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肖如辰还睡意朦胧,昨晚被夏安一闹,半夜都睡不着,开手机一遍遍打他电话,都是无法接通,宿舍人也都说他没回来,折腾到三点多才半含担忧半含恼怒地睡去。“啊……”一声凄厉的叫声让肖如辰差点从上铺摔下来,“什么什么?发火了地震了?”肖如辰抱着大笨熊就跳下床,光着脚丫子就向门外跑,却硬生生被三双表情不一的目光吓得缩回了脚,揉眼睛,“我怎么了?衣衫不整?怪物?”看自己没哪里不对啊。那叫声是黄鱼发出的,但现在却悄无声息了,皱眉看肖如辰,眼神怪异无比,林雯却是一脸激愤,许纯,哦,太不寻常,娇羞妩媚的不成样子。“有没有人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林雯把目光冷冷地转向许纯,嘴里的话如毒蛇般蹿出:“许纯昨晚跟夏安上床了,所以大清早跑回来炫耀受了男人的滋润。”说完,略带怜悯地看一眼肖如辰,甩手拉开宿舍的门,哼一声:“女人,有友谊么?男人,有爱情么?”肖如辰掉了手里的大笨熊,白着脸,根本就不知道脑子在转什么,只喃喃地重复:“许纯,夏安?”退步再退,坐到椅子上,只觉浑身冰冷。许纯似乎没看见肖如辰的异样,低头娇羞状:“昨晚夏安约我去阳光酒店,我就去了,没想到……嗯,他,他那样热情。男人么,不就那样子,我……我也不好拒绝他,所以……所以就那样了。”肖如辰此时脑子全部乱了,耳边只剩下那句“许纯和夏安上床”了,摇头不可置信,颤抖着手拿手机,拨那个熟悉的号码,终还是无法接通。不顾黄鱼和许纯怪异的目光,肖如辰推开宿舍门就往外冲,却被黄鱼一把抱住,吼说:“如辰,你别这样,你还穿着睡衣呢。”肖如辰被黄鱼一吼,清醒了几分,许纯错愕地拉肖如辰的手,不解地问:“如辰,你怎么了?被我们的发展吓坏了?还是害怕夏安欺负我了啊?”转而又柔柔地笑:“不会的啦,他……他很温柔的,对我特别好,还说……说带我去美国留学呢,所以你放心他不会是跟我玩玩的。”“许纯,够了。”黄鱼第一次厉声对许纯说话,许纯一愣,低眉敛目,却不掩饰那唇角间的得意和幸福。肖如辰完全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度过那个早晨的,她只记得黄鱼将她推进洗手间,低低说了句:“想哭就大哭一场。”于是替她关了门。她蜷缩坐在洗手间冰冷的地砖上,很久很久都没动一下,也没有哭。夏安说“我们彼此要相信”,所以她必须亲口听他说。于是肖如辰冷静地洗脸刷牙,跟往常一样走出洗手间,换衣服,梳头,擦润肤露,防晒霜,甚至涂了眼影。许纯躺在**拿着夏安的照片傻笑,黄鱼亦步亦趋跟在肖如辰身后,关切的目光恨不能把肖如辰的心挖出来。肖如辰回头推开黄鱼的脑袋,轻松地说:“干嘛呢?大清早跟鬼似的跟着我?”黄鱼错愕地站定,叹气,转身玩电脑。肖如辰走得很慢每一次似都有千金重,但却极为坚定,刚出校门就听见有人张扬地喊:“师姐,打扮这么漂亮约会去啊?”肖如辰木然回头,一张明朗的笑脸在阳光下异常俊朗,修长健康的身躯斜斜跨在一俩单车上,单脚支地,随意地抖动着,说不出的痞样。肖如辰板着脸不理转身继续走。陈宇兴在她身后吹了声口哨,嘟囔:“大清早的摆什么晚娘脸嘛。”肖如辰却突然转身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吓得他一个哆嗦,差点从单车上摔下来,后仰着身子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目光冷冽如冰的女子,“干嘛?装鬼吓人啊?”“把你的单车借给我。”“不借!”自然地拒绝,依旧后仰着身子,盯肖如辰乌黑的瞳仁,似乎跟那天一样,藏着悲伤和绝望,陈宇兴叹气,每次遇见这个师姐怎么就没好事呢?难不成她今天心情又不好?“不借拉倒。”陈宇兴刚松口气,肖如辰后面的话让他又一个哆嗦,“你载我去一个地方。”“不……”没说完,陈宇兴就泄气,肖如辰后面的话让他不由心软,虚弱绝望的低语,“我走不动路了,每一步都跟走在刀尖上似的。”陈宇兴愤气地使劲蹬着车子,一只手掌把,一只手摸下巴,试探地问身后那个一直不吭安静的可怕的女孩子,“……师姐,你不会失恋了吧?”肖如辰此时真的是浑身无力,在宿舍的镇定已经让她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她实在没有办法再走到子湖对面那片树林了,她弱弱地把头靠在陈宇兴的后背上,“……别说话,让我安静一会。”陈宇兴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这个女孩还真是怪异,第一次碰到她那样张狂死命地大哭,这次却安静的跟天上的星星一样。六月的风带着沧浪的热蒙上每个人的心头,就连清晨的阳光仿佛都带着怒火冲上天空,挥洒着他的火气。陈宇兴立在马路上,看着肖如辰跌跌撞撞向下走进树林,向湖边穿去,挠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蹬了车子向回骑去。夏安站在湖边那块大石头上,看着侧岸远远地飞来那道车影,随着车子目光一点点的移,直到那车子停在树林间的公路间,才木然地坐下,目光直视着金光闪闪的湖水。肖如辰站在他的身后,看着那熟悉的影子,脊背挺直,头发却有些凌乱,慢慢走近,熟悉的香味蹿入鼻端。万千的话却化为一句讥讽:“舍不掉洗掉身上的香味么?”夏安回头,冰冷的目光停留在肖如辰的脸上,“……难道你不该跟我解释什么么?”“解释?”肖如辰无畏地对上他的眼,依旧沉黑的瞳仁,却是不一样的神情,“我只问你一句,你昨晚是不是跟许纯上床了,是或不是。”夏安再多的疑问都被这一句击碎,难道他要问,是不是你安排的我和许纯上床?难道他要问你是不是因为男人太多,所以不在乎我?难道他要说,这都是个误会?许纯是误会,上床是误会?“……我也想听你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问你,是或不是。”“……是。”夏安艰难回答,“难道这不是你安排和期望的么?”肖如辰冷笑退步,扶住一棵松树,大口的喘气,“夏安,你太可怕了,我居然相信你!相信你跟许纯是清白的,是啊,许纯那种美女,你们这么多年的纠缠,怎么会没有什么呢?”肖如辰摇头再摇头。夏安走前几步,欲抓肖如辰的手,却被肖如辰躲开,夏安也摇头,“……明明,明明是你昨晚约我去酒店的。”“什么?我约你?”肖如辰爆笑,“我什么时候约过你?夏安,男人真的就这样靠下半身思考么?你做了这样的事,难道还要找什么可笑的借口,甚至拉上我约你,太可笑了。”夏安拧眉,“你明明发短信告诉我在酒店等我的,到了这个时候你难道就不肯承认。”肖如辰哆嗦着拿出手机,往他手里塞,“你……你自己,自己看,少把过错往我身上推。即使我约了你,怎么会我不知道而许纯知道?”夏安飞快地翻动着肖如辰的手机,什么都没有,他一向是聪明绝顶的人,渐渐便明白了几分,“昨晚有没有人动过你手机?”肖如辰夺过手机,“我昨晚手机没电,早就关机了。”理智完全被淹没,“拿你的手机我看,看我什么时候给你发过短信!”夏安哑然,手机已经在酒店摔坏了,自己根本就没捡出来,错眼间却见刚才那抹单车又钻回了树林间,很熟悉的影子,高大阳光,骤然勾起曾经的记忆,“那个人是在等你么?”肖如辰回头,树影间却是陈宇兴支着单车远远地等在公路上,“……是。”“你跟他很熟?”夏安刚平复一点的理智又被淹没。“你管不着。”肖如辰只觉手脚冰凉,脑子里完全乱糟糟的,退步,“夏安,我们完了,我不管到底是什么原因,到底谁的过错,我只知道我们完了。你跟许纯好吧,跟任何女人好,上床都跟我没关系了。”夏安上前一步,抓住肖如辰的手,凝神冷静自己,“如辰,你冷静一点,听我说完,昨晚的事绝对是个错误。”“错误?我不管,反正我只记得你跟许纯发生那样的关系,你们也那样亲密了,我……我忍受不了这样的背叛。”肖如辰挣脱开夏安的手,“夏安,我们完了,真的。”强忍着泪,把头高高的扬起,最后的倔强和尊严让她已经没法再听下去了。难道她还要等在这里,等夏安**裸地炫耀昨夜他如何和许纯春风一度的么?“如辰!”夏安在肖如辰身后沉重地呼唤,却也唤不回她飞快奔去的身影,夏安恼怒地抓头发,眼看着树影间肖如辰跳上那单车,靠在那人后背上,飞快而去。不由攥紧拳头,许纯那或许不经意的话却如毒蛇般在他耳边徘徊,“她说她男人多的是。”黄山缠绵的那一幕魔鬼般在心头又一遍遍回放,他替她清理,只有那带着情欲味道的白色浊物,并无其他。两年前那些刺耳的流言也无情地冲进脑门。虽然理智一遍遍提醒自己一切或许都是许纯的阴谋,或许是许纯用肖如辰的手机设计了这个陷阱,但误会的种子已经悄悄种下,终有一天会在阳光下发芽。夏安用湖水拍着自己的脸,终于平息,是个误会,绝对是。他一定要问许纯,到底什么目的,让她如此做,得到他或拆散他跟肖如辰?肖如辰奔回公路上,跳上陈宇兴的单车,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尽量让自己不软弱地跌下去,几乎带着哭腔地喊:“快走,快走,带我回宿舍。”陈宇兴叹气,飞快地蹬车,本想这样一走了之的,人家师姐跟男朋友吵架,自己凑什么热闹?但一想起她刚才蹒跚的脚步,犹豫着还是骑了回来,或许一会她吵完架又没力气回去了呢。陈宇兴边飞快地蹬车,边敲自己的脑袋,猪脑子,明明约好一帮人大杀一场的,怎么莫名其妙带着个失恋的女孩子到处跑了呢?陈宇兴一直将肖如辰送到宿舍外,看着她步履狼狈地跑进宿舍楼,才疑惑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