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王平始料不及的是,自从他上任以来,每天都有一些到他家来串门的人,而且都不空手来。说是闲聊,其实都是有事相求,话外音都是希望王平能帮着给自家孩子或是亲戚朋友之类的在工地上安排个活干,挣口饭吃。尤其是中秋节,来王平家送礼的人是络绎不绝,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有前来感谢王平给找上活干的,也有来托王平给想法找活干的,还有就是那几个建筑工程公司在工地上的施工负责人,也都象老熟人一样地一进门,就先把“重磅炸弹”往桌子上一放,然后很自觉地坐下来同王平寒暄几句就走的。王平就在他家那间简陋的客厅里接待着这些送节礼的客人们。尤其是建筑工程公司的那几个人,虽然嘴上什么都不说,但从他们那遮遮掩掩的目光里,就能看出,他们很希望能和他私交。不难想象,与此同时,那些镇领导们或是各分厂的厂领导们的家里都是同样的情形,包括学校的校长,教务主任和老师们的家里恐怕也一样会有学生家长们的惠顾吧。一只只装着各种精美礼品的,五花八门的大礼包,被主家收下后,那些送礼的人才会如释重负地走掉,话语模糊又含蓄,自然还有一番拉拉扯扯,相互推让的过程,王平在想,这借送节礼来联络感情,加深关系,正大光明的行贿受贿,可算是中国特色的人之常情了,也可算是最无懈可击的权钱交易了。几天下来,王平家的储藏室里就堆满了各种礼品。直到中秋节这天下午,王平的家里才算清静下来。小两口望着这满屋子的礼品,不知如何是好。许艳玲感慨道:“啊,真是官升一级,礼涨十倍。都是你那个好差事惹的,一天到晚的应付那些人可真够烦的,简直都搅乱了咱们平静有序的生活。”“是啊,是啊,我也有同感。你瞧,以前我当车间主任那几年,哪有人给咱送礼,都是咱给人家送礼。这才几天的功夫,倒过来了,咱成了敞着门,等着收礼的主了。”王平不无得意地感言道。“还说呢,这几天你也不知道出去躲躲。”“这种事躲能躲掉吗?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躲出去,别人就不到家来了?都是老熟人,谁不知道咱的家住这。我若不在家,你一个人应付不更累吗。再说,别人见不到我,就不会去单位堵了?被堵在单位一样是件头痛事。”“那你打算怎么办?”许艳玲用手指着那一屋子的礼品,茫然地看着王平问道。“已经这样了,还能咋办?我看,晚饭也别去你妈那边吃了,咱们还是先清查一下这些东西吧,仔细看看吧,好好回忆回忆都是谁送的,送的什么,别辜负人家的心意。我尽量想法帮他们找活干就是。工地上反正都是出苦力的活,比捞盐挖硝强不到哪儿去,只要他们不怕脏不怕累,愿意干,咱就算不欠他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