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卫央深究心中那突如其来的想法,马车轻微的晃动了一下,竟是停了下来,接着就听到吴春天敲马车门的声音:“大少、小少爷,已经到了,您二位先在马车上呆一会儿,待我和绵绵、赖晓洒扫干净准备妥当了您二位再下来吧,小少爷看着身子单薄,不要让他受凉哩。 ”乔绵绵和赖晓芬一人拎着两个大包袱也点头称是,卫央低头看了一眼怀中正酣睡的佳期便没有争辩,点了点头说了声“有劳”便往马车里侧kao了kao,乔绵绵和赖晓芬转身拉开另一侧的车门就一前一后跳下了马车。乔绵绵等三女冒着风雪走进了那个小庙,出乎她们意料的是里边居然还是比较干净的,屋顶也没有什么破洞不至于让雪花什么的飘进来。 看来这小庙的香火还没有完全断,应该还有善男信女什么的偶尔过来打扫一下,而且最近眼看着年关了,菩萨前边的香炉还有新近拜祭过的痕迹,想是这小庙就在什么村庄的附近,或许等明儿个雪下得小些时就可以找村子投宿了。吴春天很快的绕着小庙走了一圈,当她再走回正殿的时候摇了摇头道:“可惜这庙太过窄小了,统共只有正殿和后面一间乌漆嘛黑的放扫帚条拖之类杂物的小间,看来想要找到一间独立的房间给大少爷和小少爷单另住是不可能了,咱们都只能在正殿凑合一宿。 ”乔绵绵四下里看了看,叹了口气说:“也只能这样了。 幸好这小庙的屋顶还够结实没有被雪压塌,门儿虽然破了点儿,不过我看墙角那儿还有个缺腿地供桌,呆会儿春春你拆吧拆吧把门上的大洞补上应该就不碍了。 赖晓,我们先将那边宽敞的角落洒扫一番吧,然后我来生火做饭,待准备妥当了再请那两位公子下来好了。 ”吴春天和赖晓芬皆点头应了。 然后三人分别行动了起来。 乔绵绵去那小间拿了笤帚和条拖来仔细的将角落那一块扫了个干净,赖晓芬从包袱里拿出小风炉生上火。 又端着小铜盆到外头去舀了几抔雪回来放在炉子上烧着,吴春天则拿了工具走到kao里侧的角落将那张瘸腿供桌给分解成了大小不同的木片,然后抱着那些木片去补门上的洞。乔绵绵和赖晓芬扯起油布将那个角落围了起来,又在中间铺了油布、席子和厚毡子,再从已经变薄了许多地包袱里拿出五个厚实的小坐垫铺好,kao墙地一侧并排两个小风炉火苗正旺旺的tian着上边的铜盆与铜壶,一时间这一块小地方竟然暖和的出奇。“差不多了。 赖晓你在这儿看着火,我去请大少爷和小少爷下来吧。 ”乔绵绵拍了拍身上的灰,又整了整因为劳动变得凌乱的辫子,拿过赖晓递过来的厚斗篷穿上就往外走了去。卫央喝了一杯那个可可亚奶酒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活泛起来了,他搂着佳期kao在马车壁上静静地将心中那个模糊地想法一点一点描绘的清楚,越想他越觉得激动,恨不得马上将佳期摇醒来跟她好好讨论商量一番。“叩叩”,有事情可想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 卫央觉得乔绵绵她们才刚离开呢,马车门就被轻轻敲了两下,然后乔绵绵永远像是带着笑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大少,里边儿已经准备好了,请您和小少爷一同进去吧。 ”卫央应了一声,小心地调整了一下抱着佳期的姿势。 拿过一旁乔绵绵在下去以前就先放好在他身边的雪氅穿戴好,接着又给熟睡中的佳期又包了一件雪氅,几乎将佳期整个包的只剩下鼻孔喘气儿,他才一步一步挪到了马车门边拉开了门准备下去。“大少,我来帮您抱着小少爷吧。 ”吴春天将手中撑着地油纸伞递给乔绵绵就伸手要帮卫央抱佳期,但卫央飞快的往后一缩,吴春天抱了个空愣了一下,乔绵绵又在暗地里撞了一下她的腰,她立即反应了过来,不好意思的笑笑缩回手道:“对不住了。 男女授受不亲呢。 我老是忘记这儿不是咱们汐止,呵呵。 大少您可别往心里去。 ”卫央微微摇了摇头,将佳期往上托了下,就在乔绵绵帮着打伞挡雪下走进了那间小庙。“春春,将车上贵重的物件儿都拿进来。 ”帮着乔绵绵安顿好卫央和佳期,赖晓芬扶着庙门冲正在艰难的将马车赶到避风处地吴春天喊了一嗓子。得到了吴春天模糊的回答,赖晓芬赶紧搓着手将庙门关了起来。“大少,这地上方才春春已经事先用火堆烧过一次了,湿气和寒气都驱散了不少,将小少爷放这儿睡不用怕着凉。 ”乔绵绵麻利的在本来就已经铺的很厚的毡子上又垫了两块厚毯子,示意卫央将佳期放在上边睡。卫央抱着佳期过去刚想放下,赖晓芬叫了声等一下就匆匆走了上来,将紧紧裹在佳期身上的毯子、雪氅什么的都弄开了才充卫央一笑道:“方才那么裹的太紧怕小少爷睡得不舒服,待您把他放平了再将这些给他盖上就好。 ”卫央忽然觉得一阵不好意思,他不过就是顺路搭她们三人一趟,可这一路上她们无微不至的照顾已经远远超乎了他所提供的帮助。“那个,这一路上可真是多亏了你们三位地照顾,我其实并没有帮你们什么,你们三位却这么全心全意地回报我们……三位行事处人的态度实在让我汗颜。 ”刚坐下乔绵绵就递过来一杯刚煮好地热茶,吴春天则夹带着一身冰雪走了进来然后将紧紧护在怀里的一个小包袱递给了卫央——里边装着卫央离家出走时带着地所有家当,“我实在无以为报。 这二十两银只当一点小小的心意,请一定收下。 ”卫央从小包袱里拿出一锭元宝递给了乔绵绵,但这个一向以笑脸迎人的小姑娘此时却皱起了眉头,她并没有看那锭元宝一眼,只静静摇了摇头道:“大少,我们当时在客栈的时候便已说好了,您送我们回去。 作为回报我们一路上照顾您二位的起居饮食,何况这一路上吃用的花销都是您付的银子。 我们哪儿还好意思再另外收您地钱?再说如果我们是想挣银子的话,我们继续呆在原来地地方工作也未尝不可,银子对我们来说并不是必需品,多与少够用就行,所以,大少,银子收起来吧。 您要是坚持给我们银子的话,那我们势必要另谋其他方法回汐止了。 ”被乔绵绵这一通半是威胁半是请求的话说的连耳朵都热烫了起来,卫央讷讷的收回银子,为自己的片面和狭隘而感到汗颜不已。正当场面有一点尴尬的时候,佳期适时地打着哈欠醒了过来,她揉了揉鼻子打了个喷嚏,咕哝了一声“好热”才挣扎着从层层包裹中探出脸来迷迷糊糊的问道:“我肚子饿了?可有什么吃的?”卫央觑了她一眼,又看了看乔绵绵她们。 四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瞧我这记性,我还说煮些热汤烙点饼子吃呢,说着话儿怎么就忘了。 ”乔绵绵将手中的热茶一饮而尽然后把空杯递给了赖晓芬,她转身从佳期躺着的毡子堆后边儿拿出了一个好几层的食盒。乔绵绵拎着食盒走到了坐着水的小风炉前,打开第一层取了一小块类似于凝固猪油地东西丢进已经煮开的雪水里,然后又从底下几层拿出一把一把的干菜放水里丢。 接着她让赖晓芬递给她一个浅口鏊子放在原先用来烧茶的小风炉上加热,趁着空当她变戏法儿似的又拿出了一个碗开始调面糊。不一会儿汤的浓香和饼子地香味儿就弥漫了开来,原先觉得并不是很饿的卫央此时也频频咽起了口水,眼神也不住的往乔绵绵那边瞟去,连肚子都不争气的开始咕咕叫了起来。“哈哈,央少你也肚子饿了么?唉,天气冷就是容易肚子饿,消耗太大。 ”佳期此时已经完全醒了过来,她从毯子里爬出来伸着懒腰,巴掌大的小脸红扑扑的很是可爱。赖晓芬笑着拿出一柄篦子冲佳期招了招手:“小少爷过来。 我帮您梳梳头。 ”佳期挠了挠又变成鸟窝的头发。 她都有点怀疑这具身体是不是有点混血儿基因了?怎的在这种古代都有天生蓬松卷毛?之前她梳头梳的抓狂,多亏了乔绵绵帮忙才没有出动剪子。 接着这几天就一直是赖晓芬给她梳头,能把她这一头睡完觉就变狮子鬃毛的头发梳地服贴地也就只有赖晓芬和乔绵绵了,这两人实在心灵手巧的紧,她现在就已经开始舍不得跟她们分开了。“赖晓啊,你们三个真地不回来空岚了?那我以后想你们了可怎么办?”佳期的身份在这个小圈子里是公开的秘密,估计唯一不知道佳期是女孩子的就只有吴春天那个完全没有性别观念的家伙了。赖晓芬飞快的将佳期的头发梳顺然后辫成一条长辫子,又将保暖的羊羔皮帽子给她戴上才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这有什么呀,到时候你跟大少再到汐止来找我们就是了,等到了汐止,我把我们的地址留给你们,以后你们啥时候准备来提早捎个信儿给我们,我们就准备许多许多好吃的等你们来。 ”佳期抿唇一笑,点了点头,但是看向卫央的时候已经没了笑容——这次一回去,她能不能再出门还是个问题了。 也许她跟她们相处的时间也就只能这么短了吧?思及此,佳期的心情不由得一黯,默默的挪到卫央身边挨着他坐下,她现在在这个时空所能倚kao的,也便只有他了吧?一时间场面又是无话,在场的五人像是同时被人点了穴一样维持着各自的动作一动也不动,只有汤汁微微沸腾的声音和面糊在鏊子上发出的嗞嗞声。“啪啪啪”,“救命……”正因为太过于安静,所以那一声几乎淹没在咆哮暴风雪声中的、极其微弱的求救声才能传到在场各人的耳朵里。练家子卫央和吴春天最先做出反应,两人同时站了起来,交换了一个眼神,冲另外三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们俩儿同时xian开油布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