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于少鲲与欧阳婉同学三年,对她早已是私心恋慕。只因欧阳婉的武功比他强,门第又比他高,她自惭形秽,这份爱意,就始终不敢表露出来。但也正是因此,爱慕日深,感情无从宣泄,便到了如痴如狂,难以自制的程度。他知道欧阳婉的父母将她许配给文道庄之后,满怀悲愤,决意以死来阻挠她的婚事。因此预先准备了歹毒的暗器,才来赴宴,准备在暗杀了新郎之后,便即自尽。今日的一切,可说全都是按照他的计划而行。无巧不巧,他在赴宴的途中,遇到了江海天,他是深知文家叔侄的厉害的,正恐暗杀不成,自身死了也阻挠不了婚事,难得遇见江海天,于是遂编了一套谎言,骗得江海天与他同行,把江海天卷入了这场纠纷之中。不过,他虽然是用了诡计,但却的确是为了爱他师妹的缘故,他也的确是宁愿欧阳婉嫁给江海天,而不愿她嫁给文道庄的。书接前文,且说在这红烛高烧,新人拜堂之际,突然发生了这件意外,满堂宾客禁不住哗然惊呼,秩序登时大乱!江海天正在发呆,欧阳二娘已经发觉,气得七窍生烟。一声喝道:“好呀,原来是你小贼前来捣鬼!”江海天忙道,“这不关我的事,我是直到现在才知道是你出嫁女儿的。不过,于少鲲说得也有道理,这姓文的确实不是好人,你女儿不嫁他也罢!”说时迟,那时快,欧阳二娘已振臂扑来,怒声骂道:“不嫁给他嫁给你么?胡说八道,看我先把你的嘴撕了!”新娘子尖叫一声,推开丫鬟,往后堂便跑。文道庄跌倒地上,这时才爬起来。眼看好好一场婚事,给弄得一塌糊涂,也气得大骂,可是他才骂得两声,一口鲜血又喷了出来,登时晕了过去。原来他在拜堂行札,毫无防备之际,中了于少鲲的歹毒暗器,虽得叔父及时相救,未至身死当场,但也受伤不少。江海天叫道:“你别误会,我对你女儿并无别的念头,我……”话犹未了,欧阳二娘已是十指如钧,向他猛扑,江海天认得这是“蜈蚣剪”的恶毒手法,倘若内功稍弱,给她抓中,便难免开膛破腹之灾。心中也不禁暗暗生气。礼堂上到处是人,根本就没有回旋之地,江海天一咬牙根,心中想道,“你既然定要把我置于死地,说不得我也只好得罪你了!”当下一个盘龙绕步,也立即反手向欧阳二娘抓去!近身搏斗,倘若功力相差不远,讲究的便是身手矫捷,招数奇幻。欧阳二娘侠数十年功力,本来不至于输给江海天,但是江海天通晓正邪各派的家数,欧阳二娘一出手,他便知道对方将要如何攻击,甚至后着演变如间,也早已了然于胸。这一点,欧阳二娘就差得远了。江海天脚踏九宫八卦方位。用的是天罗步法,双掌使的,则是“阴阳抓”的功夫。天罗步法,地方越窄,越见神妙;“阴阳抓”则是乔北溟秘籍中的一门绝学,双掌一阴一阳,虚实相生,变化莫测,而且双手一抓,立即便有刚柔两服力道,互相激荡,互相牵引,这种神妙的功夫,欧阳二娘更是连见也没有见过!欧阳二娘出手在前,眼看这二抓对方决难躲避,哪知一抓之下,竟然连江海天的衣角也没沾着:正自心中一凛,江海天已反手抓来!欧阳二娘被江海天的掌力牵引,重心不稳,身向前倾,欧阳二娘情知不妙,急忙滴溜溜一个转身,但已经迟了!只听得“嗤”的一声,江海天双手抓下,把她新做的一件大红裙子,撕成两片!这件裙子,是她为了新任丈母娘而做的,不料交手一招,就给江海天撕破,幸亏里面还有衬衫衬裙,但亦已经狼狈不堪了!欧阳二娘虽是老面皮,也禁不住面红耳赤,她是个新丈母娘,在满堂宾客,众目睽睽之下,恨不得有个地洞钻下去方好!哪里还敢再打,急忙冲进后堂,到了后堂,才敢骂出声来。其实江海天并不是有心撕破她的裙子的,只因欧阳二娘那一转身,恰好碰上,收手已来不及。江海天好生后悔,正自想道:“糟糕,我怎么会撕破她的裙子的?当着这么多儿,别人一定以为我是个轻薄少年了。”忽听得文廷壁的声音说道:“亲家母不必生气,侍我来擒这小贼!”声到人到,轻飘飘的向江海天虚拍一掌。这一掌表面看未:轻轻元力,其实却是用上了“三象归元”——神、气、形三者合一的最上乘内功,潜力从四面八方压来,有如暗流汹涌!在江海天与欧阳二娘搏斗的时候,他们旁边的宾客毕竟年纪还轻,比起文廷壁来,总是要稍逊一筹。文廷壁根本不理那些跌翻了的贺客,左掌未收,右掌又接着拍出,这一掌怕出,他已是与江海天面对着面,距离不到咫尺之地了。江海天在他掌力笼罩之下,天罗步法亦难闪避,退也无退,只有奋起全力与他硬拼一掌!只听得了“篷”的一声,江海天连晃几晃,登时额角上冒出一颗颗黄豆般粗大的汗珠,而文廷壁却还是神色自如!说时迟,那时快,文廷壁跨前一步,已是欺到了江海天身前,哈哈笑道:“金世遗教出来的徒弟,原来也不过如此这般!我看你能接我几掌?”第三次发掌,双掌齐出,力道比前强了一倍!江海天心道:“我败了不打紧,可不能让师父给人看轻!”此念一生,登时横赵心肠,蓦地一咬舌尖,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大喝道:“你是我师父手下败将,我还怕你不成!”也是双掌并出,与文廷壁迎个正着,这回四掌相交,却是毫无声响。文廷壁只觉对方的内力,突然大得出奇,手掌竟然给对方胶着,不能摆脱,不禁不住上身晃了一晃,头上冒出了热腾腾的白气来!江海天咬破舌尖之时,文廷壁还以为他是支持不住,以致口吐鲜血,哪料转瞬之间,江海天的内力反而平添一倍,不但守稳了门户,巨有余力还击过来,饶是文廷壁在武学上有深湛的研究,这时也给他弄得惊疑不定,震骇莫名。文廷壁哪会知道,江海天用的是乔北溟秘籍中一种最古怪、的功夫,名为“天魔解体大法”,在自残身体的任何一部仕之后,内力可以陡增一倍以上。当年,厉胜男在天山南高峰与唐晓澜比拼内功,就曾经用过这种邪法,反败为胜,几乎要了唐晓澜的性命。但“天魔解体大法”最为耗损元气,所以金世遗在传授这种功夫的时候,也曾经向江海天再三告诫,要他非在万不得已之时,决不可以轻用,如今江海天是因为文廷辱及他的师父,一怒之下,才不顾后果,决意与敌人两败俱伤的。文廷壁虽然口出大言,似乎把金世遗都不放在眼内,其实,在江海天接了他开头的连环二掌之后,他已是忌惮到极,他心里真正想的是:“金世遗的武学造诣真是深不可测,教出来的徒弟,不过十七八岁,也居然接得住我三象归元的绝顶内功,倘若再过几年,那还了得?今日如不把他除去,他们两师徒联手,金世遗更是如虎添翼了!”正是由于这一念头,他决心要把江海天毙于掌下!哪知江海天不借耗损元气。竟把“天魔解体大法”施展出来,文廷壁的功力虽然比江海天深厚得多,但也未能比他高出一倍,因此四掌相交之后,江海天反而占了上风,迫得文廷壁冷汗直流,只有招架之功,而无反攻之力。文廷壁心头大震,暗自想道:“莫非这小子刚才是故意示弱,诱我上当的么?”要知比拼内功,非同小可,力强则胜,力弱必败,决难侥幸。如今文廷壁的双掌已被胶着,内力正自源源泄出,倘若摆脱不开,再过一炷香的时刻,势必两人皆受重伤。文廷壁究竟是个深通武学、老练非凡的人物,觉出不妙,立即强慑心神。镇定下来,细察对方的虚实。过了片刻,只觉对方的内力源源攻来,虽然雄厚非常,但却并非始终如一,亦即“节奏”并不平匀,忽强忽弱,就如潮水一般,一阵浪头过后,潮水就要退下去,然后再涌上来。原来这是因为江海天火候未到,他的内力突然间增强了一倍,急切间就不能随心运用,指挥如意,只好让那股骤然增强的内力,胡乱向敌人冲击。文廷壁察觉到了这一点,立即将内力凝聚中指指尖,趁着对方“退潮”的时候,蓦地一弹,这一着暗合兵法上“避其朝锐,击其暮归”的道理,登时把江海天的内力化解。双掌从容的撤了回来。也幸亏文廷壁见机得早,否则他固然难免重伤,江海天元气消耗过甚,只怕最少也得大病一场。江海天的手少阳经脉被对方的阴劲一冲,身躯一震,不由自己退了三步,血脉未舒一内力的通路受阻,不能宣泄,登时血脉债张,双眼火红。文廷壁惊疑不定,哪敢再鲁莽进击?只好暗加戒备,凝神注意对方的变化,双方就似斗鸡一般,你盯着我,我盯着你,谁都不敢轻动。忽地从贺客中间冲出了一个肥头大耳的和尚,提着一根水磨禅杖,大声喝道:“姓文的,我是给欧阳二哥的面子,才来喝这一杯喜酒,你胆敢欺负我的徒儿?”手起杖落,“呼”的一声,就向文廷壁的背心击下。原来这个胖和尚,就是刚寸被文廷壁掌力震翻,跌得头破血流的那个小和尚的师父,他是雁荡山龙湫寺的方丈龙隐大师,一身横练的外家功夫已到了骈指可洞牛腹,横掌可毙虎豹的地步,他虽是个出家人,脾气却甚为暴躁,这次他带了徒弟,老远的到终南山欧阳家来作贺客,不料在满堂宾客之前,他的徒弟竟然突遭横祸,被文廷劈的掌力震翻,他自觉颜面无光,一时间浊气上涌,不顾一切,就要出来与文廷壁拼命。以他的外家功夫,这一杖打下,就是一块大石头,也要被他打成粉碎。可是文廷壁却恍如不闻不见,根本就不理睬他。只听得“蓬”的一声,这一杖已经打个正着,可是被打翻的不是文廷壁,反而是龙隐大师给震得抛了起来。欧阳伯和连忙跑来,叫道:“龙隐大师,请看在我的面上,将这场过节揭开了吧!”他双臂一伸:将龙隐大师接着。幸亏有他这么一接,把龙隐大师身上的反弹之力移转到自己身上,龙隐大师才兔于栽更大的筋斗。“原来文廷壁正在凝神运气,准备以最上乘的“三象归元”的内功,与江海天相抗,龙隐大师的外家功力虽是不凡,却怎及得上文廷壁这奥妙神奇的内功,他抬起禅杖一看,只见那碗般粗大的禅杖,也已两端翘起,中间弯曲了!龙隐大师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才知道以自己这点能为,绝对不是人家的对手!怒火虽还未熄,却已做声不得。欧阳伯和道:“文先生误伤令徒,实非有意,请大师大度包涵,事情过后,老夫与文先生当再来向大师谢罪。”又唤了两个门人过来,吩咐他们道:“你们陪大师进后厅歇息;用上好的金创药替小师父治伤。”龙隐大师大袖一浑,叫道:“罢了,罢了,这都怪我们师徒俩本事不济;以致出乖露丑!金创药我还备有,不劳赐惠了。湛空,咱们回山去吧!”怒气冲冲,携了徒弟,便走出门。欧阳伯和正要劝阻,忽听得文廷壁一声大叫,几乎与此同时,一股炙热时劲风、也突然向他袭来!原来江海天因为内力平添一倍之后,通路突然被阻,这情形就像洪水涨了,势必要突围而出一般。江海天好不容易以正宗内功中“导气运行”之法,将内家真气也导到了指尖,一时收束不住,只好任凭它从中指端的“中陵穴”射出。说到文廷壁。文廷壁因为未明对方虚实,一直在蓄气运劲,不敢首先发难。他挨了龙隐大师一仗,虽未受伤,但在运气反震之时,元气也自不无损耗。就在这时,江海天那一股无形罡气,突然向他射来,其利如刀,其热如火,文廷壁不由得大吃一惊,连忙闪避,只听得“哧”之声响,他的长袍已穿了几个小洞,他的内力已到了“三象归元”的境界,江海天又未能随心所欲,驾驭这股突然射出来的罡气,用以伤人,故此文廷璧幸未受伤,不过肌肤被这股罡气烫过,也似受过了火烙一般,不由得失声呼叫!欧阳伯和侧身一闪,随着一掌扣出,他与江海天的距离比文廷壁远得多,这股无人驾驭的罡气射了到来,威力已减,但欧阳伯和应付得宜,他的门下弟子却抵挡不住,有个门人,正巧给那股罡气碰上,登时大叫一声,就像被利刃突然割了几刀,好几处皮破血流,衣裳都染红了。欧阳伯和这一惊非同小可,他起初以为由文廷璧出于来对付这个小子,还不是手到擒来,渐渐发觉不对,如今他弟子受伤,又听得文廷壁的叫喊,只以为连文廷壁也受了伤,当然更为震骇。本来按照他和文廷璧的身份,绝无两人联手,去欺负一个小辈的道理,但到了此时,他已是无暇再顾身份,当下大喝一声,立即施展霹雳掌与雷神指的功夫,抢进了文、江二人的中间,向江海天便展开了攻击!江海天以前曾在欧阳仲和手底下吃过亏,识得这两种功夫的霸道:心想这老头子是欧阳仲和的哥哥,想必更为厉害,当下不敢怠慢,反手一点,也施展出了深奥的佛门武学——一指禅功。只听得“嘛啪”一声,两股气流在空中冲击,就似一件物体爆炸开来似的,但却只是听之有声,视之无形。这刹那间,欧阳怕和只觉胸口一紧,似被突然加了一道铁箍,不由得大吃一惊,连忙退后一步,暗运玄功,消除身上所受的压力。这刹那间,江海天也是心头一凛,暗叫“不妙”,原来他的内力己泄去了一小半,突然起了一阵轻微的晕眩之感,这在常人,也许不会予以重视,但江海天自己明白,这乃是元气大伤的征象!但也幸而他的内力泄去了一小半,这时,由于他用“天魔解体大法”所增强的内力,虽然仍比他原有的内为为强,却已可以勉强驾驭得住,当下立即以“导气归元”上乘心法,把真气收敛,同时,再向欧阳伯和还了一掌,这一掌是防备他乘虚攻击的。但由于内力已经削弱,两人对了这一记劈空掌,欧阳伯和虽然仍要略处下风,蹬蹬蹬的向后再退了三步,而江海天也禁不住晃了两晃!文廷壁深通武学,眼力何等高明,到了这时,江海天不能随心所欲运用本身的真气伤人,以及内力渐渐减弱,这两种迹象他早已看了出来!文廷壁精神一振,哈哈笑道:“欧阳亲翁,这小子已是外强中干,不足为虑了。你看出了么,他用的乃是旁门左道之术,其实,本身的功力,远远不如咱们!”欧阳伯和半信半疑,但他不想在文廷壁跟前输了面子,也哈哈笑道:“这小子怎会放在我的眼内。我刚才不过稍试他的本领罢了。”江海天怒道:“好,你就试吧!”蓦然使出天罗步法,欺到了欧阳伯和身前,劈胸便是一掌。江海天知道在两人之中,欧阳伯和较弱,他是想在“天魔解体大法”的功效未曾消失之前。先把这较弱的一环突破!哪知文廷壁早已窥伺在旁,他有意逞能,江海天身形一起,他也立即扑了过来,替欧阳伯和挡了一掌。这一掌,文廷壁虽然仍未能把江海天击倒,但却已是半斤八两,两不输亏。欧阳伯和看出了便宜,大喝一声,跟着抢过去发了一记霹雳掌。江海天在与文廷壁硬拼了一掌之后,内力又消耗了一些,结果对付这个软弱的欧阳伯和,反而给他迫退了一步,欧阳伯和得意洋洋,大声喝道:“你这小子知道厉害了么?”紧接着发出了雷神指,点江海天的脉门。忽听得人声如沸:“捉贼,捉贼!”“救火,救火!”欧阳伯和又惊又怒,心想:“什么人这样大胆,敢到我家来偷盗,放火?”他给这突如其来的事变分了心神,雷神指失了准头,给江海天避开了。就在这时,只听得欧阳二娘一叠声的大呼小叫道:“快截着他,截着他!”“姬老贼,你好大的胆子!”从后堂里旋风似的冲出了两个人,前面这人身法太快,连面貌也看不清楚,只隐约可以分辨得出是个男子;后面这人则是欧阳二娘,她已经换过了一套衣裳,想是太过匆忙,有几颗钮扣还未曾扣上。欧阳二娘叫道:“仲和,他偷、偷……”话犹来了,只听得“呼”的一声,那个汉子已从欧阳仲和的身边掠过。欧阳仲和怒道:“岂有此理,姬晓风,你敢趁我受伤,前来欺我?”举起拐杖便打,他虽尚未复原,这一杖打下,却也劲风呼呼,刚猛之极。”姬晓风根本不知道他是受伤未愈,也并非有意来袭击他,他倏地就从杖底下钻过,忽然又身子向后倒退,把手一扬;喝道:“贼婆娘,接暗器!”欧阳二娘的武功比姬晓风要稍胜一筹。但身法却远远不及他的灵敏快捷,姬晓凤突然倒退,就似把一件东西送到她的面前似的。欧阳二娘劲贯双掌,使劲一拍,只觉掌上油腻腻的,原来不是什么暗器,而是半边油鸡。鸡汁溅得她满面都是,有好些肉屑骨碎,径沾到了她的唇边。欧阳二娘想起姬晓风那副肮脏模样,几乎要呕出来,姬晓风哈哈大笑,早已跑开。只见他撕下一条鸡腿,送到口中,笑道:“我姑且充当你们欧阳家的祖宗,哈哈,这只鸡的味道还当真不错呢。”原来他刚才掠过欧阳仲和的身后,乃是去攫取供桌上的肥鸡的,因为他还未曾吃过中饭,正饿得发慌,姬晓风笑道:“欧阳伯和,你敢不敢分享你祖宗的东西?分一条鸡腿给你!”欧阳伯和焉能给他打中,双指一弹,把那条鸡腿弹开,可是如此一来,他第三次向江海天攻出的一指又落空了。文廷壁喝道:“好个姬晓风,当初侥幸给你从祖徕山逃脱了性命,今日却又来送死么?”回身一指,“嗤”的一声,一阵劲风射出,使出了隔空点穴的绝世神功。姬晓风识得厉害,身形一晃,闪过一边,饶他身法快捷,小腿也突然感到一阵酸麻,幸而未点正穴道。姬晓风虽然武功较弱,但他以闪电般的身法,在瞬息之间,遍袭两大高手,却给了江海天一个喘息的机会,这时他方始腾得出手来,一声喝道:“岂有此理,你敢欺负我的姬伯伯,看剑!宝剑倏地出鞘,化成了一道长虹,便向文廷璧拦腰斩去!裁云宝剑,威力之强,天下无敌,饶是文廷壁技高胆大,也不禁心中一凛,急忙一个盘龙绕步,用足了十成功力,反掌一抬,革力震荡,剑光流散,俨如黑夜繁星,千点万点,酒落下来,欧阳伯和功力稍逊,他虽然也同时使出了霹雳掌的功夫,但只能把宝剑的落点震歪,剑光过处,却把他的头发削去了一缕!江海天展开了大须弥剑法,方圆一丈之内,剑光燎绕,泼水不进,将姬晓风护在光幢之内。姬晚风哈哈笑道:“贤侄,多承相护,我送你好东西吃。”江海天心想:“姬伯伯欢喜开玩笑的脾气,至老不改,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情吃东西?”于是说道:“我不饿,你自己吃吧!”姬晓风道:“不成,你岂不同:‘长者赐,少者不敢辞’么?我叫你吃,你就非吃不可!”话声未了,他已把一样东西,送到了江海天的口边。江海天只道是是鸡腿,却不料忽闻得一股清香,他强用“天魔解体大法”,接了文廷壁数掌,正自感到胸口胀闷,嗅到了这股清香,登时精神抖擞,胀闷之感顿消。欧阳二娘叫道:“不好,他偷吃了咱们的千年灵芝了!”欧阳仲和大吼道:“岂有此理,你别的不偷,单单恼我的千年灵芝!”他行动不便,一怒之下,将拐杖掷出,这枝拐杖,是用极坚硬的橡本做的,但却怎禁得起宝剑的锋芒,只一削更削断了。欧阳仲和身体尚未复原,用力过度,失了平衡,反而“咕咚”的一声跌倒了。姬晓风大笑道:“欧阳老二,原来你是有病在身,要这支灵芝治病么?恕我不知,将它偷了。不过,我看你的脸色也还不坏,你好好保重吧,千万别要再生气,纵无灵芝,我也敢担保你在今年内地死不去的!哈,你年纪也不小,怎的这样糊涂,颠三倒四的问我为什么偷你的灵芝?你不想想,你家里还有什么东西值得我妙手神偷姬晓风下手?”这支灵芝是欧阳仲和费尽心力采回来的,准备在病后服用,早些恢复元气,却不料被姬晓风偷了,还嘻皮笑脸的调侃他,当真把他气得个七窍生烟:欧阳家的门人子弟连忙将他扶起,欧阳二娘劝道:“仲和,你不用心焦,你文亲家在此,谅这两个小贼插翼难逃,你进去!歇歇吧。”欧阳仲和眼光一瞥,见文廷壁正在东躲西闪,遥遥发掌,看来他对江海天这口宝剑相当忌惮,因此只是采用“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打法。欧阳仲和“哼”了一声,迁怒到门人子弟身上,气狼狠地骂道:“你们都是死人,都是瞎了眼睛的,这么多人,却给贼人混了进来,偷了东西还不知道!”欧阳二娘皱起眉头,劝道:“仲和,今天是喜庆日子,别说触霉头的说话。”欧阳仲和骂道:“闹成这个样子,还有什么可喜可庆?女婿伤了,女儿跑了,连我保命的灵芝也给人偷了,咱们欧阳家的面子都去尽了,哼,哼,我看你这丈母娘怎样收场?”本来是喜气洋洋的礼堂,的确已是闹得不成个模佯,就在此时,只听得“呼”的一声,堂上那两支高烧的红烛已给掌风灭掉,接着“乓”的一声,那陈列着礼物的“喜桌”也给打翻,江海天的宝剑盘旋飞舞,剑光四射,四壁挂着的喜幛也都给割得破破烂烂。那满堂宾客,胆小的早已逃回家去,胆大的也不敢留在礼堂之中,当真是有如鲁智深大闹五台山——闹得个“卷堂大散”!欧阳二娘怕丈夫受到误伤,连忙叫门人弟子扶他进去,欧阳仲和兀是一路骂声不绝!江海天将灵芝分为两段,他吃了半支,将另一半交还给姬晓风,说道:“这半支你留下吧,我无需这许多。”姬晓风笑道:“滋味还不错吧?”江海天道:“的确不错,多谢姬伯伯。”姬晓风笑道,“我这只肥鸡的味道也很不错,咱们都该多谢主人。”那只肥鸡已给他吃得干干净净,他双掌一抹,霍地用了十招“童子拜观音”的招式,就向欧阳伯和打去,欧阳伯和料不到他突然走出剑光圈子,向自己攻来,百忙中用了一个“大弯腰,斜插柳”的解数,一面闪避,一面还击,姬晓风一击不中,倏地又退口来。笑道:“多谢主人家的好东西,你不必还礼了。”把欧阳伯和气得半死。欧阳二娘又是心痛,又是气怒,忽觉脚下有物件绊住,原来是新郎身上所披的那两条彩绸,新郎受了伤,彩绸也弃于地上了。欧阳二娘抬起了这两条彩绸,双手一抖,左手的彩绸卷向姬晓风,右手的彩绸卷向江每天,姬晓风哈哈笑道:“喂,你看错人啦,我不是新郎,你别给我披红挂彩!”姬晓风手舞足蹈,随着那条红绸,忽而凌空斜掠,忽而贴地盘旋,旁人看来,就似他是有意与欧阳二娘配合,同作红绸舞一般。欧阳二娘接连用了十几种不同的手法,都未能将他卷住。江海天恃着有宝剑在手,红绸卷来,他挥剑便削,却不料那红绸轻飘飘的,毫不受力,蓦然间给她卷住,欧阳二娘厉声喝道:“撤手!”便要把江海天的宝剑卷去。幸而江海天的“天魔解体大法”,功效尚未完全消失,内力上要胜过欧阳二娘,欧阳二娘一运劲,红绸受力,登时给宝剑削去了一片。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江海天宝剑被卷的那一刹那,文廷壁已是一掌劈来,江海天迫得再与他硬拼一辈。“蓬”的一声,江海天退后三步,文廷壁正待追上去再补一掌,江海天的宝剑已经摆脱了红绸的缠绕,一招“横云断峰”,挡住了文廷壁的去路。欧阳二娘暗暗叫了一声“可惜”,但她试出了江海天的功力之后,也立即更换了对策,不急于卷走宝剑,却使出了以柔克刚的功夫。原来欧阳二娘的功力虽然远远不及文廷壁,甚至比不上欧阳伯和,但她却最擅长于“卸力化劲”的功夫,江海天的宝剑一给红绸沾上,就每每给给她带过一边,如此一来,宝剑的威力就打了折扣,大大有利于文廷壁与欧阳伯和的进攻。不消多久,江海天给迫到了一隅,情形发发可危,文廷壁冷笑道,“好小子,还不眼输吗?除非地底有缝,你变了蚂蚁钻出去,否则是决难逃了。念在你与我们教主有段渊源,我给你指一条生路吧。你把宝剑抛下,作为赔偿我欧阳亲家的灵芝,然后负荆请罪,或者我可以给你说情。”姬晓风正自若思无计,听了这话,忽地灵机一触,叫道:“贤侄,有了!咱们入地无门,但却还上天有术!”江海天也真机灵,立即听懂了姬晓风的意见,蓦地大喝一声,唰唰两剑,把文廷壁迫退了一步,文廷壁只道他是“困兽犹斗”,怕他拼命,当真还有几分顾忌。哪知江每天却是以进为退的战术,就在文廷壁退步的这一刹那,他蓦地纵身跃起,一剑刺穿了屋顶,随着一掌将裂洞震开,屋瓦的碎裂声坠地声响成一片。欧阳伯和叫道:“不好,这小贼要逃!”话声未了,江海天已钻了出去!欧阳二娘忙把红绸抛来,意欲把姬晓风拖下。姬晓风身法快极,但那洞口只能通过一人,他跟在江海天的后面,身法多快,也总得让江海天先钻出去才行。欧阳二娘的红绸挥舞,夭矫如龙,只听得“呼”的一声,姬晓风上半身钻出外面,一只脚却还未来得及拔出,脚踝刚好被红绸卷住了。欧阳二娘大喜,正要使劲拖他,忽觉那条绸带突然变得如同冰棒,一股奇寒之气直刺她的掌心。欧阳二娘不由得大吃一惊,叫声:“不妙!”急急忙忙撒手。姬晓风哈哈大笑道:“你把新郎的彩绸,送给我做缠脚布,我可不领你这个情。”转瞬之间,那笑声已似在围墙之外。原来姬晓风的修罗阴煞功已练到了第七重境界,可以隔物传功,只因使用这种极厉害的邪派功夫,最为耗报内力,故此姬晓风不肯轻易使甩。欧阳二娘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战,文廷壁忽然将她的手掌十握一轻轻的搓了几搓、欧阳伯和叫道:“文亲家,你干什么?”欧阳二娘面红耳赤,方良一征;忽觉一股热气从文廷壁的掌心发出,这才知道是文廷壁用本身的功力替她驱除寒气,欧阳二娘本身的功力不弱,姬晓风又只是“隔物传功”,因此她所受的朋寒之气还不算重,得了文廷壁之助,很快就恢复了原状。欧阳伯和是个武学的大行家,只因文廷壁在江湖上声名狼藉;故此适才有点误会,到了这时,当然也已明白了文廷壁并非调戏他的弟妇,连忙与欧阳二娘向他道谢。文廷壁道:“不能再耽搁了!赶快追吧!”欧阳怕和道:“姬晓风的轻功妙绝天下,只怕追不上了。”文廷壁笑道:“亲家不必担心、我担保你追得上!”欧阳伯和见他说得极有把握,半信半疑,只好与文廷壁一同追去。且说姬晓风出了欧阳家,立即拔脚飞奔,江海天用尽全力,紧紧追随,最初总是落后数丈,渐渐就可以与他并肩而行。江海天还以为他是故意放慢脚步,后来听得他的呼吸之声似甚沉重,才发觉有点不对。这时他们已逃进秦岭的丛林中,江海天道:“姬怕伯,谅他们追不上了,咱们歇歇吧。”话犹未了,忽听得文廷壁的声音叫道:“姬晓风,你还跑得到哪里去?留着点气力吧,免得自讨苦吃了!哼,你还要跑,站住,站住!”江海天给吓了一跳,游目四顾,却不见文廷壁的影子,姬晓风笑道:“他是用传音入密的功夫,意图将咱们骗出来的。别上他的当。”其实江海天也学过这门功夫,只因临敌的经验不足,一时慌张,就没有察觉出来。姬晓风道:“听这声音,他最少离开咱们还有三里,贤侄,你意欲如何;是跟他们拚呢;还是再逃?”江海天道:“伯伯,你,你是不是受了伤了?”姬晓风道:“伤倒没有,只是被他那厮用隔空点穴的功夫整了一下,还未能腾出时间来运气行血……”江海天吃了一惊道:“那你怎么刚才还用修罗阴煞功?内力岂非更损耗了?”姬晓风道:“要是再逃的话,我大约还可支持半个时辰,但终须给他们追上,我看不如拼了吧”江海天道:“怎么拼法?”姬晓风道:“我再用修罗阴煞功,纵然伤不了文廷壁,最少也可以击毙欧阳二娘,就是那欧阳伯和,谅他也要受伤。这么样,你有宝剑,就不难打赢文廷壁了。”“江海天热泪盈眶,道:“伯伯,多谢你的好意。但我不赞同。”他知道以姬晓风现在的情况,倘若再用修罗阴煞功,纵然伤得敌人,自己也决难活命。姬晓风不过是想牺牲自己来保全他而已。姬晓风苦笑道:“难道咱们就束手待毙吗?”江海天沉吟道:“最好咱们能找个地方暂时躲避一下,只需半个时辰,咱们就可以各自运功,恢复精神了。”原来江海天虽然得那半根灵芝,元气不至于怎样受伤,但也还急需运功调治。姬晓风道:“临急临忙,哪里找得这样的好地?要是随便找一块岩石或树木掩蔽,那就要完全讲运气了,倘若给他们发现,危险更大。”江海天也自彷徨无计,忽地他想起了云召给他的那张地图,在地图上的许多地方,云召都加有附注,写上他好朋友的名字,叫江海天在急难之时,可以找他们相助的。江海天拿出地图一看,“咦”了一声,道:“果然有一个于大鹏,那于少鲲没有骗我!这于大鹏大约当真是他的父亲!”姬晓风道:“于大鹏是少林派的俗家高手,你不知道吗?你为什么提起他来,这是怎么回事?”江海天道:“这事我慢慢和你再说,咱们现在赶快找这于大鹏去,他就住在附近。”姬晓风道:“哦,于大鹏就住在这山中吗?坐落何方?”江海天看了看地图,说道:“在神女峰鸣琴洞边。”姬晓风道:“你怎知他肯收容咱们?”江海天道:“我有云召的金狮令。”姬晓风沉吟片刻,苦笑道:“好,事到临头,我也只好不顾这老面皮了。姑且去一试吧。”江海天听他口气,似乎不大想见这于大鹏,但已无暇问他缘故。只见姬晓风身形一起,从丛林中穿过,手拨繁枝密叶,身形过处,树叶铺了一地。江海灭亡用天遁传音之术叫道:“姬伯怕,你错了,不是这个方向!”姬晓风倏地折回,低声笑道:“这秦岭我曾进出数次,了如指掌,不必看图,我就可以带你到鸣琴涧。我这是故布疑阵,文廷壁见了这满地落叶,一定以为咱灯是匆匆忙忙,从这边逃走。”江海天这才恍然大悟,心想:“姬伯伯真不愧是个老江湖,机智精细,确非常人可及。我可得跟他好好的学。”姬晓风道:“你提一口气,用踏雪无痕的轻功,尽量避免在地上留下足迹。”江海天紧紧相随,不到一炷香的时刻,便到了鸣琴涧边。一条瀑布从悬崖上泻下,汇到涧中,其声叮咚果然甚似琴声,姬晓风游目四顾,却不见人家。江海天道:“对了,这悬崖上果然有五棵松树。”他们二人施展绝顶轻功,避过瀑布的正面。攀上悬崖,但那瀑布飞珠溅玉,仍然不免湿了衣裳。姬晓风笑道:“找着了,吃点苦头,也还值得。”只见那五棵松树,交抱如盖,占地甚广,松荫之中,露出一角短墙,果然有个小户人家。江海天道:“幸亏云庄主在地图上的附注说得明白,倘若不然,还当真难以发现呢。”姬晓风道:“咱们正要旁人难以发现。”当下,就向那家人家走去。江海天心里正自思量,“要不要将他儿子的死讯告诉他呢?”姬晓风已走到门前,忽地皱了皱眉,低声说道:“里面有人。”江海天道:“什么人?”姬晓风道:“是个女子。于大鹏的老伴早已死了,我只知道他有两个儿子,没有女儿,这个女子不知是什么人?”姬晓风是天下第一神偷,耳力目力,都超过常人十倍,江海天在这方面远不如他,听不到里面的话语。心想:“管她是什么人,敲门再说。”江海天敲了几下门,姬晓风又隐约听褐里面有个苍老而又惊惶急速的声音说道:“快,快躲起来!”姬晓风大为奇怪,就在这时,邓两扇门“呀”的一声开了。屋子里出来一个老人,脸帝惊惶之色,盯着江海天厉声喝道:“你是谁?到这里来干什么?”姬晓风从老松树后蓦地现出身形,笑道:“老于,还认得我么?”于大鹏又是一惊,大怒喝道:“好呀,姬晓风,原来是你!你害得我好苦,又想来偷东西了吗?”声出掌随,一出手便是少林寺的铁砂掌功夫,横掌如刀,咂向姬晓风削下。姬晓风焉能给他削着,滴溜溜一个转身,早避了开去,笑道:“老于,我这回不是来作贼的,你试想,我若要来偷你的东西,还会敲门吗?”于大鹏一想果有道理,但他仍是不敢放松戒备,气呼呼的盯着姬晓风,姬晓风又笑道:“老于,你大约这几年没有回过少林寺,我借贵寺的那两本武功秘籍,早已归还给大悲禅师啦。金世遗大侠为了这事,还特地上贵寺为我说情,承蒙贵寺的老方丈痛禅上人亲口答允,说是原物既然得回,过去的事情就不必追究了。老于,你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怎么还把我当作仇人。”原来当年姬晓风在少林寺偷书的时候,于大鹏也正在少林寺执役,少林规矩,俗家弟子艺成之后,还要轮流给本寺执役三年。当时他正是看守经堂的十二名弟子之一,为了失书之事,他还受过监寺的责罚,所以他一见姬晓风,便骂姬晓风害得他好苦。于大鹏吓了姬晓风的话,半信半疑,姬晓风笑道:“你不相信我,有一个人你总该相信吧?水云乡的云庄主云召是不是你的老朋友?”于大鹏呆了一呆,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江海天上前施了一礼,说道:“这是云老英雄的金狮令,请于老伯验看,云老英雄请我持此信物来拜见者伯的。”于大鹏大惊道:“你是什么人,云召他怎肯把金狮令交给你?”江海天道:“晚辈的姓名来历,听说令郎曾向老伯提过,我就是——”于大鹏更是吃惊,连忙说道,“哦,原来你就是江南之子,金世遗之徒,名叫江海天的那位少年英雄么?”江海天道:“不敢。”于大鹏沉吟道:“可惜小儿不在……嗯,你说你就是江海天,有何证据?”原来于大鹏还是不敢相信,他心里在想:“金狮令确是不假,但焉知这不是姬晓风偷来的呢?”古时候又没有“身份证”之类的东西,江海天给他一问,不觉呆若木鸡,心里在想,“这可难了,我怎么能证明我就是我自己?”姬晓风忽地把江海天那把宝剑拔了出来,于大鹏大惊,连忙后退,只听得姬晓风笑道:“老于,当年嵩山千障坪之会,你也曾经在场,总该认得金大侠这把宝剑吧?”信手一挥,如同切豆腐一般把一块大石从中剖开,然后说道:“你想,倘若他不是金大侠的衣钵传人,焉能得有这把裁云宝剑?”于大鹏心想:“云召的金狮令,或者姬晓风还敢去偷;金世遗的宝剑,他决没有胆量窃取,而且,就算他吃了狮子的心,豹子的胆,金世遗是何等人物,也决不能容他得手!”江海天这时也想起了一件“信物”,把云召所绘的那张地图取了出来,双手捧上,说道:“老伯请看这张地图,地图上云老英雄还亲笔写有老伯的名字。”于大鹏认得云召的笔迹,金狮令加上地图再加上那柄宝剑,已足够证明了江海天的身份。于大鹏再无半点疑心,歉然说道:“江小侠,请恕老大适才无礼,只因,只因……”姬晓风笑道:“只因有我妙手神偷在旁,所以你见了金狮令也还不敢相信,是么?”于大鹏给他说中,尴尬一笑,说道:“姬晓风,你今天是沾了江小侠的光,我现在也只能相信你了。请两位进去吧。”姬晓风笑道:“好,现在咱们交上了朋友,你不心再提防我偷你的东西了。”进了客厅,姬晓风便道:“你不必和我客套,我只想借你一间静室一用。”于大鹏这时刚刚看出姬晓风的面色有点不对,是恶战过后内力亏损的迹象,不禁又是疑云大起,姬晓风道:“等会儿江小侠会对你说个明启的,我可迫不及待了。”于大鹏道:“好,那么就请姬先生到我书房暂歇,喂,书房在这一边!”原来姬晓风在跟他走向书房的时候,却忽然向另一同厢房探头探脑的张望,给于大鹏发觉了。江海天不明其中缘故,心里暗暗埋怨:“姬伯伯好不正经,怎么到了人家家里,还是这么贼头贼脑的?要是这房内有人家的内眷,那才难为情呢,”他哪知道姬晓风已察觉这厢房里有人埋伏,从那个人的呼吸气息听来,还是一个内功颇有点根底的人,而且这个人也似乎怕给外人发现,所以极力把呼吸的气息减轻,倘若不是姬晓风的听觉异于常人,也决难察觉,正是:急难相投须谨慎,谁知旧侣又相逢。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