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良心与利益

打扫完清洁的黄空巧匆匆洗了个热水澡，调出李金给她传来的三角大楼资料，了解了一下大致情况后就有些急不可待的离开实验室，奔赴三角大楼。这可是少爷对自己的信任，绝对不能辜负。一边走一边给自己鼓劲，等离开学府的时候，黄空巧竟然充满干劲，一股新生的感觉油然而生。回头望望学府，想想以前的生活，真是一切恍若梦中。悲喜交织，心情复杂的坐上去东区的地铁。黄空巧一直有些神思不属，不断考虑该如何做，才能让三角大楼尽快恢复运营。和东区许多大楼一样，暴乱期间，三角大楼也遭受到暴民的冲击和洗劫，损失惨重，不过楼体建筑还在，只需要整修一番后就能投入使用。现在最主要的问题还在于安抚以前那些三角大楼残存的租户。军方只是把三角大楼的产.权抵押给李金，至于以前的主人，连提都没提过，可以想见，这个麻烦只能让李金负责，具体说，就是黄空巧来负责。李金不喜欢经商，他的兴趣是研.究，虽然成为三角大楼的主人，但一直没怎么上心。现在既然黄空巧成了首席执.行总监，那肯定要大刀阔斧的干一场才能对得起李金的信任。还是先把情况了解清楚，再和少爷商议后进行整.顿，然后推行下一步计划。地铁开到站口，黄空巧一下来，就直奔出口，她要尽.快了解情况。这个站口比较深，需要坐电梯上去，随意一扫，走.到正在下降的七号电梯处。电梯门一开，一.群人走出后，一个白人女子慢慢走出来。正在考虑问题的黄空巧看都没看她们，见人都出来，径直走向电梯，脚步堪堪要进去的时候，突然一声惊喜的喊声：“阿巧，你没事啊！”黄空巧身子一僵，会这么喊她的就只有西区的那些人，事实上，西区没几个人知道她叫什么，大多是叫巧姐和阿巧，相对来说，喊她阿巧的人，多是一些不怎么友好的人。不动声色的按住腰带，慢慢转过身去，一张熟悉的白人脸庞出现在眼前，先是一愣，随即也笑了起来：“席娜，好久不见，你还好吗？”席娜高兴的跑过来，一把抱住黄空巧，激动的说道：“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当天你被人抢走，我追不上，只好先带着人跑了，对不起，我不该丢下你的。”“我是被少爷救走的，你不用放在心上，谢谢你还记得我！”黄空巧也热情的抱住她。劫后重逢，总是让人心情激动。“少爷？你成了别人的仆人吗？”席娜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听出味来。黄空巧很自然的说道：“是啊，如果不是少爷，我早就死了，我现在为他做事，你了？”席娜看了她两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问，接着她的话道：“我带着那些可怜女人逃出来后，有一些人回到家中，但还有一部分人没有了家人，无处可去，我只好把她们组织起来，逃到北区自救。对了，我们现在成立一家慈善救助会，专门救助那些在暴乱中失去亲人的孤儿，以及那些无家可归的女人。你能来帮我吗？”黄空巧摇摇头：“我现在要给少爷做事，恐怕不能来帮你。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淡淡的失望掠过，席娜不掩饰的点点头：“我们的人数太多了，原来租下的地方不够，我们要另外找地方安置，只是北区肯出租的地方太贵，东区因为暴乱的关系，租金下跌了很多，我们想先在这里找个地方，好方便救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租地方？这个我到可以帮你。我现在是一家大楼的首席执行总监，正要去看大楼，你一起来看看吧！”席娜惊讶的看了她一眼，随后也笑了：“看来你现在过的很好！”“还不错！”黄空巧走进电梯，看看席娜，示意她一起。席娜到没矫情，又走回电梯，和她一起离开地铁站，弯转的来到三角大楼。三角大楼极为雄伟，高耸入云的三栋大楼形成三个相连的三棱形，设计巧妙，气势不凡。和许多建筑一样，大楼除了楼体部分，还有地下部分，一般是做为应急中心。暴乱期间，这个地下应急中心接纳了不愿意离开的受灾民众，保护了这批人的生命安全，可谓劳苦功高。不过此刻暴乱已经平息，躲进应急中心的民众都已经走出来，回到各自租住的地方，他们就是黄空巧首先要解决的问题。现在大楼是被军方代管，一切日常事务都是他们负责，三角大楼的负责军官是名上尉。黄空巧来到大楼正厅，对着智能管理系统送达身份授权后，负责上尉带着十几名战士前来迎接。等待中，黄空巧将她才接手三角大楼管理的事情说出来，并坦言，自己让席娜过来，不仅是为了给她找个安置妇孺的地方，更重要的是想让她帮助自己，一起来管理这栋大楼。毕竟这么大一栋大楼，就算有智能系统帮助，没有可kao的属下，是不能管理好的。相比于其他人，席娜的人品绝对可以信的过。因为担心她反对，才没提前告诉她。听到黄空巧的解释，席娜到没多少不悦的意思，反到劝慰她说不要紧，这是对双方都有利的事情，答应在安置好那些妇孺后，会帮助她管理这栋大楼，让黄空巧极为高兴。看着宏伟别致的三角大楼，席娜真不敢相信，当年西区混的如此落魄的阿巧，会成为这栋大楼的首席总监。这就意味着她能全权决定这栋大楼的日常事务，行使有效的管理权。用一步登天来形容绝不为过。她没有嫉妒，反到为黄空巧感到高兴，能够确定她过的很好，自己也就放心了。至于协助管理这栋大楼，更是对双方都有益处，没理由反对，反到解决自己的大问题。在这种心情下，她和黄空巧谈的很愉快，话题涉及面很广，以至发现两人在某些方面有着很多共同语言。两人谈的正投机的时候，负责代管这里的军人到了。“你好，黄总监，我们已经接到李金主任的授权命令，将大楼管理权转交给你，请问是否需要我们的协助！”负责管理的上尉军官一出来，就直接走向黄空巧，很客气的说道。黄空巧没想到，一向强横霸道的军方会如此友善，多少有些意外，嘴里却顺话接下：“我才来，对这里的一切都不太清楚，很需要你们的帮助！”上尉笑了笑：“没问题，如果你有需要，我们还可以派驻一队士兵常驻，负责这里的警卫工作。”这个提议到是不错，黄空巧想了想，追问了一句：“你们不会干涉大楼的日常管理吧？”“当然不会！”上尉说的很肯定，“我们有着军团司令部的直接命令，务必要保证此地的安全，至于日常管理，我们是不会干涉的。另外，如果这里遇到重大危险，第二军团将会派出应急小队，随时增援，请你不用担心此地的安全。”如此优惠条件黄空巧没理由不答应，笑着道：“那就谢谢你们，你能将这里的情况介绍一下吗？”“具体楼层资料，智能管理中心有详细资料，现在最主要的问题还在于大楼原租民的问题。三角大楼是一栋综合大楼，每栋大楼的功能设计都不一样，面向主大街的１号楼主要做为商业大楼，里面都是商业金融公司，有着多个大型商场超市，金融投资公司。２号楼，主要是居住大楼，一般都是１号和３号楼的员工和老板居住，３号楼是科研办公大楼，拥有多家公司的科研部和私人研究室。现在三栋大楼还有七万五千七百三十六人工作和居住，他们都有和前大楼所有人的签订合同在手，在没有得到李金主任授权下，我们不好强行驱逐。”“这么多？”黄空巧先是一惊，随即也反应过来，暴乱之前，三角大楼的工作居住人数达到近二十万，人流量最高的时候甚至可以达到一百万，相当于一个中型城市的人口数。“如果我们强行驱逐，在法律方面有没有问题？”“没有，根据联邦议会的最近授权，凡是涉及暴乱的人员，其一切权利不受任何保护，其中就包括所有签订的合同。”“你的意思是说，这栋大楼的前主人是个暴乱分子！”“事实正是如此！”上尉有些意味深长，“无论这栋大楼以前属于谁，现在这栋大楼的主人是李金主任，只要他愿意，我们军方可以帮他解决这些麻烦。”黄空巧自小混迹于底层社会，马上领悟到对方说这话的意思是暗示她：只要李金说话，他们军方肯定照办，不过却需要李金记得这次人情。她不知道军方为何要李金承受人情，但可以肯定，对方绝对不是慈善机构，这个人情要还的。不过有军方帮助，解决这些遗留麻烦要快的多，更何况有军方撑腰，也不用害怕事后的麻烦，好处还真不少。正考虑间，席娜突然拉拉她，愕然回头，席娜将她拉到一边，低声说道：“不要让军方cha手，我可以帮你和他们谈，反正你的楼层还是要出租的。”黄空巧迟疑片刻，也低声说道：“关键不在此，如果我们不承认旧合约，他们肯定不会同意，可如果我们承认了，那结果更糟，反到让我们的管理无法进行。不先解决这个问题，后面的也无从谈起。”席娜还是坚持道：“暴乱并不关他们的事情，他们也是受害者。如果军方cha手的话，又会引起多少悲剧，造成多少孤儿？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此事发生。”黄空巧也默然，军方的做事风格，说好听点是直接迅速，说难听点的就是粗暴凶残，特别是在现在这种局面下，他们直接杀人驱逐不是可能，而是肯定。席娜的担心的确有道理。从本心上说，黄空巧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但她现在要考虑李金的利益，放任这样的前租户赖着不走，不仅会造成管理和收益上的困难，还会造成很坏的影响，要是再来一些拿着前合约的租户，那要不要承认？他们的租金不是交给自己，而自己却要为他们承担大楼的管理费用，这样的冤大头，不要说李金，黄空巧自己都觉得过意不去。“让我和他们先谈谈，也许他们愿意和我们重新签订合同？”席娜继续劝说道。“以我的经验来说，这些人不会轻易答应和我们重新签订合同，肯定是让我们承认原先的合同，将损失转嫁到我们头上。如果没有强力手段，他们不会就范的，更何况他们现在的合同并不受联邦法律保护，是无效的。”“可在暴乱前，这些合同都是有效的，他们都是按照联邦法律签订合同的，怎么能因为一场暴乱，就全盘否定了？阿巧，你知道一场暴乱，外面死了多少人吗？军方现在每天都在杀人，他们没有经过任何审判，也没有人为他们说上一句话，就被随意击毙，死的的时候甚至连身份都没辨别。如果你让军方驱逐这些人，肯定也会造成相同局面，难道你真的忍心吗？当初那个拼死救护弱者的阿巧，难道仅仅当了一栋大楼的总监，就变的冷血了吗？”席娜的神情变的很哀伤：“你不知道，当初我们逃出来后，到处都是暴乱的人群，又担心被那些黑帮分子抓回去，东躲西藏好多天，才在一个好心人帮助下，去了北区安身。后来政府和军方平叛，更是大肆杀戮，尸堆如山，我真的不想见到这些死亡和尸体。鲜血和眼泪已经够多了，为什么你不能牺牲一点点利益，换来笑脸和新生？你不要忘了，当初我们也和他们一样，都是社会的弱者。”黄空巧的脸色变的黯然，是啊，昔日的岁月历历在目，怎能轻易忘却，更何况自己的心，始终还是热的。沉默良久，黄空巧走到一边，拨通了李金的通讯，将这里的情况说了一遍。李金正在完成一个实验，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我让你负责，你就负责，什么事都来问我，还要你做什么？”黄空巧被训的脸色发白，说不出话来，站在旁边的席娜突然cha了一句：“你就是阿巧的少爷吧，我叫席娜，能谈谈吗？”“席娜？”李金沉思片刻，终于想起在救黄空巧的时候，见过她一面，当时她奋力追赶喊叫的行为，给他的印象很好。“原来是席娜女士，不知我们能谈些什么？”鉴于以前留下的良好印象，李金终于没有回绝。“是这样的，想必您也清楚，在暴乱的时候，还不逃出大楼的原租户肯定是无处可去。他们刚刚经历了暴乱的洗劫，无论精神还是肉体，甚至财物都遭到惨重损失，如果我们在这个时候让军方驱逐他们的话，不亚于夺掉他们最后的生存。我知道留下他们，对您肯定有财务上的损失，但对他们来说，却是生命能否保障的关键。希望您能慎重考虑一下。”李金沉吟片刻，突兀的问了一句：“席娜女士，我想问问，你这么帮他们，难道他们和你有什么关系？或者他们中有你的亲人或朋友？”“事实上，我还没和他们见过面，只是从留守的上尉这里知道他们。”“哦，那你为何要这么尽力？难道你不知道，凭借你和黄空巧的关系，如果驱逐了他们，你也会得到相应的好处。为一群不认识的人，放弃自己的巨大收益，难道不可惜吗？”“不在于认识，而在于应该。我一向只做应该做的事情，不论我认识不认识！”“什么是应该做的事情？”“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救助需要救助的人，让他们有勇气面对残酷的生活！”李金沉默了足足一刻钟，才缓缓开口：“黄空巧，我说过，这里的一切由你负责，该怎么做，你自己决定，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说完就关了通讯。席娜听的大急，抓住黄空巧的终端连喊几声，直到确认对方已经挂了通讯，才无奈的放下，看向黄空巧。良知，恩情，善良，信任，这些都是足以让自己舍命维护的东西，但现在，却成了痛苦挣扎的源头。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不辜负少爷的信任？又不违背自己的良心？深深的吸了口气，在席娜紧张的注视下，黄空巧缓步走到上尉面前，迟缓，但坚定的说道：“谢谢你的好意，我想，还是让我们和这些租户谈谈，也许不用劳烦你们！”席娜惊喜的笑起来，上尉到是很有些遗憾，不过还是说道：“我还是希望你和他们先接触一下，再来做决定，有些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面对上尉不以为然的笑容，黄空巧坚定的说道：“这个社会本来就很复杂，我们也只能适应它，不是吗？上尉先生！”上尉笑而不答，席娜大步走了过来，支持道：“阿巧，你放心，我一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