不同的是,一个在斜斜飞行,一个摆了一个握拳前击,但王天逸却是扑进古日扬两手之间,在这攻击地盲区里接着就是一个凶猛无伦的提膝摆腰。王天逸化作的这条鲨鱼就好像在古日扬怀里来了个大摆尾,提膝摆腰化作的凌厉飞膝狠狠地击在古日扬的左肋下。把这个大汉撞的打着滚飞了出去!挨过王天逸这记近身飞膝的人,没人能再站起来过,古日扬也一样,他肋骨被一击打断几根,口里鲜血淋仰面倒在地上,更何况他肚子上还插着一把冷冷的匕首。“果然名不虚传。”这两人之间的瞬间激烈搏杀就发生在文公子身前,但他毫无意外地表现。仍旧笑着对王天逸说道:“刚才你们二人好像突然粘在了一起,接着又爆裂开来,而胜负已分,高手啊。佩服佩服。”“过奖了。”王天逸看了看地上剧烈咳着血流的古日扬,转身替文公子割断了绳子。被同门同袍打倒在地上的古日扬一手捂住肚子上的伤口,一边尽力伸出手指着王天逸和文公子两人,呼呼喘气中问道:“天逸……王天逸……你为什么……你……”“绝不能让文公子落到帮里。”王天逸低了头躲开了古日扬那愤怒的目光,低声说道:“我没办法,对不起大哥了。”文公子用丝帕擦着头脸的血和泥。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嘴里依旧笑道:“古特使,我早说了,我就算告诉你,你也没命听。”“咳咳!”肚子上地那把匕首插的很浅。要命的是肋骨折断,要古日扬剧烈咳嗽,这个干将疼的满头冷汗,却仍然看着王天逸的眼里如同要冒出火来:“我……明白了!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叛徒!你被他收买了!狗东西,我当年第一眼看见你就应该一箭射死你个畜生!咳咳……”王天逸也走到古日扬旁边,看着被自己打的重伤的大哥,他不敢看对方的眼睛,生生地别过了头,那上面汗如雨下,他颤声说道:“大哥,你对我很好,我心里有数。没人收买我,我……我……我……我是畜生,我对不起你。”“咳咳,滚!”古日扬咬牙切齿的骂道:“叛徒!畜生!杂种!”“天逸兄,夜长梦多,此处不宜久留,你赶紧了结了他!”文公子的丝帕已经被血弄成一个黑红的圆球了,他用这个圆球按在脸上,吸着凉气说道。看王天逸不动,文公子“哦”了一声,“是帮里的好兄弟吧。看来只有我这个打架地外行来了。”说着去王天逸腰里抽出一把长剑来,王天逸并无动作,听任他抽出了一把剑。“我下手可能不利索,古特使包涵则个。”文公子说完就要杀掉古日扬。“慢!慢!”面对死亡,古日扬显示了对生的强烈渴望,他大叫起来:“王天逸,你得给我个说法啊!畜生,让我明白死吧!”“唉!”王天逸重重的叹了口气,手一伸把文公子手里的长剑夺了回来,接着半跪在古日扬头前,还没开口,泪却流了下来:“大哥,你怎么不听我的呢!”“怎么回事!”满头冷汗的古日扬一把抓住了王天逸的靴子:“怎么回事?”“唉,你知道文公子货源是哪里来的吗?”王天逸问道。“哪里?”王天逸语音呜咽,他凑到古日扬耳边低声说道:“是易老。江南最大的私盐来源就是易老。”易老?靠盐起家的长乐帮的第二把交椅的人?自己贩卖私盐?这些话如同一把把长刀大戟反复洞穿着古日扬的身体,让他如坠寒冰,让他地震惊甚至超过了死亡的恐惧,他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那边王天逸还在继续说着:“寿州这边的私盐盐道由昆仑经营,昆仑又拖手掮客贾六义发送私盐,中间的联系人就是文公子。本来大家都做地很好。但洪宜善眼红贾六义和风枪门的利润,向总部举报此事,所以易老就派我来了。我会一手了结此事,昆仑那边已经把所有的证据都做好了。我来之前就已经内定了替死鬼是后台不硬的风枪门,我地任务其实主要在于搜集洪宜善情报,还带来三个夜鸯杀手,若有可能就按江湖规矩杀掉告密者洪宜善!私盐稽查。商会要派上同时行动,这是惯例了,但是他们往往都把事情推给我们暗组,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自己乐个清闲多好!但是你,你。你何苦如此拼命?!你升职已经升的够快了!你知道不知道这私盐的手有多深?!你非得找文兄麻烦,你也许不知道,但我很清楚,替文公子把门的是昆仑地顶尖高手,就凭你的手下,就算摸进去也是自找死路!你心太热,逼得我没法子。我一横心派出夜莺杀手杀了你三个手下,我想你没有了爪牙还能做什么?我从洪筱地里得到了大量的情报,文公子转交昆仑之后,昆仑计划得当,又有武当内斗的命令,借助丁玉展之手屠灭了洪宜善,我本来以为没什么事情了,可以回来和你回去领赏了!没想到你竟然还抓了文兄,还搜集致函证据。害的我……害得我……走投无路……早知如此。我应该一个手下也不派给你!”“夜莺是什么?”被王天逸的话激的遍体生寒地古日扬急急问道。“夜莺是易月老师一手建立的,我们只忠于老师一人。我是成员,文兄也是,还有很多人,大部分都是长乐帮成员。但是你不会知道他们是谁,我也不知道。”王天逸答道。听到王天逸连这样的秘密都说了,古日扬自知自己不可能活着出去了,死亡来临的愤怒让他疯狂:“你们还是叛徒!长乐帮养着你们!你们不仅监守自盗贩运私盐,还不忠于帮派而只忠于一人……”“贩运私盐是没法子的事情,”文公子解释道:“霍长风将财权握在了自己手里,老师必然要有自己的财力才能运转组织。”“你们究竟想干什么?”古日扬惊呆了。“霍长风和他那傻瓜儿子都该死。”王天逸冷冷的答道:“长乐帮需要的是老师,而不是他们。”“你们这帮狗叛徒。”古日扬大骂道。“错!”文公子严肃的说道:“我们是义士,是真正地义士。”看着王天逸不语,古日扬颤声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王天逸抬起头来,这次不再回避古日扬的目光,他语气平谈的说道:“老师的大恩大德,我粉身碎骨不能报答,为了老师,我做什么都可以。不仅我的命,要我什么都可以。对我来讲,我是畜生也好、是杂种也罢,一切一切我都不在意,我心里只有一个字——忠!”“忠?”古日扬看了看自己地伤口,看着自己这个忠臣的伤口;体会着那随着呼吸而来的剧烈痛苦,体会着忠臣身上的痛苦,他说道:“你却在做背叛长乐帮这大奸大恶的事!”“我虽然不是长乐帮的人,但我知道你是林谦的人,”文公子插口道:“不要在这里谈忠于长乐帮、长恨帮什么的鬼话,忠是对人,只有忠于人,哪有忠于帮派的?你和我们并无旧仇,也无新恨,在我看来,无所谓忠于奸,我们不过是各为其主而已!”“各为其主……”古日扬喃喃的念着这句话,愤怒消弭了,所谓人活一口气,愤怒是口很硬的气。没了愤怒的支撑,他生命马上开始急遽流逝,眼前的事物开始模糊了。他猛地攥住了王天逸的手,嘴里呢喃着:“那就算公事吧。天逸,平日里我对你怎么样?”王天逸感到这手正在变冰冷,两行泪水顺着腮流了下来:“大哥对我很好,我对不起你。”“那就好,那就好……”古日扬梦呓般的说着,突然语调一变:“我死了,就剩她们孤儿寡母了……王天逸,还有小乙,你们帮我照顾她们!”“我答应你,有我们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她们,有我们在,断不会让人欺辱她们……”古日扬最后挣扎着说出一句话:“还有,别让我儿学武了,可以死在**……”灯火跳动了一下,古日扬再无声响。王天逸双腿跪在古日扬面前,仰面朝天,让眼泪滑过脸颊,无声的渗入肌肤。“大哥,我知道了。”王天逸仰面闭着眼睛说道,那语气仿佛神采飞扬的大哥站在他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