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从深圳到陈小明的家乡粤东揭西县，高速公路没有塞车的话，最快三个钟头就可以到达。可是这一路上都装有超速摄像探头，陈小明怕罚款并不敢开飞车。到了海丰，可欣说肚子饿了，早上吃的那点蛋卷早已不顶事了。“叫你吃多点，你不吃。你怎么这么快肚子饿，车厢后有饼干，要不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快肚子饿。我想吃饭，不要饼干。”“就要到鲘门了，在哪里吃海鲜。”鲘门是广东海丰县的一个海边小镇，广汕公路，深汕高速公路贯穿小镇。高速公路有一段不长的路靠着海边，从深圳向汕头方向去，停车休息区就设在海边，一边吃饭，一边可以观看一望无际的大海。他俩就坐在靠海边的窗口餐桌就餐。可欣经常看海，这里的海水比不上香港的海水湛蓝，不过这里的海水层次很分明，靠近岸上的海水浑浊，灰色，越往大海深处，海水就更蓝。可欣说：“要是在香港，边看海便吃饭，那才是享受。”“这里是乡下耶，哪里能跟你们香港比。”小明夹了一块鱼肉给可欣，说：“我家里在农村，环境很差的，还是住着那种盖瓦的房子，你知道不到农村盖瓦的房子是怎么样的？”“不知道。”可欣笑着摇头说。“可乐妹，你要有思想准备啊，我家里是很穷的。”“穷是你家里的事，不是我穷就可以了。反正我也没打算在你家过夜。”“是，没错。今天晚上你在县城过夜。你别看我们县是个穷山区县，却有很多有名的旅游景点，县城还有一家四星级的酒店，你住在那里，算不上是虐待你了。”“没关系，住哪里都一样。你快点吃了。我饱了。”“你不吃饱点，到我家里没什么东西吃的哦。”“要把我吃成肥婆啊。”可欣笑道，“快吃吧，别啰哩啰嗦的。”“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你给我的银联卡你知道里面有多少钱吗？”“不知道。”“我告诉你，你别后悔啊？”“切，我又不是要吃后悔药的人。就是卡里面有一百万给你我也不稀奇。”“啥，一百万？”小明惊讶她没把一百万当回事，“我的可乐妹，你知道这一百万是多少钱？”“难道你就知道？”可欣反问他。“我也不知道。”小明傻笑道，“我知道你给我的卡里面有三万两千多块钱。我取了五千块钱出来用，这一路上的过桥路费，油钱，吃饭钱，都由我付吧。”“算你有良心。”“那当然，我是良心大大的有，其它东西都没有，还特别缺钱。”“你满脑子都是铜臭。”“那当然，这人啊，缺啥想啥。没大学文凭的，想大学文凭；读了大学又想博士帽子戴戴；咱穷人，就特别想有钱。”“男人有钱了，可以***。”可欣呵呵笑。小明也笑了，“你怎么这么俗呢，有钱的人也不都一定会***啊。”可欣不想再跟他扯下去了，“你吃饱没有？”“饱了。”小明招手叫道，“小姐，过来埋单。”结完帐，可欣和小明都上了一趟卫生间，然后回到车上继续开车上路。宝马车在陆丰县城下了高速公路，走省道，过了陆河县，就要到揭西县了，陈小明的心情也紧张起来。这一次，他开着宝马跑车带着女朋友回家，是一个什么样的壮举？风光，气派，让全村的人惊愕，陈番薯的儿子带着一个漂亮的媳妇开着宝马车回来了，你看看，人家陈番薯的儿子多有出息啊；也让那些从来就瞧不起他们陈家的人生气，去气死吧。“可乐妹，你说和我是老乡，你老家在揭西县哪里啊，要不顺便回去你老家看一下？““明哥，你好无聊啊，我回老家干什么？老家又没人，只有几间空房子，清明祭祖扫墓的时候，我跟爹地回来过两次，没啥意思。”“哦，那就不要去你老家了。”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到了我家，我怎么跟我父母介绍你呢？要不要说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不要，你就说你和我要到汕头去顺便回来就可以了，不要说什么女朋友。”“也好，你是公司老板的女儿，要到汕头去，我当你的司机，这样说可以吧。”“就这样说。”小明刚才还想对父母说可欣是他的女朋友，意思便是他们未来的媳妇，可欣没让他这么说，这让他有些失落。不过，这样也好，万一他和可欣吹了，他们的爱情像是美丽的肥皂泡泡，五彩缤纷，可瞬间就破灭了，到时，他也不会遭到别人笑话。只有登记拿到结婚证，才可以对外人说是她自己的老婆。现在的人，没结婚证，哪怕你们天天睡在一起，肚子大了，也不一定是你的老婆。可话又说回来，有了结婚证，就一定是你的老婆了？这问题实在是不像网上这么简单，所以现在的年轻人就要试婚啊。宝马跑车进了揭西县，揭西县素有粤东后花园的美名。这里青山绿水，美不胜收，蓝天白云，清新的空气，让整日忙着赚钱的都市人到这里小憩，与大自然亲密接触，是最好不过的。车驶进村道，可欣说：“你不是说你们这里很穷吗？我看不会啊，一路都是水泥路。”“村道都是乡亲华侨捐款修建的。”车下了水泥道，进了村里，开到了陈小明的家门口前的一棵龙眼树下停了下来。“到家了。”小明神秘地笑道。“这就是你的家？”可欣说。“是啊。下车吧，林小姐。”村里的叔公叔婆小孩子围着小车看。可欣和小明分别从车的两边钻了出来，听见他们在议论。“这么漂亮的车，是啥车啊？”海叔公手摸着车问。“明仔，你是不是中了彩票头奖，还是中**彩？”狗仔他爹问道。“这车是你买的吗？多少钱啊？”平叔婆问。“不是，都不是。是公司老板的车。”他对屋里喊：“爸，妈，你儿子回来了。”“你爸去老田头家抓码去了，你妈不知道是去菜地还是去哪里了。”狗仔爹说。“你是买码买昏了头。”平叔婆对狗仔爹说，“大热天的中午谁去菜地啊，疯子，傻瓜。你看看，不是来了吗？番薯嫂，你大儿子回来了。”中年陈小明的母亲头戴着草帽，手里拿着酱油瓶和一个塑料袋，见到大儿子回来，旁边还站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忙说：“明古，快快进屋，别在日头下面晒。”小明从车厢后拿出糖果饼干，对众人说：“平叔婆，海叔公，大家都到屋里坐坐。”一众人跟着小明和可欣后面进了屋，大家都拿眼看可欣，却不敢当着可欣的面问小明她是不是你的女朋友，小明拿出饼干水果糖给大家吃。“来来来，吃喜糖喽。”狗仔爹笑说。大小孩都高兴吃着糖果饼干。可欣看小明家，确实是穷。他说的瓦房原来是这样的，房子用一块块的瓦盖着，屋顶有块玻璃，阳光从玻璃窗照射进来，屋里亮堂堂的。墙壁乌黑，但有一面墙上贴满了学生奖状，有些奖状已经很残破了，奖状大部分是小明和他弟弟读小学到初中的。家具都是那种原木用手工刨乡下人自己做的，可欣要不是到乡下来，一辈子也不会见到这样的家具。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就是二十一寸的TCL彩电。平叔婆终于忍不住了，拉着小明到一边问：“明古，跟叔婆说实话，那姑娘是不是你的女朋友？要真的是你女朋友，真的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让你捡着了。”小明心里像喝了蜜糖一样甜，可欣真的是他的林妹妹啊，是天上掉下来的，这个林妹妹扁扁砸中了他，可他这时不能说，他摇头道：“不是，他是我们公司老板的女儿，老板要我送她去汕头办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