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是冷血，只是理智

都说人在临死前会看到一生的过往，但其实人在绝望的时候更容易陷入回忆之中。当初郑永浩他们没少在近乎绝境的情况下互诉衷肠，实际上就是讲些自己的故事来让恐惧不那么强烈。那时候在郑永浩的队伍里就有一个体院出来的人，每次讲起曾经的往事都是他最兴奋的时候。什么逃课啊、打架啊，为了某个校花跟隔壁学校拉场子啊……都是这一类的故事，所以郑永浩对体院的印象很深——嗯，就是一个自习室可以被当作私人空间的地方……秦明他们躲避的地方正是自习室，还是图书馆的小型自习室。于是当浩劫降临，别地方丧尸成群，这里却只有小猫两三只，也就不是那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了。秦明领着郑永浩从图书馆后面绕过去，然后再次攀爬起水管。郑永浩又一次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之前爬得那么熟练，感情是在这边就已经练过了。秦雪和那名女同学藏身的地方是二楼，窗户被厚厚的窗帘挡得死死的。当秦明以三快两慢的方式连续敲击后，一个有些苍白的少女脸庞从窗帘后探了出来。“秦明！”看清了外面的是秦明，女生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喜色。这几天的经历对任何人而言而是难以想象的，更何况是可能一直成长在温室里的小女生。原来人多的时候还好，当秦明他们离开，就只剩下她和另一个女生在一起，那种度日如年的煎熬只会带来无法抑制的恐惧。女生打开窗户，秦明和郑永浩一前一后钻了进去。看到和秦明在一起的人变成了郑永浩，女生有些疑惑。她又小声向秦明问了句：“秦明，何磊怎么没回来？”秦明脸色一暗说道：“何磊他……已经不会回来了。”听秦明这么说，女生低下头去，看来她已经猜到了那名男生的下场。但很快，她就重新抬起头。脸色比刚才又差了些，可却没有见到多少惊慌。她向郑永浩伸出手，大方说道：“你好，我叫陶莹。”眼前的女生让郑永浩感到很意外，不只因为对方表现出来的镇定，还因为他已经发现这个女生的体质能量值竟然达到了85，比秦明还要高出四个能量值。可不要小看四个能量值的差距，在普通幸存者身上，每一点能量值的影响都是巨大的。从对饥饿的忍耐力，到精神的强韧程度，再到面对疾病时的抵抗能力，甚至是总的寿命……全都与能量值息息相关，有时候一点能量值的差距就很可能成为了生死之间的距离。当然这也是因为普通幸存者的能量值水平都处于一个较低的位置，像郑永浩自己的能量值已经达到了342，这时候一点两点的差距也就不那么明显了。意外是意外，欣赏归欣赏。郑永浩没有去与陶莹握手，甚至连自己的名字也没有报给对方听，只是轻点下头表示知道了。这种冷淡的反应让陶莹脸色一僵，心里非常的不舒服，她觉得自己被无视了。自己一个女生都放下身段了，你一个男的在这里拽什么拽……她当然不会明白，在郑永浩看来自己的做法根本没有任何问题。末世来临，所谓社会几乎只是个残存的概念，与社会相伴而生的礼仪也退化到了平静相视便是大善的地步。握手这个词汇，在那时早已经只存在于人类的记忆里，现实中没有人会这么做，因为没有人敢这么做。尤其是陌生人之间，能把相互的距离拉近到十米都已经算是非常信任了，怎么还会做握手这么危险的事。秦明看出气氛的尴尬，他也早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的发生。虽然接触还不算多，但就郑永浩那张生人勿近的脸……肯定和天生开朗的陶莹聊不到一起去。同样也因为接触的不多，他就是想在中间打个圆场也做不到，只好自顾自的再介绍一下郑永浩，然后立即岔开话题。秦明问道：“陶莹，我妹妹怎么样了？”听秦明问起秦雪的事，陶莹才把明显不满还带着点挑衅的目光从郑永浩身上挪开。“还在睡着，有时候会说梦话……唉！过去看看吧。”陶莹摇头轻叹，率先向自习室另一端走去。秦明当然立即跟上，郑永浩则一言不发走在最后。刚刚进来时，他就注意到了这里的布局。仅有的进出口是两扇门窗，都已经被锁死，还用大堆的桌椅牢牢堵住。而在南北两端，则被人分别弄出来一个小隔间，现在他们走的方向正是南边那一个。其实不用陶莹指出来，郑永浩的精神力就已经让他分辨出了具体的位置。一个有人，一个没人，太清楚不过了。秦明的妹妹秦雪肯定是在有人的那一间里，没人的那个……应该是这帮家伙做出来的临时厕所……陶莹拉开帘子，秦明一步就冲了进去。郑永浩也要跟着进去，却见陶莹一转身挡在了他前面。“你不能进去！”陶莹瞪着眼睛说道。郑永浩才不理他，如果他愿意的话，十个陶莹也拦不住。但他并没有强闯，而是看向了秦明。“咳咳。”秦明干咳一声说道：“让他进来吧，他和何磊不一样，是医生。”“嗯？”陶莹刚刚一愣，却发现眼前已经没有了郑永浩的踪迹。不知道什么时候，郑永浩竟然已经绕过了她，进到了隔间里。他怎么做到的？陶莹几乎怀疑是不是自己也出现了短暂的昏迷，不然怎么会有这种好像时间断了线的感觉……紧跟着她就看到郑永浩伸手摸向秦雪的额头，不由得大急。“喂，你干什么……干什么拉我。”后一句话是对秦明说的，她正要冲过去却被秦明拦住了。而郑永浩好像根本没注意到她似的，脸上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对秦明说道：“十分钟，我能让你妹妹的体温降下来，以后也能平安无事，但你们要先出去。”秦明还没有说话，陶莹已经处于要爆发的边缘。她压着嗓音，但如果不是怕惊动了患病的秦雪，她一定是要吼出来的。“这是我们的地方，凭什么是我们出去？”郑永浩依然没有理她，继续无视，于是陶莹更加抓狂，哪怕是之前第一次看到丧尸，她的情绪都没现在来的复杂。秦明咬着嘴唇，突然抬头说道：“你保证能治好我妹妹？”郑永浩盯着他，大约半秒钟，然后点头说道：“我保证。”“好，拜托了！”秦明这句话说完，拉着陶莹就向外走。他们刚一从隔间出来，在他们身后刷的一声，厚厚的帘子已经被重新拉上。“他真是医生？”陶莹挣脱了秦明的手，盯着帘子满是怀疑。秦明说道：“应该没错，我是在医院里见到他的，而且他身上有药。”“可是这家伙太冷酷，太冷血，仿佛没有人味！我不赞同把他留在这里，更不赞同让他和小雪呆在一起。”陶莹瞪着眼睛，说出了她的担心。冷酷？冷血？秦明想到之前郑永浩击杀丧尸时候的样子，那种狂猛的确让他心惊，但对他而言却怎么都无法和冷血这个词联系起来。“或许他不是冷血，只是太过理智。”秦明别有意味的说道。“嗯？怎么这么说？”陶莹很不理解，她不了解郑永浩，但她了解秦明啊！在她的印象中秦明虽然很乐天，却绝对不是那么容易相信别人的家伙。否则之前他出去的时候，也就不会非要拉着何磊一起走了。“他还救了我的命。”秦明看向陶莹，笑了一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