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他发觉自己身陷重重围困里。一群七、八个在车路旁正高声谈笑的男女,忽地散了开来,配合得天衣无缝地把他进退之路完全封锁。以凌渡宇一向的机警,亦因这出乎意料之外的情景而大吃一惊。最先杀到是身穿礼服的黑大汉,他从两排房车间往凌渡宇窜至,到了约四米开外,右手扬起一个金属管子。在电光火石的高速里,凌渡宇已由惊愕变为无比冷静。他知道这很金属管表面看来似乎是纯然无害,但却是分作三截的化学武器。底部一节是个可点燃炸药的发射栓,扳掣后产生推动力,使中间一节的金属撞杆猛力撞破管口的一个玻璃管,令管内的化学剂变成一柱可笼罩方圆七、八米的喷雾,人畜沾上后便会生出应有的后果。可以断定这是只能麻醉人的气体,而对方是要把他迷魂后加以生擒活捉。在黑黝黝的金属管口瞄准他前,凌渡宇闭上口鼻呼吸,跃向横滚往身旁的车顶,往另一边翻去,同时脱下外衣。“蓬!”刚才立身处,已被一团浓烈的白色气体填满。尚未滑下车顶,对面车后另一个喷气管已瞄准他发射。凌渡宇早有准备,外衣脱手而出。往发射化学剂的女郎一片云般盖过去。“蓬!”大部分麻醉雾倒卷而回,那艳女郎惊呼一声,往后便倒。凌渡宇暗叫厉害,改变方向,由车尾滚落地面,伏地从左方的车头和车尾间飞窜而去,手枪来到手上。“蓬!”一团气体贯注上方,往下洒来,无论他如何身手灵活,也休想可在气体沾身前逸出迷雾的范围。凌渡宇想也不想,钻入了其中一辆车子的底部去,又在另一边滚出来。迷雾像有眼睛般从车底飘至。另两团迷雾又在上方爆开洒下。这时他已完全失去了敌人的位置,处于完全捱打的局面。最要命的是效人根本不用瞄准,只要在他所在的上方发射,便像天罗地网般把他笼罩,且没有漏网之虞。凌渡宇又滚进另一架车的车底去。心中暗叫侥幸,若非他为了防备庞度,走在能掩护他的车阵之中,此时早给敌人手到拿来,避无可避。现在他虽看不到敌人,但敌人也看不到他。凌渡宇大力奇怪,若敌人是与庞度一伙,庞度绝不须先一步进厅暗算他,以至打草惊蛇。而他亦肯定了身上被人下了手脚,装上追踪器一类东西,故能准确无误地在他取电单车途上恭候他的大驾。“砰!砰!砰!”凌渡宇探手车底外,望空连发三下空枪。接着由另一方滚出去。这正是他的聪明处。此三枪虽不会射中任何敌人,却可使敌人生出戒心,东躲西藏,怕下一枪会击向自己。其次是可把别墅的保安员惹来,使敌人再不能橡现在般肆无忌惮地追击他凌渡宇。果然在放枪后,四周传来急剧的足音,和喝叫连声。凌渡宇不断超前其他车辆,同时探手往发际间和身上摸去。若不能除掉身上的追踪器,今晚仍是难逃此劫。当他搜索的指尖来到腰间皮带的内侧时,终触及一个小银元般的金属扁块。他脑海倏地现出左屏丝紧楼着他在电单车上风驰电掣的情景,接着又想起“教皇”史萨尊,这才取下追踪器,贴往车底后,迅速滚离。一团白雾,在追踪器所在的车底爆开,险至极点。凌渡宇滚出了十多米,才在车阵边缘处跳起来,拍着身上的尘土,环目而视。在二十多米外的车阵间,迷雾仍未完全消散,隐若有人影闪动。同一时间,他心中涌起庞度驾临的不舒服感觉。强劲的音乐,一阵阵地从大宅的方向传来,名贵房车仍是前仆后继地驶进来,似乎一点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可以保证在这样强劲的音乐声里,即使在宅外,绝大部分人都听不到刚才的枪响。凌渡宇猛地转身,单腿跪下。麻醉弹一类的东西在头上呼啸而过。刚才被他怀疑是庞度的五十岁许男子,在后方发射后往一旁的车尾闪去。“砰!”他明显射不中庞度,但更肯定庞度与刚才那些人非是一伙,否则若用的是同样的化学武器,他就要完蛋了。四名保安员闻枪声朝他处赶来,往大宅走去的十多名宾客四散闪躲,乱成一片。凌渡宇心中叫苦。这是前狼后虎之局,怎样才可脱身呢?凌渡宇把心一横,正要往大宅的方向奔回去时,电单车引擎的怒吼声自远而近。一名头脸藏在头盔内的女郎驾电单车来到他旁,娇呼道:“‘龙鹰’上车!”凌渡宇一个飞身,落到后座处,探手往她的小蛮腰时,电单车已如箭矢般射出,冲往大门的方向去了。电单车驶出山道,切进公路前,忽然急转入左方一条隐蔽的行人山径去,差点把凌渡宇抛离车尾。“凤鹰”凤丝雅关闭了引擎动力,任由车子往下滑翔车子虽颠簸得非常厉害,可是凌渡宇手按的是她没有半分多余脂肪的小腹,胸贴是她充满弹力的香背,纵使他一向这美女“敬而远之”,但仍不由忘记了其中的辛苦。此着高明之处,就是令敌人的车子无法追来,更难以凭声音测知他们的去向。电单车凌空飞起,跃离最后一段斜坡,落到公路上同时回复动力,来个急转后,沿公路继续行程。凌渡宇禁不往对凤丝雅的技术叹为观止。耳际生风时,凤丝雅猛扭车盘,在对头一架货柜车撞上来前,偏离公路,冲往左方一望无际的田野去。后方的货柜车司机呜响号抗议。凤丝雅一手控车,另一手脱掉头盔,挂到一旁,娇笑道:“该怎么谢我?”车子既抛掷不休,她的秀发又不住拂他的脸颊,凌源宇惟有把嘴巴凑到她晶莹如玉的小耳旁,叫道:“忘了你的舞会和男朋友吗?”此时电单车驶入一个疏林区,凤丝雅艺高人胆大,只把车速调低至八十公里的时速,亮着了车头灯,竟就那么左穿右插,一副玩命的样子。纵声笑道:“去***舞会和男朋友,你认识禾田稻香吗?”凌渡宇苦笑道:“为什么会这么问呢?”凤丝雅冷哼道:“不要装蒜了,她在四处找际,还向我问起你。”凌渡宇心生歉疚,道:“你怎么答她呢?”凤丝雅娇呼道:“我要她忘了你这么没良心的混帐。哈……”车子离开田野,驶上一条村路,两旁宅舍散布,在月色下景致迷人。凤丝雅不愧是高手,轻轻松松地便使他远离险境。车于左转驶入一条行车径,朝着林荫路尽端一所房子的闸门笔直冲去。闸门自动张开,显示凤丝雅手上有遥控大门开关的电子感应器。车子在屋门停下。凤丝雅回头轻轻一吻,媚笑道:“今晚我们就在这里共度良宵,便当是余庆节目好哩!”房子大小适中,陈设简单,窗户都挂着厚厚的花边窗帘,镶着华丽的饰边。家具都是古色古香,宽敞舒适。厅子正中摆着一张圆桌子,两张雕花椅,桌上有盘鲜花。凤丝雅从厨房走出来,捧着两杯香浓的咖啡,坐入凌渡宇为她拉开的椅子内,甜甜一笑道:“‘龙鹰’你中计了,刚才那批人是我雇来的,目的就是要迫你到这里来。”凌渡宇在桌子对面坐下,接过咖啡,呷了一口,漫不经意地道:“无论你如何色诱肉诱,恐怕也难以使得动庞度和史萨尊的人。”凤丝雅黛眉紧蹩道:“庞度不肯放过你,是意料中事。吏萨尊不是和你合作愉快吗?况尚未擒到庞度,怎舍得和你反脸呢?”这时的她脱掉外衣,露出里面性感的小背心,肉香四溢,甚为诱人,为这所隐蔽的小房子平添无限春色。凌渡宇潇洒地茸耸肩胛,淡淡道:“恐怕要拿史萨尊来拷问才可知晓答案,不过我身上那具追踪器,只有左屏丝才有机会做此手脚。”凤丝雅微翘巧俏的下额,秀发在壁灯照射下金光闪闪,露出一个思索的表情,分析道:“史萨尊基本上是和我们势不两立的人马,只因要借助你来对付庞度,大家才勉强凑在一起。”凌渡宇拍案道:“该仍是为了火藻,那比任何毒品都可为史萨尊带来更大的权势和财富!”火藻是一种火红色的海藻,每一百克可提炼出相等于二十五桶石油的能量。兰芝的父亲马诺奇,是“探索者石油公司”的创办人,他在大海的钻油台发现了这种奇异的能源植物。不幸事机不密,给跨国石油公司和产油国密聘枭凤把马诺奇和钻油台同时毁掉。凌渡宇就是在此次介入,最后把枭凤送入监牢去,而少量火藻则落到抗暴联盟手上,刻下正全力开发(事见拙作《浮沉之主》和《尔国临格》两书)。凤丝雅点头道:“这推断合情合理,枭风的国际黑帮解体后冲,余众由日本电脑罪犯野雄飞率领,此人已投靠巴西帮的‘龙头’施里安纳,定会把火藻的事和盘奉上。看来史萨尊和施里安纳已联成一气,并联手来对付你,目的就是火藻。否则他们刚才用的就是飞机大炮,而不是麻醉气哩!”凌渡宇笑道:“大概就是这样吧!好哩!现在很晚了,你有什么珍贵情报,我还要回家睡觉的。”凤丝雅花枝乱坠笑盈盈而起,移到他旁,坐人他怀里,双手缠上他脖子,媚眼如丝地横了他一眼,柔声道:“怎么哩!‘龙鹰’不是风流成性的吗?竟落至临阵弃戈曳甲而逃的田地吗?我又不是要你和我长相厮守,这么大叫大嚷要回家算哪码子的一回事呢?”凌渡宇苦抗着她惊人的**力,皱眉道:“别忘了我们是在办公事,噢!”凤丝雅离开他的嘴唇,秀眸射出迷醉的神色,轻喘着道:“不要骗自己好吗?只从刚才那使人欲仙欲死的一吻,便知你是欢喜我的,对吗?”凌渡宇苦笑道:“不要误会,那只是浪子对荡女礼貌上的回应。”凤丝雅“卟哧”失笑,媚态横生地白了他一眼,再把他搂个结实,咬着他耳朵呢声道:“人家情动了,都是你闯的祸,怎办才好呢?”凌渡宇为之气结,但又给她的妖媚弄得意马心猿,深吸一口气道,“马奇曼方面有什么发展?”凤丝雅低吟一声,轻轻吹了一口气到他耳朵内,柔声道:“我搜查过所有与他有关的地方,包括两处住宅及办公室,甚至连他私人会所的专用柜都不放过,最后终有了点小小的收获。你想知道吗?”说罢离开他的肩头,在他眼下仰起俏脸,丰润诱人的香唇摆出请君光顾的样子。凌渡宇蜡蜒点水般轻轻一吻,苦笑道:“我和你并非交易的关系吧!”凤丝雅张开美眸,含笑道:“当然不是,马奇曼在加州驻诊的精神病院办公室内,有座专用的工作站级电脑,只可惜有森严的电脑密码锁防盗系统,使我不敢轻举妄动,其中当然有你所需的重要资料。”凌源宇皱眉道:“你该不会就这么放弃吧!”凤丝雅耸肩装了个可爱的狡猾表情,微笑道:“我把整套家伙都抬走了,刻下该己送到‘高山鹰’手上,不再关人家的事哩!”“高山鹰”乃抗暴联盟的最高领袖,手下能人无数,自有方法破除电脑的密码锁。凤丝雅娇笑道:“真想知道马奇曼发觉宝贝被窃后的反应,那该会很有趣。”凌渡宇奖赏地在她香肩重重一吻,正要说话,电话铃声惊心动魄地响了起来。两人愕然对望。凤丝雅立即跳起来,骇然道:“没有人会知道我们来了这里的。”凌渡宇拿起话筒,送到她耳旁。凤丝雅惊疑不定地道:“找谁?”男子的笑声响起,连一旁的凌渡宇也清晰可闻。凌渡宇把电话移到耳旁,喝道:“哪一位?”笑声倏止。一把阴恻恻的声音道:“这么快就忘了我吗?”凌渡宇失声道:“庞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