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兰离开了两天,佳期就按捺不住托了小棠去前边问了下卫良兰兰的情况。 不过小棠回来报给她的消息却是模糊的紧,总觉得卫良的答复有什么隐瞒似地。“良叔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你就没有再追问个清楚?”佳期皱了眉看向小棠,后者也一脸难以理解的表情摇了摇头:“我问了良总管三次了,可是良总管一次比一次回答的模棱两可,看样子良总管是打定主意不想让您再跟那位兰兰姑娘有所来往了。 ”佳期想了想,忽然站了起来叹了口气道:“那我就直接去问问良叔吧。 ”说着她就要往外走,小棠吓得不轻,赶紧提着裙子冲到佳期身边紧紧拉住她:“少奶奶,少奶奶,您就别去了吧,难得这次您把花楹四小姐安全的救回来让老夫人再次对您重视了些,您要是再跟那位兰兰姑娘这般纠缠不清惹得老夫人不高兴……”被佳期斜着眼这么一瞟,终于醒悟自己说漏嘴的小棠悚然住了嘴,她懊恼的连连敲着自己的脑袋,眼睛四下乱瞟着都不敢看佳期了。“总算说实话了吧?到底怎么回事?给我说说清楚来。 ”佳期抱着胳膊站在原地,她就知道小棠有事瞒着她。小棠苦恼的抓了抓头瞄了佳期一眼,见瞒不下去了只好垮下肩膀垂头丧气的答道:“没啦,良总管真的是那么说地,只是老夫人那边已经知道前两天你去送兰兰姑娘的事情了。 听我姐姐说老夫人对于您跟兰兰姑娘交往甚密的事情颇有微词,毕竟您是咱们卫府的少奶奶,那兰兰姑娘的身份……不过老夫人绝对不是看不起兰兰姑娘,只是她的出身要是被人知道了,众口铄金,对于咱们卫府的声誉啊什么地还是有些影响的。 ”小棠越说越小声,佳期地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小棠偷眼觑着佳期。 不知道放哪儿的双手局促的绞着丝帕,生怕佳期一时火气上涌就干出些让老夫人不高兴的事情。 到时候佳期好不容易在府里恢复的一点地位又会被剥夺殆尽了吧?但佳期只是黑着脸咬着嘴唇站在那儿半晌,然后长长地吐了口气就僵着身子坐回了原先坐着的地方。“少、少奶奶?”小棠反而被佳期的举动弄得疑惑地眨了眨眼,就连她都没想到佳期怎么这么容易就被说动放弃了?佳期阴着脸生了一会子闷气才烦躁的抓了抓一头短发作了说明:“现在想必老夫人都注意着我吧?我要是有个什么轻举妄动肯定会在最快的速度传到老夫人那儿去,到时候惹得她不高兴,面子上抹不过去,那我就违背了当初与卫央定下的约定了。 而且……”佳期眼神闪过一丝阴霾,嘴角却嘲讽的挑了上去。 “而且我是卫家的‘少奶奶’,总不能因为我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而让卫家蒙羞吧?”小棠见佳期是真的想通了才暗暗松了口气,她这才赶紧扯起笑脸迎上去问道:“少奶奶午膳想用些什么?老夫人说这几天你吃了不少苦头,吩咐大厨房说您想吃什么就给您做什么呢。 ”佳期却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随便,天高物燥,心里头烦闷的紧,吃不下什么……算了,让我一个人呆会儿吧。 你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别在我面前晃悠了。 ”小棠的热face贴了冷臀部,随即窒了一窒,见佳期就单手撑头发起了呆,她也不好再打扰,只好轻轻道了声:“我先下去了。 ”就无声无息的走了出去。佳期微皱着眉头看向窗外。 发飘的视线落在不知名的虚空,她只觉得心中烦闷不已,气血一阵阵地翻涌着,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萦绕在她心头,那是一种很黑暗、甚至带着一股子血腥气味的凶兆。[不会是卫央出了什么事情吧?还是又要发生什么不好的大事了?]佳期不自觉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因着自己这半吊子预感而烦躁心慌的紧。佳期不好的预感很快的在几天之后就得以实现。 八月二十七一大早,卫府的大门就被人敲得震天价儿响,待门房赶紧前去打开大门,一群衙役就一拥而入,若不是卫家的护院反应地快将他们挡住了。 那群如狼似虎地家伙们就直奔后院去了。卫铭随郡守大人下去赈灾还没回来。 所以闻讯赶来的卫良立即客客气气地将那些衙役赶紧请到了偏厅休息,又叫人马上去备下茶水点心请众人吃用些。 待将那些个衙役安抚下来了,卫良才低声吩咐一个小厮去后院请老夫人出来主持大局,而他就与那些衙役周旋着,顺便打听打听他们这一早的过来到底是要干嘛。 毕竟卫铭与郡守大人是同窗又素来交好是整个微风郡官府都知道的事情,而现在看这些衙役们七分气势汹汹三分幸灾乐祸的样子,好像这次的事情真的比较严重了。老夫人接到消息以后就领着绛珠她们匆匆忙忙的跑到了前边,那些衙役们见老夫人来了倒也不敢造次,领头的衙役小头目急忙丢下手中吃了一半的点心走上前打了个躬道了声好,老夫人倒也没有因为他是个低级衙役就摆架子,礼貌的还了礼才急急问道:“请问诸位今日前来是有何事?莫不是我家老爷出了什么事情吧?”小头目摇了摇头欲言又止,他一脸犹豫的看了看满屋子的人(其实绝大部分是他们衙门的伙计),老夫人立即心领神会的挥了挥手吩咐道:“绛珠,你先带着他们在外头候着吧。 ”绛珠应了好就领着卫府的下人们全退到了外边,老夫人在得知不是卫铭出事以后顿时气定神闲了起来,整了整衣服笑眯眯的看向那个小头目和颜悦色的问道:“请问官人今日来访是有何事?”小头目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搓了搓手:“是这样的,老夫人您可能有所不知,前几日在青梅胡同发生了一件命案,原本实在没想到那跟您府上有啥关系,但是没想到地保拿了屋契来一看,竟然是贵府刚购入的产业……”老夫人闻言挑了挑眉瞟了一眼垂手站在一边的卫良,卫良皱着眉头轻轻颔了下首,老夫人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了——果然是刚买给那个兰兰当谢礼的宅子。 不过,命案?老夫人脸色顿时一凛:“敢问官人说的命案到底是个什么事情?”小头目咂了咂嘴摇头晃脑啧啧道:“就是那个前几日刚住进青梅胡同的年轻姑娘,昨日被邻人发现死在家里了,哎哟哟,死的那叫一个惨啊,从脑壳那儿被人敲得稀烂,脑浆子、眼珠子啥的溅了一屋子,那个味道就别提了!”听了那小头目的叙述,老夫人的脑中立即勾画出了那个画面,她只觉得胸腹间一阵翻涌,忙拈了巾子掩着唇干呕了两声,脸上血色尽失。卫良见状赶紧上前去扶着老夫人到一旁坐下,又亲手倒了茶水来给她压压,接着才敛了手向那小头目温和的笑笑道:“老夫人年事已高受不得惊吓,请官人大致说说便是,莫要太细致吓着老夫人了。 ”那小头目呵呵笑了两声向老夫人再打了个躬道:“哎呀,没吓着老夫人吧?我这都成了习惯了,一说到案子就非要说的巨细靡遗,生怕交代的不清楚呢。 ”老夫人喝了一杯茶水定了定惊,待胸腹间的恶心感退去了才吁了口气摆摆手:“是老身年纪大了听不得这些个血腥的东西,官人莫要自责。 ”随即想到正事她又急急补充道,“那房子虽然是我家刚买下的,但是入住那个姑娘与我家并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她帮过我家一个小忙,所以在听闻她在此地并没有亲友的时候,基于一种报恩的心态盘下那宅子送与她当谢礼的。 除此之外便根本没我们卫家什么事儿了!”那小头目听老夫人说话时不断地点着头,但是老夫人话音才刚落,他就扭过头去冲右手边一个干瘦的后生一挥手,那后生立即大步走到老夫人面前从怀里拿出一样物事双手奉上。老夫人年纪大了有些老花,那后生站的也离她有点距离,所以即便老夫人眯了眼使劲儿瞧着那后生手中所拿的物事也半天没有看清,倒是卫良在看到那东西之后倒吸了一口凉气儿。“小良子,那是个什么东西?”老夫人看不清心里就着急,而且卫良的反应让她很是不安。不待卫良回答老夫人的问题,衙役小头目就拖长了音调吩咐道:“阿福,老夫人没有看清楚,我说你站那么远干什么啊?”叫做阿福的干瘦后生被小头目这一呵斥才又往前走了两步更加抬高了手,一个没留意手上的动作太大差点将手中的东西戳到老夫人的鼻子上。这次老夫人又因为离得太近了所以看不甚清楚,不过那物事有一股子闷闷的怪味儿扑鼻而来,她翕动了两下鼻翼,忽然大惊着猛地推开了阿福的手跳了起来。老夫人以自己的巾子掩着鼻子瞪向阿福的手,这次总算看清了那是一条浅水红色的丝帕,但上边还浸染着大块大块的黑斑,方才那股子怪味儿就是从那黑斑上传过来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