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季冬除夜接新年（shang）

年二十七宫里派了人出来给卫家发银子，佳期这才知道原来卫家还担着皇家买办这么一个令人眼红的肥缺，而且卫家的产业里有好几项都是敬上的，也算是皇家用品制造商。 这么一来佳期才大概猜到卫家有多富，心里暗暗咂舌了好久。远远的瞻仰了一下那个印有“皇恩永赐”的黄色布袋，佳期是很想上去近距离看一看最好还能摸一摸啦，但是看卫铭那珍而重之小心翼翼的样子，佳期也知道凭自己的身份能一同趴跪在这里接旨就是天大的荣光了，还妄想着去摸圣物（=w=，此圣物非彼圣物~）？“能让我参与到这个过程就很好了，要知足。 ”揉了揉冻得有些僵的膝盖，佳期再远远的看了一眼那个被供了起来的黄色布袋，低着头刚想跟着卫央回凝思园，那一头的老爷却发话了：“央儿，今日二十七，要准备祭祖之物，你乃我卫家长子嫡孙，若是身子骨爽利的话便到宗睿堂去帮着准备吧。 ”卫央停下了脚步看了看老爷，便转身应道：“是，我这便过去。 ”复又回头低声嘱咐佳期先回凝思园，便跟着上前来领路的小厮往另一边去了。佳期不知道这长子嫡孙祭祖都要帮着干点啥，但前世看不少小说提到这大户人家每年的祭祖都很是麻烦，有点担心这么冷的天气卫央的小身板儿能不能支持的住，可惜她又没身份开口说点什么。 只好怏怏地自行回了凝思园，不过幸好园子里此时也是忙忙碌碌的，没多会儿佳期就忙得分身乏术，自然也将那点儿担忧之情给抛到脑后了。前些时候天还没这么冷的时候，佳期跟涯提起想弄个能烤制食物的炉子，没想到涯还真画出了草图，随后几天跟府里的工匠探讨了一番。 居然还琢磨着真给佳期弄了个原始简易版烤炉出来，喜的佳期又是好几天一得空就猫在厨房里试烤箱。 不过也就这几天她烤出来的所谓糕点才有点样子。“少奶奶，您昨天做地那个冬茸饼（某绵注解：也就是偶们广东驰名di老婆饼啦）老夫人尝了可是赞不绝口呢，叫您今儿个过去的时候再带些过去。 ”小厨房终日里不停火，所以走进门来就觉得热气扑面而来，这在严冬来说还是非常惬意地，只是夏天的时候就有些熬人了。 亦函跟着佳期一日三餐在厨房里转悠，每顿都能先尝尝佳期的手艺。 这半年来竟是也丰腴了些。佳期拿过她举在手里刚要往嘴里送的椰蓉糯米滋，又在她腰上掐了一把笑道：“看你这圈猪腩肉，怪不得小棠姐姐要取笑你呢。 ”亦函堵了嘴小声抱怨道：“那还不是少奶奶老是让我尝您这些新口味？”佳期哈哈笑了起来：“是我让你尝新口味，可没让你一尝就尝那么多啊，什么叫浅尝辄止懂不懂？你倒好，每次不看着你能吃下大半盘去。 ”亦函做了个鬼脸，还是眼明手快的从案板上拈了一颗还热乎的糯米滋吃了，边吃还边摇头晃脑的评价：“嗯。 味道不错，就是稍嫌小了点。 ”厨房里地几个姑娘顿时一同大笑。那个烤炉很大，所以佳期一次可以出炉好几种不同的糕饼。 这次佳期就同时做了俗称老婆饼的冬茸饼、姜饼人、豆沙蛋黄酥、核桃酥饼、双味酥饼和千层酥角，看了看火候，又看了看之前涯师父送给她当计时器用的沙漏，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 佳期赶紧让小陵子撤了火，七叶、凝香则套了厚厚的棉手套前去打开烤炉。浓郁的甜香在烤炉被打开的一瞬间溢满整个厨房，就连一向不喜欢吃甜食的佳期都频频地咽起了口水。“少奶奶，这一炉烤的恰到好处呢。 ”亦函顾不得烫手，伸手边将七叶刚铲下来的豆沙蛋黄酥拿了一块吃了起来，烫的她在原地跳来跳去眼泪都出来了。佳期对她要吃不要命的样子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上前去看了看这次地成品，果然金黄酥香，舒了口气，嘱厨房四小花也各拿了尝尝。 得到的答案都是点头。 她才吩咐分别装了食盒送到老夫人和各房姨娘小姐那里去，但转念一想。 卫央早膳用的不多，于是又叫小环去问了今儿个在宗睿堂的都有谁，大概有多少人，另又做了些热食并这些点心一同装了食盒让送去前边请宗睿堂的少官们垫肚子。午膳时间卫央回来了，不过匆忙用了些饭菜便又起身要走，佳期看他小脸冻得煞白不由得劝他再暖和一下再出去，他却摇摇头道：“现在暖和了出去不是更冷？不碍事的，宗睿堂里都烧着暖炉呢，就是走过去的这段路有穿堂风冷了些。 ”佳期听了赶紧拉着小棠去翻衣箱，翻出来一个银灰貂鼠皮耳套子和一条火狐狸天马皮围脖给卫央仔细的戴好围好，又将他先前穿的斗篷换成了大氅，最后往他手里塞了一个手炉才将他送了出去。 但就是这样下午到了老夫人的素心庵还是被老夫人训了“胡闹”。“今儿雪下地恁大，风刮得跟刀子一样，老爷还叫央儿到宗睿堂去守着干嘛？不是有奉孝他们在吗？要是央儿又受凉……啊呸呸呸，佳期你怎么方才也不拉着他还就让他自己这么去了？”老夫人眉间地川字纹都能夹死不怕冷的蚊子了。佳期在下方低了头绞着手儿不说话，心里却暗忖道：[一个是你儿子，一个是你孙子，你倒是让我去跟哪个叫板？]老夫人说了一通见佳期不答话便也觉着自己扯远了不kao谱，于是从暖榻上站起来吩咐绛珠道：“行了，还是我自个儿去把央儿接回来吧，绛珠，给我更衣，我现在就去宗睿堂。 ”绛珠赶紧扶了她劝道：“哎哟老祖宗，您可千万别出去了，现在外头刮风都带冰碴子，咱素心庵离宗睿堂还恁远，要不我去走一趟吧？”老夫人皱着眉挥了挥手：“你去估计不行，再说现在宗睿堂丫头们都进不去，只有咱卫家地人才能进去。 ”……得，佳期一听这话还有啥不明白的？这主仆二人可不就是说给她听让她去宗睿堂跑一趟么？暗地里翻了个大白眼，佳期弱弱的举了手请命：“那个，都是我不好，中午没拉住少官，不知道我有没有资格进去呢？如果可以的话，我去把少官请回来吧。 ”老夫人和绛珠对看了一眼，尔后老夫人才整了整衣服复又坐下笑道：“嗯，佳期是卫家长孙媳妇儿，确实有这个资格可以去。 那就有劳佳期你跑一趟了。 ”佳期的心里都快骂娘了，但脸上还是一脸温婉恭顺的应了“是”，站起身来款款往外间走了去穿衣服。从素心庵往宗睿堂的距离岂止是远……佳期以为自己在到达宗睿堂之前就铁定会被冻死或者被冻成冰雕呢，不过虽则没有一语成箴，但是也差之不远了。 当她好不容易从雪堆里“爬”到宗睿堂门口的时候，她已经就是一个雪人了。“哟，少奶奶，您怎么过来了？”来应门的小厮恰好是早上领着卫央离开的那位，所以他对于佳期还是有点印象的，只是现在他也不好随便迎了佳期进去，只好尴尬的在门边站着与佳期说话。佳期冻得脸都僵硬了，不过也幸好不用她答话，亦函走前两步应道：“是老夫人让少奶奶过来接少官回去的，说今儿风大雪厚，少官年纪尚小，怕呆会儿雪积得深了回不了园子。 ”那小厮苦笑道：“老爷方才才过来说了，少官们须得守到酉初才能离开，若是雪厚了便让体健的长随各自背了回去便是。 这是祖宗定下的家规，破不得的。 ”佳期一听这话心里就跟脸上一样冰冰凉了，得，合着她这吃了满肚子风还是白跑一趟。 唉，谁叫你是童养媳呢？宋佳期，这就是命啊！心里怨叹着自己时运不济，佳期无论如何不敢随意开口泄了口中唯一的一点热气，艰难的冲那个小厮点点头便转身跟亦函再次顶着刀子一样的风往凝思园回去了。“今儿个是没法儿再出门了，老夫人那边我明天再过去跟她请罪吧。 ”佳期捧着姜汤坐在暖炉边儿上瑟瑟发抖，身上裹了厚厚的一床被子，如果让她现在再走去素心庵，那么她就会成为史上第一个在家里被冻死的人也说不定。小棠帮她将身上的衣服挂在了熏炉上烘干，又顺手倒了一碗滚烫的热水递到亦函手里才摇头说：“怎的老爷这样都不肯放人？这雪都下的快齐腰深了，呆会儿少官可得怎么回来呀？”佳期吸溜了几口姜汤才舒了口凉气儿道：“方才那小厮说老爷安排了壮实的长随背着少官回来呢，不用怕少官会趟雪。 ”小棠“嗯”了一声，眉头倒是半分没舒展开。“行了，我们在这儿担心也不是个办法，有这回儿功夫不如准备一大桶滚烫的热水备着少官回来的时候就把他塞进去泡上，稍后等我暖和一点了再去厨房煮一煲胡椒猪肚鸡，等酉时一过少官回来我们便让他泡个热水澡，喝上两碗汤驱寒便是，实在放心不下，不还有涯师父在么？他不会让少官旧病复发的。 ”一碗姜汤喝下去，佳期只觉得一股热气从丹田处沿着四肢百骸游走，方才被冻的狠了的地方立即又麻又痒又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