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打探一下消息,李氏兄妹都在船上,凌风就带双龙前去拜访,让素素随任媚媚去补个觉。李世民亲自迎接,客客气气将他们迎上船。寇仲未见李秀宁,失望之色,形于言表。徐子陵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个不争气的家伙,我怎么没看出那李秀宁好在哪儿呢?来到上层的舱厅,李世民要摆酒席款待,凌风连忙拒绝,刚填饱的肚皮不能再进东西了。几人落坐,旋即进来两人,一个英俊挺拔的青年和一位大约四十来岁、高瘦潇洒的儒生。双龙立即站了起来,凌风也客气地起立施礼,教二人颇有点受宠若惊。李世民先介绍那手拿折扇的中年儒生道:“这位是裴寂先生,一手忘形扇会尽天下英豪,乃晋阳宫副监,家父的棋友。”裴寂一收折扇,尴尬道:“世侄谬赞了,在明会主面前,我那手跛脚鸭的功夫,怎拿得出来见人,更不要说会尽天下豪杰。”他这倒非故作谦虚,以他的眼光见识,可看出凌风的高深莫测,便是双龙也给他难以招惹的感觉。一时间颇有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感慨。李世民洒然笑道:“世叔又谦虚了。”接着介绍那英挺青年道:“这位是世民的至交好友柴绍。”柴绍忙上前行礼,他虽看不惯这些市井之人,江湖术士,所以平常神态总带点傲气,但此际也不敢轻视半分。他也有自知之明,眼前这位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主,不见得识得多少利害关系,匹夫一怒,天下稿素,自己别窝窝囊囊地死了,到时候可没地方哭去。双龙见柴绍华剑丽服,气派高雅,比之李世民只逊了气魄风度和某种难以形容的大将之风,本已心生好感,一听他就是李秀宁的未婚夫柴绍,立即如吃了苍蝇般难受,恨不得干呕几声。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寇仲的拳头已暗中握紧,若非在这船上,估计他能干出杀人灭口的事来。徐子陵暗叹口气,轻撞他一下提醒他勿要冲动。李世民注意到这点,心中已有计较,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问道:“不知会主前来有何见教?”以他素爱结交豪杰的性子也不怎么待见这位明会主,总觉他给自己深深的压抑感,一举一动在他面前像是**似的,这种感觉很令人讨厌。凌风自在地靠在椅上,打个哈哈,笑道:“明某此来是有桩喜事要通知李兄。”“哦?世民想知道喜从何来?”李世民奇道。以他的精明,哪会有不明白,暗呼不妙,只能寻思对策。环佩声响,李秀宁动人的声音传来道:“秀宁也很想听听会主的这桩喜事呢。”众人望去,刚好捕捉到这美女美丽的倩影,寇仲与柴绍一时看呆了眼,连见惯美色的凌风也暗贺一声彩。只见她头戴胡帽,形圆如钵,四周垂以丝网,帽上缀以珠翠,式样别致,既华丽又充满若隐若现的神秘美。她穿的衣服更与中原和南方的宽襟大袖完全两样,是大翻领窄袖的衣装,与双龙在彭城见的胡女衣着相若,但质料更佳。这种衣服不但更突显了女性玲珑的曲线,行动上亦方便多了。此时她正手端托盘,上盛香茗,代替了侍女的任务,显出对凌风三人的尊重。这一微小的细节便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第一个站起来的是柴绍,这小子双目放光,热情似火般欣然道:“宁妹终于来了,愚兄等得心都快要烧成火炭呢。”凌风冷哼一声,传到他耳中不啻惊雷,两腿不禁一软,又重重坐下。双龙暗自称快,而李世民与裴寂则都眉头一皱,他们虽听不到凌风的哼声,但均知是他捣的鬼,心中升起股不好的预感。若因女人而与此人反目成仇,那玩笑可就大发了。李秀宁脸现讶色,将香茗一一摆在桌上,托盘搁在一旁,然后先向凌风行礼,没理柴绍,娇躯移到李世民身旁坐下,再向乃兄、裴寂及柴绍一齐颔首致意,最后轮到双龙,报以甜甜的微笑。寇仲见美人望来,居然傻笑了,连徐子陵都觉得丢脸。一向冷静睿智的寇仲哪去了?李秀宁仪态端庄地坐好,腰脊挺直,愈发突出凹凸有致的动人曲线,问道:“不知会主有何等喜事相告?”凌风正色道:“此事与四小姐有关。”目光投向李世民道:“明某是代兄弟寇仲来向令妹提亲的。”李世民与裴寂对视一眼,暗呼果然,虽非凌风自己提亲,但他代寇仲提亲,情形更严重。李秀宁则愕然,黛眉蹙起,扫了眼沉默无言的寇仲,垂下螓首,并不发话。柴绍站起大声道:“此事断无可能。我已与宁妹订亲了!”李世民开口道:“不瞒会主,确是如此。我们不便答应。”凌风笑道:“只是订亲罢了。只要还没成亲入洞房,什么都好商量,李兄认为呢?”他说出话后,觉得台词有点耳熟,仔细一想,自己还真像电视剧里封建社会强抢民女的恶势力。咦,看来俺还真是客串棒打鸳鸯的混蛋了。唉,貌似这种人都没什么好下场啊。“会主此言差矣。”李世民正气凛然,似占尽道理道:“我李柴两家世代交好,舍妹与柴绍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别说他们已有婚姻之约,纵是没有,会主又怎忍心拆散一对有情之人?”“李兄这话有点假吧?”凌风可不吃他这套,当下反驳道:“据明某所知,柴家远在晋州临汾,令尊可是陇西成纪人,历任荥阳、楼烦二郡太守,后被召为殿内少监,迁卫尉少卿。大业十一年,也就是前年,拜河东慰抚使。十三年,今年年初拜太原留守。”“所以,李柴两家交好,最多不过三年时间,谈何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李世民显然没想到他竟熟知他老爹李渊的升迁历史,一时语塞,又想一事,更觉惊骇。若要细论的话,凌风的话倒有几分差错可寻。因为李渊闲居大兴时与柴家就有过交情,不过当时就很淡了。柴家再牛也不会预料到李渊这个唐国公可以成为坐镇一方的诸侯。李柴两家真正建交确实只有最近几年,那时李渊成为山西的父母官,更是李阀之主,由不得柴家不重视交好。李世民自然不屑于从这点上反驳凌风。柴绍或许站累了,坐下冷哼道:“这个寇什么的泥腿子一个,也配跟我抢秀宁?不就会点破功夫么?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在场所有人脸色均是一寒,他这句将凌风三人全骂进去了,惹怒了这煞星,他们这一方根本无还手之力,何况还有武艺不弱的双龙?双龙眼中杀机爆闪,气氛蓦地肃然起来。裴寂不觉间握紧了折扇,向柴绍喝叱道:“贤侄在拐着弯地骂我这糟老头么?”柴绍摆手道:“世叔勿要误会,小侄是说那姓寇的。”总算他脑子没坏,知道凌风不好惹。凌风止住要发话的寇仲,喝口茶道:“论武功,你比不过仲少。你承认么?”柴绍哼了一声,算是默认。单看寇仲浑身散发的气势他就自承不敌,反有种令他汗毛直竖的错觉。凌风继续道:“论相貌,你与仲少半斤八两,各有千秋。至于文采,就算你会做几首酸诗,调几句书包也没什么了不起,百无一用是书生。而要说军事,一时间又比不出来,纸上谈兵,明某这个没读过兵书的都能扯几句。”干咳一下,“数来数去,你也就比仲少家境好些,上辈子给阎罗王多拍了点马屁,含着金钥匙降生,一个游手好闲、坐吃家底的二世祖罢了。你有什么好得意的?”柴绍脸色发青,若说目光能杀人的话,凌风早给他杀死了千次万次。自己擅长的诗文与兵法给他两句话就否定了。照他这么说,自己岂非一无是处了?要认真说来,柴绍在历史上还是颇有几分能耐的,能位列唐初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怎会是庸才?他祖父柴烈曾是北周骠骑大将军历任遂、梁二州刺史,封冠军县公;父亲柴慎,为隋太子右内率,封钜鹿郡公。柴绍出身于将门,以抑强扶弱而闻名,于少年时便当了隋朝元德太子(隋炀帝长子)的千牛备身(陪伴)。不然,李渊这爱惜子女的人也不会将最为钟爱的女儿许配给他。他一向春风得意,受尽别人赞美,哪想竟反给眼前没文化的流氓瞧不起?圣贤书告诉他,为这种人没必要生气;理智告诉他,面对武功高强的人家,自己生气也没用。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眼球充血,手指指着凌风,“你,你——”说不出第二个字,“哗”的一声,口中鲜血再难遏制,喷了出来。“柴公子心胸也太狭窄了吧?明某不过陈述一点事实而已。”凌风一脸无辜,可能还嫌不够,又补充句,“无能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没有勇气面对自己的无能。”然后装模作样叹了几口气。实情确是如此,凌风可没施加什么精神力逼他吐血。这就是气量问题了。双龙看柴绍那惨样,觉得解气,自不会同情他。裴寂与李世民早抢过去,探柴绍的身体情况,内心也有几分鄙夷柴绍,不就是说了几句,至于连血都喷也出来吗?李秀宁幽幽地看了眼凌风,起身赶到柴绍身前。凌风给她这眼神看得一怔,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小娘们暗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