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了!别再离开我!”他再也不会反抗了。这一次,也没有出现任何逃跑的场景——它们直接淹没了他,重重包围住。不过,他却不再感觉到奇怪,他浑身上下,无论是脑袋里的烧灼感还是想要分解变形的四肢百骸,目前都已经休止。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自己思路前所未有的畅通、快速,他目光所至之处,就连降临的黑暗也必须要让道。他浑身充满了力量,每一步踏出去,那些原本令他畏缩,害怕的情绪随之烟消云散。它们以匍匐的意志跟在他身后,一等他离开黑暗就席卷而来。他不管不顾,昂首步步往前,他没敢眨眼,他离那个声音越来越近了——由原来的恐惧变成如今的魂牵梦萦,他没有理由抗拒,也不会拒绝!他穿过长长的走廊,重力比地球上轻很多,跨出去的每一步却并不虚浮,他有针对性的往前,踩在地上积液发出的声音在四周的金属墙壁身上不断回响,他一直走着,大概十来分钟。现在,一只悬浮着的生物伸出来它身上密密麻麻的触手,开始接触他。从额头到胸口,周围的一切皆寂静下来,这仿佛是一种庞大而又神圣的宗教仪式,他自豪的站着,甚至张开了双臂。“祝福你。”它们说。而后,第二种生物上前,高大的身体蹲了下来,刀锋般的手臂划过他的肌肤——却是不带任何敌意的,更确切的说,这只是一种交流,亲切同时表达崇敬的交流方式,从它刀锋般的手臂中,沿着骨头传来了声音。“欢迎你的降临,祝福你。”它们说。陌生而又亲切,持续到第四种,第五种……直到最后,他来到了尽头,尽管看不清,但他知道答案在这里。“别再离开我了,好吗?”央求的声音再次传来。轻柔,如同春风拂过内心;渴望,迫切的追求令他持续陷入恐惧;关怀,轻缓的声音带着他迎击黑暗,迎来真正的新生。是人?是魔?他都不在乎了。“我需要你。”声音再次传来,他没有回应,但又像是早已经回应,他站在这里就是一个无法辩驳的事实。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声音渐渐沉寂下去,无迹可寻。作为它们的一份子,他不会离开,也已经无法离开。画面重复变化着。蓝黑色的重铠,沧桑而古老的声音,仿佛从一万年前破败坟墓中挖掘出来……面前的一切不断交织着,光、影,都变成了射线,世界迷幻无比但又真实存在。“你,也许命不该绝!”他一直想要知道他到底是谁?不过黑色的身影却一点点被黑暗吞噬,他追不上去,也无法动弹。“去,继承我,迎接你的新生吧!”然后就醒了过来。不过这次不再有任何唐突,也没有任何不适,心中仅存的是那一股淡淡的眷恋——他必须要去完成的。但……他现在躺在被窝里,莫名其妙的抱着一个女人光滑细嫩的身体,睁眼看到的一头柔顺黑发和熟悉的脸庞令他心里一沉。该死!又管不住自己了!他回想了一下,昨晚喝得太多,最后莫名其妙或者是对方半推半就?他想不明白,不过结果已经发生,再去追求原因并不是他的风格,他悄悄的放松自己,然后把手给抽出来,沉睡中的女人脸上带着一丝满足。“呜——呜——呜——”床头柜上放着的私人终端不安分的跳动着,他伸长手拿了过来,指纹解锁,然后点开最新的收到的消息。宋奇峰发给他的。关于他血液组织样本和注射药剂的检查结果,原本该是一眼就忽略的报告,但瞳孔突然收缩,集中在了下列几项判断当中:抑制药剂与他体内奇怪的病毒相冲,表面上能够使症状减缓,但却会令病毒不断改变,产生更强的抗药性。专家怀疑是医生在配药方面出现的失误。失误?霍修把终端放好,眼神复杂的看着**熟睡的女人。也许无论拿到哪儿都会被认定为失误吧?但一年多以前,安妮在学习时,经由宋佩兰之手拿到过一些原先军情三处研制出来的致命药剂,其中就有几种的表现症状……他记不大清楚,但,某些事情必须要做——他像往常一样穿好衣服,动作很轻,又走到床边,坐了下来,伸手在枕头底下摸出他专用的G53式将官手枪,套筒上刻着的四颗将星如此耀眼。推开上膛手枪的保险,他把枪口朝着方可馨的太阳穴放上去,食指轻轻往下压,达到最高的灵敏度。他记起宋佩兰离开那天对他说过的,小心你身边的人。她睁开了眼睛,霍修稍稍用力了一些,她脸上惊慌的神色毫无掩饰,恐惧的说:“长官,你……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他问道,声音前所未有的冰冷。“什么这么做?”她眼泪都快要留下来了。“别装了。”霍修说,“军情局给了我一份报告,第三处的,关于我的血液样本和你每天给我注射的抑制药剂分析。我得承认,这是很高明的手段,如果不是以前我对这方面有点了解,现在估计还被蒙在鼓里。”“说吧,你是国安局的还是军情局的?或者是某个没有名字的部门,专门派来对付我的?”“我不懂你说什么!”她苦苦央求着,“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说药有问题,但这是上头安排给我的,根本与我无关呀。”“你不要逼我!”霍修说。“我说的都是真的,长官,我怎么敢……敢对你做这些事情呀!天地良心,我这段时间一直跟在你身边,没有和任何人有过联系——”“砰!”子弹打中了她的小腿,喷出来的鲜血立即把被子给染成红色,惨叫声随即不可控制的从她嘴里喊了出来。“啊!求求你!”“值得吗?为你背后的人这么坚持?”霍修冷冷的说,“他们把你安排到我身边,早就猜到过暴露的可能,却永远无法救你。”“砰!”这次是另一条腿。“求求你,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呼喊着,脸上的眼泪和鼻涕连成了一片。“十一年!”霍修高声喊道,“当初叛乱的军情三处培养出来一个终极*特工在我身边呆了十一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所学到的在她所掌握的知识面前,连掉落到汪洋大海里的水珠都不如!”“砰!”他朝着她手臂开了一枪,继续说:“能弄出这么厉害药剂的除了当初的军情三处别无他家,你真以为他们会让一个毫无经验的外人来处理这件事情?你又认为随便一个普通实习医生能被安排在我身边,并且丝毫没有经过警卫团连续一个星期的检查?我该说是你们军情局混到这个连最高层领导人的安保条例都不懂还是我眼睛出了问题?”“你没必要这么做!”霍修继续说,“把答案告诉我,我会给所有与这件事情没有牵扯的无辜生命一条活路。若不然,你们惹出来的事情自己去处理,但我会毫无顾忌的屠杀那些经手药剂的人——无论是否无辜,从那家医院的医生开始,我一个个的杀,老人小孩,连他们邻居家的狗都要剥一层皮!你们军情局不是有我做过这种事情的记录吗?或许当初你被派过来的时候没能仔细研究一下我是如何对待叛军,对待战俘的?那真是可惜,那些手段我至今想起来都觉得浑身血液沸腾呢!”他狞笑着,如同一个陷入疯狂的恶魔。“不知道你背后的组织是否担待得起数不清平民的死亡,然后迎接我霍某人突然宣布联盟第二次内乱爆发——你知道恩盖欧三世吗?当初他杀了多少人我不知道,但!你们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彻底激怒我!非要逼我破了他的屠杀记录!”“回答我!”他大吼道。“你这个恶魔!”她绝望的,痛苦的哭喊着,“地狱也容不下你的十恶不赦!你不能干这些事情!他们都是无辜的!”她在生命受到威胁,伤口流血和面目狰狞霍修的不断威胁下,已经无法集中精神,转而内心逐渐达到崩溃的边缘,而霍修恰到好处的吼着:“告诉我你背后的人是谁,我放过无辜的人!”“第二处,我只知道是第二处!”她痛苦的开口道,但又能做出什么选择呢?一方面是这个疯狂恶魔即将嗜血的代价,一方面只是行动组的消亡,年纪轻轻的她尽管在特工这方面的天赋异于常人,但又怎么会是霍修的对手?感谢你,安妮,我从来没有比现在更需要你教会我的知识。他此刻的内心是痛苦的,如果刚才一番夸大加恐吓的话语没能奏效,那么只有两个可能——她是无辜的,什么都不知道;或者她是一个经验老道的特工,年纪如此之轻,肯定是*出来然后进行神经改造,像当初的安妮一样被强行灌入一切特工所需知识的怪胎。所幸,她只是一个初出茅庐,在第二处授意把半真半假演绎着的新手。或许也对,*人只是联邦那群黑暗份子的必修课程,他们付出巨大金钱,却收效甚微,联盟不可能敢这么做,大战后也没有那么多经费。“他们想怎么样,让我莫名其妙的死去?”霍修问,随即发现这个问题太低级,如果他们想要他死,那早该在第一次发现他就处理掉他,而不是等到现在,弄出那么多的麻烦和变故来。“不,他们没打算杀你,只是希望你的精神萎靡一段时间,好让军委有足够的理由把你手里的大权一点点放下。”方可馨咽了一口血水,“没人想要迫害你,霍将军!只是你的权力太大,让他们明面上无从下手,只能暗地里来。”“你太天真,孩子。”霍修摇着头,“我一旦失去这些权利后,就只能沦为一只待宰的羔羊,我的影响力太过巨大,他们为了遏制这股苗头,第一是要削弱我,第二就是在我影响力大不如前,像拔了牙的老虎一样时,让我消失。”“不,不会的!”她摇着头,不敢相信。“你是不合格的特工!”霍修说,“不过让你带着点美好离开吧,我刚才所说的大半事实都是虚构的,我并没有屠杀过平民。就算你不说,我也不屑这么做,这是统治的有效手段,但不是我所欣赏的。”“你只是败在经验身上。”“再见。”“砰!”枪响之后,一切都重归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