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矛盾起因

三艘大型运输飞船从军区机场起飞，直奔地球高轨道太空港，尽管没有接受任何检查，但这三艘船有着两位军委委员的审批，就算是再大胆的人，也不敢拦下来进行例行检查，而且它的通行文件上还印着红色的“绝密”字样呢！对应运输飞船的是三艘小巧但又比运输飞船大上很多的快速巡游舰——船体在太空停泊区进行对接，人员和货物输送在无声无息中进行着，大约三个小时后，运输飞船停靠在停泊区，而三艘快速巡游舰离开太空港。在此期间，其中一艘巡游舰船员甲板内休息区坐着的霍修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而后拿出了他的私人终端，接入办公桌面的微型计算机，点开一天前宋佩兰发送给他的军情局文件。吉姆·琼斯的个人实验记录加密密码：无公共密钥：N/A来源：军情局第三处（前）、军情局第一处（整理）/开启文档/最高机密；无关人等请不要随意阅读、传播，否则一律以叛国罪论处。/完毕//读取十个文件中的第一个/联盟322年，06月07日布莱克上校找我果然有急事！他们在远地区编号FT005号无人行星上发现了一个疑似外星飞船撞击后的残骸，军情三处已经派出专门人员处理，而我也以生物学家的身份加入这次的最高机密实验。过程我不想再多阐述，一些关键的都会以音频和视频的方式记录下来，以供日后研究。军情局确实发现不同于联盟风格的飞行器，也从中探测到生命物体的存在，经过几次*的探查，传回来一小段震撼人心的视频——大群蓝色皮肤，表面疑似有硬化外骨骼的灵长类生物！这是外星高级智慧文明无疑！我与另一名同事，生物学家兼语言学家杜飞博士一致认为，该通过友好和平的方式与它们先进行第一次接触，谨防出现不必要的误会。杜博士还认为我们先给他们提供急需要的氧气为主（他们同样呼吸氧气）。但被军情三处的布莱克上校否决，他认为那群不明生物存在威胁，理应当派出最强大的军队进入其中，把所有具有威胁的对象消灭，而后保证对联盟没有足够的威胁后，才能采取进一步行动。我很生气的质问他们，把有可能引发的种族矛盾说清楚，并且联系到联盟未来的外交关系，但却没有起到该有的效果。他们派出了三支身穿铠甲，气势汹汹的特种部队。/结束//读取十个文件中的第二个/联盟322年，06月20日最近我太忙了，差点忘记平时保持每次试验都记录的音频文件。但最近的发现是可喜可贺的，该外星物种拥有的文明发达程度远超过我们联盟，尽管在运输途中发生几次摩擦，也因此导致几名外星生物的死亡。很可惜，都怪军情局那群口口声声把国家安全挂在嘴边的人，它们根本就没具有任何威胁度，找到它们的时候大部分人已经因缺水和缺氧而气息奄奄，最后被救回到欧米茄星系殖民星的仅仅有三十七个活体生物，此外还在飞船上发现一百三十二具生长程度不同的尸体，最大的死亡原因是缺氧。军情局把它们像犯人一样关押起来，做隔离处理。我觉得这方面处理的不算妥当，甚至有失偏颇，但有了杜飞博士的前车之鉴——他因为这一点而差点被军情局做纪律处理，我很讨厌那群什么都不懂的特务，如果不是薪金高，设备足够，还有吸引我的研究项目，我不会留在这个冰冷的地方的，绝不会。/结束//读取十个文件中的第三个/联盟322年，07月12日今天早上是我们目前为止最深入了解它们的机会。想起早上的事仍令我有些毛骨悚然，军情局要求我们这群生物学家选择一个生理特征倾向于死亡的外星生物进行实验性质的解剖，以更进一步的了解这群外壳坚硬，身躯高大，浑身笼罩着神秘的家伙。生物解剖在我从事这个行业的五十多年来，次数不会低于五位数，但……我说不清，这次不同，它们不是平时用于做试验的低级生物，小白鼠之类的，它们能制造出飞船，拥有比我们强的技术……它们相当于与我们站在同一水平上的“人类”，是一个完整而又被上帝眷顾的种族，我们不该未经对方同意，粗鲁而暴力的把它们抓回来，然后又很抱歉的把它们运到手术台上，在尚未弄清麻醉剂是否管用的情况下割开它们的皮肤。但和以往一样，项目负责人布莱克上校公式化的语气令我们这群科研者毫无反抗的能力，而且我们也早已签订协议，一旦违反，就再也没有机会接触这个震惊世纪的新闻，因此，我没得选择，愿上帝宽恕我。按照布莱克上校的说法，我们需要弄清它们的族群特征，身体构造，特别是弱点，越详细越好，看布莱克上校的模样，好想他恨不得找到对对方一击毙命的死穴。我们都没有理会他，专心于自己的解剖实验。事实有些出乎预料，它们那层坚固的外壳介于生物和非生物之间，没有任何神经网络，更像是海边钻进某种被遗弃贝类体内的聚居生物，又或者类似人指甲作为皮肤的附件，起着保护作用。我握着锋利的手术刀，尽量让自己的手不要产生任何一丝颤抖，但刚接触它皮肤的那一刻，撕心裂肺的叫喊把我们全都吓了一跳。事后才发现麻醉剂对它们也起作用，但没有注射到正确的位置。罪恶啊！它们的表现让我感觉像是在手术台上解剖一个活生生的人类，我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做下去，但手术室外是布莱克上校阴沉着的脸，恐怕我们没得选择，军情局铁定要破开一个活生生生物的身体，去研究它。我不愿多说，以视频方式记录下来。/结束//读取十个文件中的第四个/联盟322年，08月10日解剖它们的事情告一段落，这短时间内我内心一直充满着罪恶感，几个同事也是，我们之间交流的时间越来越少，更多时候是不愿说话。我不知道我们做的对不对，或者军情局这么做会不会引发危机？毕竟活着的外星友人依旧有三十六名，最近有一个情绪似乎起伏比较大，我查阅了一下记录视频，被我们解剖的那位从救援回来到它离开的那一刻，一直都与它呆在一起，也它俩是好友，也许是情侣。我不愿再想这些感性的东西，努力让自己麻木下来，专心工作。/结束//读取十个文件中的第五个/联盟322年，09月12日也许我错了。国家和个人的想法总会相悖，杜飞博士最期待的种族平等友好交流始终没能实现，我不知道它们渴望外交和和平与否，但最近人类所做的一切令人心寒。他们在拆解它们的飞船，搜寻着每一样能够使用的东西，完全不顾真正主人的感受。而布莱克上校再次给我们，确切的说是杜飞博士一个任务——与他们交流，破译语言，更进一步的了解它们的文化、社会，特别是科技方面。我觉得前面几点可以忽略，军情局就是奔着科技而来的。但又能如何，最近几天我们都在进行最初始的语言交流，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时，双方手脚棍棒一齐上阵比划的过程，很繁琐和无趣。但杜飞博士似乎乐在其中，他指着一个椅子，说“椅子”，然后再次指着另一个椅子发音，最后到他指椅子时，对方也同样喉部震动，发出某个音节，被语言学家记录，并为“椅子”的外星语发音。期间，我想过，如果它们说的不是“椅子”，而是怒骂着“傻蛋”之类的话，不知道杜飞博士的脸色会有多精彩？但有一点相同，他们都不主张对方从人类这边获取太多的科技信息，从开始到现在，它们从来没有见过类似于掌上电脑和投影屏幕之类的。我清楚军情局的打算——以最小的代价获取对方最多的知识。交流一开始就建立在不平等上，这恐怕不是好事。/结束//读取十个文件中的第六个/联盟323年，02月06日我们将尽半年的时间，终于初步了解对方的语言。它们有很多方面与我们相似，包括社会结构，科技倾向，但它们的科技明显比我们高，据武器研发组的同事说，他们从飞船上取下许多类似于“武器装备”的东西，但研究半年去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只知道它们在死光武器方面的技术非常高超。而在此期间，军情局大力投入的结果只是换回一种电容器的技术，不过也令不少热衷与这方面的专业人员高兴得合不拢嘴，毕竟这方面的技术无论是对电磁炮还是对跃迁电容的充能速度来说，都是一个突破。上头发现这点后，加大了投资的力度，并且让我们这群专家尽可能的从它们嘴里获取更多的知识。同时，最近几天基地都在升级安防措施，从原先访问的三道认证变成现在的五道认证，听小道消息说还准备让我们彻底与外界隔绝，直到弄出成绩为止。这不是好消息，军情局对它们重视程度的加深，也意味着它们今后将会更加难以重获自由。杜飞博士昨天遇到它们其中一个人的询问。“卜啦”是一个成年期外星生物的名字，严格来说，在它们的认识里，这只是族群的代号。也许它们记忆力惊人，能够记住每一个面孔。但重点是“卜啦”的提问，它问它们到底什么时候能够回到自己的飞船上。大致意思就是这样，不过杜飞无法回答它，我们也无法回答。我不想残酷的告诉它，你们的飞船早已经被我们拆了成了指甲大小的碎片，而回家之路，更是渺茫无比的奢望。而你们，更是成为我们人类获利的工具，只是工具，而不再会站在平等面上。从一开始我就错了，错在把人心看得太过单纯，也许多年的埋头科研令我越来越无法认清这个社会。/结束//读取十个文件中的第七个/整理：联盟322年07月至联盟332年07月记录人：吉姆·琼斯这是发现“犹帝人”的第十年。回想这十年的心酸道路，我早已经是罪孽深重。但身为一名科研工作者，我必须要保持对待工作的严谨态度，不能存在任何一丝偏颇，也许被我的上司看到这些记录会令我面临牢狱之灾，但我不想其骗自己的内心。三百多次的实验记录被我用一个星期的时间整理，算是一个总结。如同我最开始告诉过自己的，他们从来就没打算放过任何一个犹帝人，一开始就已经触发矛盾，它们也很聪明的尽量避免，但人类需要的是科技，能够瞬间杀死千万人的科技。这是永远无法避免的矛盾。从一开始双方的互相交流，杜飞博士认为，犹帝人是建立的是与曾经人类氏族社会相仿的社会团体，但明显更高级，发展过程中也没有演变为严重的阶级分裂矛盾，也许这是它们与人类最本质的区别。而一个氏族划分也是泛泛的，某些甚至能囊括数十亿的群体，分由选出来德高望重的代表参与社会管理，它们无时无刻都在保持着社会的繁荣，也一步步跨出自己统治星际的脚步。不过我不喜欢套用人类古老的概念，它们在我眼里更像是一群选民，而德高望重的头目则是被选举出来的“议员”，“议员们”参与社会管理，发布命令，或者发动战争等等，不过它们从没提及过族群间的争斗。它们在这个过程都表现得比较温和，也许是自诩高等，它们不会对过分弱小的文明动手，只会与威胁到它们的文明争斗，更像是某群正义的侠士。也许是它们欺骗我们人类的，毕竟期间出了一档子事。布莱克将军，是的，他晋升了。他为了达成上头的命令，在多次交流无果的情况下，他居然暗地里抓几个犹帝人作为威胁，在几个年纪不较大，充当领袖的家伙面前杀掉一个挣扎着的犹帝人。这也许是最容易表达意思的主意，事实上，从这开始之后，它们妥协了，但我再也无法从它们的举动看到友好。年轻的四号问过我一次：“我们之间会是朋友吗？”，我没来得及回答，年纪大的长老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对，哪有把朋友囚禁起来不断逼问其钱财的？但我不是外交官，我无法干涉这些事情。期间得到关于生物方面的进展非常少，我们尝试过几次*繁殖，也弄出与它们一样蓝色表皮，四只眼睛的“族人”来，但全都被它们排斥，不过在第七次试验后，它们接受了那些特征与它们一样的族人，犹帝人的数量最多时增长到两百人。我至今不清楚原因，不过它们的生命力非常顽强，脑组织庞大，脑域发达，尽管我们小心翼翼的掩饰自己的科技，但从它们的眼神来看，应该对我们这些伎俩充满不屑。也对，它们比我们高级多了——尽管被囚禁着。……/结束//读取十个文件中的第八个/联盟334年，04月11日事情很不好。有一大群神秘的武装势力袭击了我所在的联邦科研所，军情三处的守卫与他们发生大规模的械斗，外面全都是枪声和炮弹爆炸的声音，布莱克将军已经气势汹汹的带领部队出去镇压，但我想应该是联盟打过来了。最近他们的胜利越来越频繁，也许是叶启龙将军已经无力应对，最近大家都猜测为什么新闻媒体没有再报导过有关他的消息，但我想应该在与联盟那位传言很年轻的将领在交战时遇到了挫折。接着传来不幸的消息，外面的武装人员越来越多，我们不得不转移到地下一层更安全的地方。/结束//读取十个文件中的第九个/联盟334年，04月12日也许世间真的存在因果循环，天理报应吧？武装人员攻了进来，夺取基地一批宝贵的研究资料，同时开始射杀一些无辜的科研人员，我躲了起来，就在里关押犹帝人非常近的地方，看清了发生在眼前的一切：先是布莱克将军慌慌张张的带人跑进来，而后是攻打进来的武装分子。他们嚷嚷着，似乎发现这个地方很是意外，同时也认定这里有更好的东西——听他们的口气像是一群佣兵。双方在地下基地再次发生交火，我利用自身的权限悄悄跟着布莱克将军身后不远处，像一个幽灵，但更像胆小鬼。因为目前为止呆在他附近才是最安全的，期间听到过他下达的命令，意思是要转移掉十个最重要的犹帝人，也就是我们认定掌握科技的几个头脑比较机灵的人，而其他的，一律杀死！我躲在监控室里，盯着显示屏里面寂静无声的屠杀过程，一个个犹帝人倒了下去，蓝色的鲜血喷洒在了墙壁上，那些拿着突击步枪的家伙杀得不过瘾，干脆换上了机枪，扫射的火花把地上的尸体也给打成了碎片。但意外来了，我几乎看不清是怎么发生的，它们反抗了——抢过卫兵手里头的枪，开始朝他们射击，尽管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我们平时与它们交流都需要特别小心，不能透露太多有关人类的消息，但它们确实很聪明，懂得融会贯通。反抗来得快，去得也快，它们倒下了一大群，布莱克将军正在后方气急败坏的指挥着，但外面的武装分子却也攻了进来，他顾不上两头，竟让六个犹帝人逃脱了，途中还抓住了我的同事——杜飞博士。他一直以来都是比较心软的人，也许是主张和平共处的缘故，但军情局一系列肆意妄为的欺压，解剖，恐吓和威胁令他彻底失望，不过他仍是与犹帝人相处最和睦的一个，说的话也比较多。二号只是抓住他，用手臂上弹出来的尖刺定在他脖子上，但并没有杀死他，它们需要杜飞博士的基地权限，它们也很顺利的办到了，地表上面就有一个停泊飞船的区域，它们越来越靠近。但布莱克将军带着剩下五六个人追了上来。我看到有四个人留了下来，它们堵在门后，我急忙切换摄像头的角度，它们用躯体顶住，杜飞博士锁死了感应门，但另一边的几个人疯狂的用突击步枪射击，剩下两个年轻的犹帝人张着嘴，似乎在发出怒吼，我听不到，但可以感受到它们仇恨、绝望和痛苦的神情，这种神情我是第二次见识，第一次是布莱克将军当着它们的面开枪把一个族人的脑袋打爆以换取它们等离子体方面的技术时。二号和六号带着杜飞博士逃离，留下来四个人变成了子弹扫射后的碎肉。之后发生什么我就不太清楚了，但基地当时确实有一艘配备跃迁系统的专用科研飞船离开。/结束//读取十个文件中的第十个/日期未记录也许，我们欠犹帝人太多太多。十二年的欺骗和折磨，我想就是上帝也无法宽恕我们所犯下的罪行。我不再为军情局工作，我太疲惫了，只想躺下来休息，内心的折磨让我冒险把这份实验记录传出去，给更多人看到。也许我会死，也许我会被军情局关押在最黑暗的监狱里永不见天日。我已经苍老无比，回过头来想，我把毕生精力奉献给了科学研究，无儿无女，没有牵挂，也没有太大的愿望，生来不带任何云彩，死去也没有任何牵挂，只希望在黑暗降临之前，我们人类能好好反省一下。/结束//文件结束/霍修盯着屏幕上播放的视频图像，久久没有动作，“犹帝人”与他那天所见到的外星物种有不少相似之处，如果没有意外，他们该是同类。同时，他也可以从最后截取的视频里看出来，异族眼睛里燃烧的是复仇和不顾一切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