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腿不哆嗦,他不挖耳屎,他吃饭不吧嗒嘴。两个人闲闲地说了些单位里的话题,终于又回到了最近发生的一系列恐怖事件上来。“张来,我感觉到赵景川又跟我来到了这个房子。他站在窗外,朝我看……”“你没挂窗帘?”“怎么能不挂窗帘?我看见了他的影子!我想,我这辈子都摆脱不了他的阴影了……”“……我想是幻觉。”“那天演《白蛇传》,你不是面对面见过他吗?”“那个人不是他。那个人是屠中山的打手。”“你为什么这样说?”“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对你说……”“什么事?”隽小盯着他。“那天演出结束,我回家,走在胡同里的时候,他追了上来,差点把我杀掉。”“你不说他是个半身不遂吗?”“他像鬼一样,突然就变了样。”“你怎么能断定他是屠中山的打手呢?”“因为,没有人会杀我,我没钱,没色,没仇人。只有屠中山……唉,不说了,都过去了,屠中山也疯了。你去看过他吗?”隽小突然表现出很反感的样子:“他跟我有什么关系吗?”“他不是你的朋友吗?”“狐朋狗友!”隽小不屑一顾地说。在张来看来,作为男人,屠中山要比雷鸣优秀,尽管他曾经派人追杀他。他说:“隽小,我认为这些事跟赵景川没有关系,我怀疑暗中还有一个人……”听了这句话,隽小似乎一下就没有了主张,眼神弱弱地等他说下文,好像他说的就是真理。其实,他也整不明白,一切都是他的猜想。“我不讳言,这三个人,都对你不错。”他说。隽小此时收敛了所有的芒刺,驯从地看着他。“有一个人,他躲在一个黑暗的潮湿的地方,躲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这个人跟那三个人一样,很喜欢你……”他的话由浅入深,由肉入骨,隽小仍然没有怪罪。她眼巴巴地看着他,专注于他的分析。“他忌妒所有对你好的男人,他用他独特的方法,一个个害疯他们……”“我一直觉得是鬼魂在作怪,我一直没想到是人……一个人怎么能把另一个人害疯呢?”隽小迷茫地问他。“我到医院咨询过,目前还没有什么药物可以导致人精神错乱……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这个人为什么要采取这种方式?他对我好为什么不表白?”“也许是因为他离你……太遥远了。”“遥远?”“不是地理距离,而是指长相、年龄、地位……”“你说是谁?”隽小抖抖地问。张来想,实际上她已经想到了是谁。贰**:失踪这一天下班之后,陶炎在回家的路上遇见了雷鸣。他的脸色很不好,步伐急促。陶炎远远地跟他打招呼:“嗨!雷鸣!”雷鸣像惊弓之鸟一样,猛地刹住脚。“你和隽小到底哪天结婚啊?”“我,我遇到一点急事,要离开这里……”他说每句话都像害怕被人听见一样。“隽小不跟你去?”“不不不,我一个人去……”说到这里,他认真地看了看陶炎,说:“陶炎,再见了……”分手时说“再见”很正常,但是,“再见”的后面坠一个“了”字,就有点不对味,好像永别一样,至少长时间不可能再见了。陶炎感到有些不对头,急忙问:“到底怎么了?”雷鸣似乎有些恐慌,他压低声音,悲凉地说:“我走错路了……”“什么意思?”“那是一条通往深渊的路……”他说完,就急匆匆地走开了。他穿着一双棉布鞋,脚步很轻,踩在马路上的积雪上,竟然没有声音。陶炎愣愣地望着他的背影,怎么都想不明白。第二天,隽小一上班,赵团长就找她谈话了。“雷鸣为什么要辞职?”“他辞职了?我怎么不知道?”“他离开红铜县你知道吧?”“什么时候?”“昨晚。”隽小若有所思:“我说呢,昨晚我给他打了几次电话,他都关机……”赵团长说:“昨天,他匆匆忙忙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他辞职了,而且告诉我,他三年五载不会回来……”“为什么?”“他说,有人要害他,他必须离开红铜县。”“谁害他?”“他没说。”“这些他怎么都不跟我说呵!”雷鸣出走的第二天,有的父母来到了评剧团,他们满面愁容,询问雷鸣的去向。他们也不知道内情。赵团长安慰他们:“再等等吧,他一定会打电话回来的。”自从雷鸣失踪后,隽小就像变了一个人。尽管她见了大家强颜为笑,但是,谁都看出她眼眸深处的那丝丝哀怨。每天她上班来,跟大家打过招呼,就躲进练功房,再也不出来了。她和雷鸣已经张罗要结婚了,雷鸣却突然不见了,这算怎么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