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梳妆

第一天跟卫央的交锋以佳期知道了他的罩门得以小胜而告终。乖乖喝了药，吃了大半碗百合粥，又将大奶奶那边送来的点心每样尝了几口，据芸儿说，这是少官这么些日子以来第一次的好胃口。不过吃饱喝足难得也没犯病的卫央也因为白日里睡太多导致晚上睡不着，一个劲儿让佳期一遍又一遍重复白天大奶奶遣寒江过来看望他的事，直到外边黛紫色的天空出现了鱼肚白他才心满意足的睡去。而佳期就kao在他的床边眯了下眼，耳边就传来了芸儿低声的叫唤：“少奶奶，快起床了，该上房去请安了。”佳期勉强睁开酸涩的眼睛一看，芸儿正捧了一条冒着热气的巾子站在床边。她打了个哈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凑到前边看了看卫央，还好，看起来没有发烧，这让她微微松了口气。接过芸儿手里的巾子擦了擦脸，佳期又端起小几上放着的冷茶喝了一大口漱了漱，再将杯底的茶叶含在嘴里嚼了几下，确定嘴里没什么异味了她才匆忙走回自己的小耳房拉开柜子准备换衣服。这空岚国的衣服也跟唐朝的衣服相似，那柜子里依次叠放着短衫、襦裙、披帛之类的林林总总大概七八种不同的服装，这让佳期一下傻了眼，哪个先穿哪个后穿还有怎么穿她都是满头雾水搞不拎清。不过幸好她还有个心灵手巧有眼力价儿的好帮手芸儿。芸儿将内室稍作收拾之后就拎了个镜奁（读lian，二声）也进了佳期的小耳房，她将镜奁在桌上摆好，又拿出篦子（也就是现代的梳子，但是齿更加细密）等了一会儿，却见佳期还在柜子前发呆，就知道她肯定是不知道那些衣裙要怎样穿了。所以她赶紧放下篦子走了过去，手脚麻利的拣出三四件衫子一一放在榻上，然后才扭头对还在怔忡的佳期催促道：“少奶奶快更衣呀，要来不及了呢。”“哦，哦！”佳期不好意思的一笑赶紧走了过去，三下五除二就将身上的衣服拖的只剩下肚兜和亵裤了。“少奶奶，去请安要穿正装，所以那个中衣是不用拖的。”芸儿忍着笑捡起佳期拖下的月白中衣递给她示意她穿上，佳期脸上顿时大红，接过衣服转过身去背对芸儿把衣服穿上，心里不停地暗骂自己白痴。所幸有过这次经验，接下去佳期直接任凭芸儿摆布，所以后边都没再丢什么脸。顺利的穿好了衣服，芸儿拉着佳期让她在桌前坐下正对着镜奁就开始帮她篦头。佳期坐着闲闲无事就开始研究起眼前这只镜奁来了。只见这镜奁乃是花梨木制成，上边镶着螺钿，匣子的几个面上都用金色细细的描了花鸟彩蝶，又用七彩颜料上了色，真个是精美异常，让一向喜欢这种古典玩意儿的佳期顿时爱不释手。而当她打开那镜奁一看，却没想到这玩意竟是种古老而优雅的装置,集化妆镜,首饰盒,化妆品包,化装用具箱于一身,外边还配着个锁头可以上锁,简直就是个可移动的小保险柜了。“哇塞，芸儿你这个镜匣太精巧了吧？好漂亮哦！”佳期将那镜奁一会儿全部拉开一会儿又还原成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要不就是将里边的物事一件件的拿出来摆好再仔细研究着这镜奁的机括，她现在可是打心里赞叹这古人的巧思和巧手了，也为现代女孩子居然淘汰了这么好的东西而真真感到可惜。芸儿两手不停地在佳期头上上下舞动，不一会儿一个双鬟望仙髻就见了雏形，她从佳期铺在桌上的那一堆物事里捡了两朵髻饰花给她别上才笑着答道：“芸儿哪有这般好福气能用上这么精巧的镜奁？这是昨儿夜里绛珠姐姐遣人送来的，说是老夫人给您的进门礼。所以今儿去请安，少奶奶定要好好多谢老夫人呢。”佳期一听到这是给自己的差点惊喜的蹦起来，她喜滋滋的将那镜奁抱在怀中看了又看的眉开眼笑道：“这是给我的？真的么？哇，芸儿你不是专门逗我开心的吧？”芸儿又将佳期的头发做了最后的固定，从佳期手中拿下她抱着不肯撒手的镜奁放回桌上支起镜子的一面，再拿起桌上放着的一个芭蕉扇面造型,紫金镶珐琅山水文饰的*小靶（通假字，通把）镜在她后方就着前边的大镜照了照笑着说：“少奶奶好福气，这镜奁自是您才能用得起，绛珠姐姐还说了，如果少奶奶将少官照顾的好，老夫人也不是小气的人，自是会赏的更多。”佳期听了这话倒是一时沉默无语了，一直抚摸着那镜奁的手也放了下来。芸儿一向心细如发，见佳期突然不说话了，脸上的喜色也荡然无存，不由得在心里暗骂自己多嘴多舌，一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两人就这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不过佳期很快的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深深吐了口气从镜子里看着芸儿笑道：“不是说要去请安吗？现在这个样子可以出门了没？要不呆会儿迟到了我们就惨了。”芸儿“啊”了一声，赶紧又从桌上拿起一个小小的白玉盒子打开，佳期好奇望了一眼，只见盒子里是红红的东西，看着倒像是胭脂。芸儿再从一旁的瓷盒中拈出一根玉簪花棒挑了一点抹在手心，放下簪子后再拿起一个细细的长颈瓷瓶倒了一点儿泛着花香的水在手心里晕开胭脂，然后边给佳期上妆边解释：“少奶奶一宿没睡，脸色苍白了些，打点儿胭脂看着更好一点。”佳期倒是记得古代女子的粉都是铅或者锡弄出来的粉锡或者铅华（要不怎么有“洗尽铅华”这一说？），用的多不知道会不会铅中毒死翘翘哦？死之前不会脸烂光光吧？想到这里佳期脸色一变，立即把头一扭急道：“芸儿，这粉不是什么粉锡铅华之类的吧？如果是的话那请千万不要在我脸上用。我……我过敏！”芸儿正欲给她的唇上点胭脂，被她这一躲差点一指头戳到她眼睛上。芸儿叹口气收回手道：“少奶奶啊，这胭脂可是点红斋的玫瑰香膏，不是您说的那些个铅华什么的，您现在年纪还小，还用不到那东西。您就别再玩了吧？老夫人呆会儿都要到正气厅了……”像是呼应芸儿的提醒，此时一个婆子正立在窗下扬声问道：“少奶奶可起了么？”佳期被她突然出声吓得一缩头，芸儿反应倒是快，赶紧答道：“起了，正梳妆呢。”那婆子就隔着窗子说道：“绛珠姐姐（某绵补充：婆子叫绛珠为姐姐是因为她的身份高，不是因为绛珠年纪大）叫奴婢来提醒少奶奶，今儿个头一次请安，莫要迟了。也怕少奶奶不认识路，奴婢特来带少奶奶过去。”在她说话间芸儿已经给佳期上好了胭脂，佳期站起来整了整衣服，紧张的看了芸儿一眼就冲着窗外道：“有劳嬷嬷了，佳期已准备好，这就随嬷嬷前去请安。”待芸儿快手快脚的收拾好桌上的镜奁，佳期就跟她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某绵注解：靶镜者,手镜也,以其形状小巧,且镜下多有手柄而得名。携带方便,还可以辅助大镜子查看妆容发型的不足等。现代也有这种小镜子，但是做工万万木以前那么精致，以前大户人家夫人小姐用的这种小镜子的手柄不是玉的就是象牙的，镜子后边的镶框也大多是镏金的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