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王家一家人都坐在大客厅里看电视,王父王母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里的新闻联播,时不时地发出几句对当今国内外局势的议论。王慧坐在沙发里心不在焉地瞄着电视屏幕,儿子小治在他们身边跑来跑去,玩得一头大汗,她看得烦了就训斥他道:“坐下来看电视,跑来跑去的干什么?看得人眼都花了。”小治委屈地叫着:“那是你们大人的电视,难看死了,我要看卡通片。”“小玉,带小治上楼看电视去。”她烦躁地冲正在厨房里忙着的保姆喊道。身旁的王母关心地望着她问道:“你的公司筹备得怎么样了?是不是事情太多了一个人忙不过来,不如叫王梓夫妇帮你,反正他和波波没有孩子工作也不忙。”王慧一直未将王梓和波波已分居的事告诉两位老人,更不敢将波波搬去与他人同居王梓终日借酒交愁身体愈来愈坏的事告诉他们。这个家里的事情已经太多了,晚辈们没有一个可令两位老人安心的,若是再将两位老人气倒这个家就彻底完了。王慧在心里叹了一声,说:“妈,没事,他们都挺好的。”“可王梓和波波他们好久没回来一起吃顿饭了,上次叫你们两小口都回来,可回来的只有你们姐弟俩,那两个孩子虽然不是我和你爸生的,却也喊了我们这么多年的爸妈,就算你们今生无缘再在一起,可也不至于闹到仇人这一步,蒋中天毕竟还是小治的爸爸,你为什么一定要与他较劲呢?”说着王母就声音有些哽咽,“你要搞公司,我和你爸可以帮助你,可是你将公司规模搞得那么大,分明是要跟中天集团对着干嘛,小慧,你老实告诉妈,你是不是为了报复蒋中天才这么做的,你们至于闹到这一步吗?”王慧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王母伤心地起身走回卧室,王父也叹着气离开。他们都离去后她才颓然倒在沙发里,一眼的泪水,这时门铃突然大响,她赶紧抽出一张纸巾擦干眼角的泪痕,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的居然是多日不见的蒋中天,她哼了一声拦在门口不让他进来:“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蒋中天注意到她脸上的异样,他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眼,说:“我找你有事谈。”“我跟你没话谈。”她仍旧一副强硬的态度,“你肯定也听说我搞公司的事,蒋中天,我就是要与你斗一斗,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商场上的对手,其他废话我不与你多说。”“你以为我想站在这里浪费时间跟你废话?”他也没好气地回敬道,“我来找你有两件事:第一,我已经委托律师全权处理你和我的离婚问题,如果仍旧协议不成,我不能保证他们不会诉诸法律;第二,我要知道王梓的近况,他在哪里?”她冷冷地注视着他,唇角又漾起他深恶痛绝的嘲讽的笑意:“蒋中天,你省省吧,绞尽脑汁做那么多的事无非是想讨波波的欢心,哦,忘了问你一声她对你怎么样啊?据我了解她离开王梓后好象没选择你啊,你那么爱她怎么能忍受她每天跟别的男人睡在一起?她那么风流连你这个大情圣也自愧不如吧!”他静静听她说完,一脸的若无其事:“怎么你那么喜欢说脏话吗?这可不象向来自诩为高知的你哦!你老拖什么?我跟你根本就不可能了,就算我得不到波波也与你无关,我就是喜欢她爱她怎么样?你能拿我怎么样?你以为你搞个什么王氏企业出来我就怕你了?你到底也做了我几年的太太,怎么一点都不了解我?我蒋中天当年赤手空拳打天下时什么样的恶人没见识过,你算什么?拿着你父母的晚节做钱权交易,你也不怕毁了他们一辈子的名节……”“你无耻!一堆烂泥!”她骂道,脸气得发绿,转身欲关门,他眼疾手快一脚顶在门框上:“慢着,你还没告诉我王梓在哪里?”“你有什么资格知道他在哪里?”她轻蔑地瞅着他,“我就是不告诉你。”“那我也就不走,大不了,喊出老丈母娘来问问。”他索性跟她玩到低。“你——”她气得简直要吐血,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两位老人知道这件事,她往屋子里瞅了一眼,回过头来瞪住他小声道:“蒋中天,我警告你,你怎么侮辱我都可以,就是不许伤害两位老人,不怕告诉你,王梓和波波的事他们一点都不知道,你若是让我爸的心脏病又犯了我一辈子跟你没完。”“王梓究竟在哪里?”他紧追不放。她迟疑了一下,极不情愿地说道:“他住院了。”他一惊,急忙问道:“他怎么会住院的?什么病?”“你们还好意思问!”她从屋里出来轻轻将门带上,走到院子中,他紧跟过去。“王梓从小身体就不好,心里承受能力更是不堪一击,波波对他的打击简直就是致命的,他根本就无力去承受那么残酷的现实。他表面上没什么,其实他的心里早已是千疮百孔,也怪我不好,明知他心里有伤还在他面前说了那么多刺激他的话。那天我走时就看见他捂住胸口很痛苦的样子,我以为那只是他气愤过度休息一下没什么,可是那实际上是他心脏病发作的前兆。我们家有遗传心脏病史,没想到王梓竟也患上了它,那天若不是我老觉得不对劲,王梓撵我出去时那绝望痛苦的眼神——”她几乎说不下去,他就走上前拍着她的肩头,她没有挣脱他的手,用纸巾擦了擦眼睛继续说道,“夜都很深了,但我还是赶去了,我拼命地敲门都没有人来开,后来我就去敲邻居的门,我们从阳台上爬过去,看见他躺在地板上,手捂着胸口…送到医院后,医生说如果再晚来一会儿他就救不过来了。”她突然转向他发狠道:“如果那天王梓真出了什么事,你和波波谁都不会得到安生的,我一定要让你们加倍奉还。”他长叹了声,走到一边双手插腰深呼吸了几口夜晚潮湿的空气,慢慢转过身来面对她:“王慧,我有个建议你可以参考一下,先撇开我和你之间的事不谈,我们先想想解决王梓和波波之间问题的办法——”“怎么解决?”她冷笑着,“波波从来就没爱过他,他就自己骗自己骗了八年,骗到最后身心俱碎,难道现在我们再去让波波继续欺骗他吗?更何况波波又跟阿稚在一起,王梓对她已经彻底死心了。”“那就让王梓在医院里安心养病吧,也许他只要挺过这一关,以后一切都会变好的,他可以继续寻找他的幸福。”他说。“这是不是你想对我说的话?”她望着他,笑容有些苦涩,“也许你和波波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到忘掉过去,可我和王梓做不到。感情一经付出就收不回来,所谓覆水难收,不是你们想象那般得儿戏,我和王梓从小受的教育一样,我们都是责任心非常强的人,某种程度上讲我们是传统礼教的牺牲品,但这却不能否认我们对爱的忠诚和执著,只是因为遇人不淑才以至于到今天这一步。你别奢望我会放手,我今天给你讲了这么多的话是想告诉你你一定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包括波波,除非有一天我真正败在你手下,那时我自然会心服口服地让步的,可是现在做不到。”她说完长出一口气,一副轻松的样子。他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直到她说完最后一个字。她说完后就准备转身回去,他却仍旧停留在原地一手捉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打量她。“你可以回去告诉波波这一切,你告诉她她可以去医院看王梓,可是王梓却不一定会见她。”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走进屋子,大门一关就将一切复杂矛盾的情绪全部留给了他,他慢慢走向他的卡迪拉克,司机老王正在百无聊赖地吸烟,一看他出来了立刻掐灭香烟为他拉开车门。“去哪?董事长?”他小心问道。“就是的,去哪呢?”他轻叹一声,靠在椅背上紧闭上眼睛眉头拧成了山川状,“你就随便开吧!”他说了一句便再也不想发出一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