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值得不值得的。以前,妈为了能多干几年,好多长几级工资养活你们姊妹几个,往劳资科科长家跑了多少趟,送了多少礼,塞了多少钱,才把档案年龄改小十来岁,到今天实际年龄都快六十了还没退休,这多少年过去了,也没见劳资科科长出啥事,给妈改的档案是出原则吧,人家劳资科科长不一样安然无恙光荣退休,在家享清福。还有,你中专毕业那年,为你安排工作,咱家又••••••”“行了,行了,妈。”许艳玲不等她妈把话说完,就不耐烦地打断道:“我是怕,妈,今年咱收了别人的礼,以后到过年过节都不会过素净。我这次退了去以后就没人敢送了。您不知道,妈,听说这送礼的都赶上催债的了,一到年节就上门。您可瞧见了,王平这才上任几天,家里就这样,那以后这日子还能过素净吗?”“我怎么没听说,一到年呀节的,那当官的人家大门都敞的老大,专等人去送礼。哎,你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说的是不是就是这种现象啊?”“妈,既然您啥都知道,为何还要这礼和钱呢?您说,这都是乡里乡亲的,彼此帮帮忙还不都是应该的嘛,还来这一套,以后还怎么见面呀。”“嗨哟,我的傻闺女,现在的社会就兴这个。你没听说过这么一段顺口溜嘛,说:当官好,当官妙,当官能戴乌纱帽;有事没事,能混上公家的烟酒,抽了喝了是赚的;加不加班,能把公家的饭吃到肚里,省的是自家的;不管贵贱,能把公家的东西拿回自家使是本事;官不分大小,能把公家的钱财神不知鬼不觉地炒进自己的腰包是能耐。只有捞公家的才是最心安理得的,大家都捞,您不捞,就是公认的傻子、白痴。况且这些还都不是公家的,不违法,咱不白收他们的东西和钱就是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咱给他们找活干他们还高兴还感恩戴德,这周瑜打黄盖的好事为何不干?哼,这年头,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行了,行了,妈,我说不过你,咱们还是先吃饭去吧,我都快饿死了。”说完进卧室抱孩子去了老太太小心翼翼地抱着花瓶在前面走着,王平提着节礼在后面跟着。整个晚上,王平都辗转反侧地难以入眠,在心里头一遍遍地细细品味着老太太的“为官之道”。许艳玲以为她在生母亲把钱扣留的气,便温柔地趴在他的肩头,体贴地劝慰道:“别生气了,快睡吧,改天我去劝劝我妈,把钱要回来还给人家就是了。”“哦,不用了,钱就让老太太先收着吧,我知道以后怎么做了,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