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凌风运行体内真气时,婠婠的天魔双斩刹那间先后点中师妃暄的色空剑,间不容发地荡开只差半寸偏搠入胸口的利器,然后行云流水般往一侧飘退。罗袖倏然疾射出天魔带,撤出一片绵密的带网,令师妃暄无法乘势追击,亦挡住侯希白精妙之极的一扇!侯希白心头涌起强烈的震撼,刚才他看得分明,婠婠这一挡一退,奥妙无穷。最使他印象深刻处是她把天魔双斩迅猛若闪电的两记挡击,于瞬眼间变化变成缠绵不断、有若绕指柔的天魔带网的那种浑然天成、无隙可寻的奇招。更难得的是她可把心内的意图和情绪,都在其中表露无遗,故虽是数招之间,且纯是动作和声音,竟若似写成一本书般可令人清楚明晰,实非是亲眼目睹,怎都说不明白。婠婠不但招数变化间全无破绽,更厉害是从至刚转到至柔间的浑然天成,是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场上两个绝色的美女,如此年轻却均步入入微级别,饶是他潇洒自若,心中早有准备,仍感到一种难言的挫败感。这种情绪在心怡的伊人面前更是被无限放大,瞬间填满心扉。他待要再度出手,出乎他的意料,“锵!”的一声,师妃暄还剑如鞘,左手轻拂一撮吹乱了的刘海,像从未动过手般气定神闲微笑道:“此战就此作罢,婠婠姐意下如何?”两条带子像灵蛇般钻回罗袖内,婠婠露出似嗔似笑的神态,无奈道:“既有不速之客骚扰我们的兴致,想不作罢也不行啦!”向后飞退,回到凌风身边。师妃暄幽幽一叹,向侯希白道:“侯兄,我们还是走吧!”侯希白不问她为何放弃,若留着凌风在,一个修炼道心种魔的婠婠实在可怕。婠婠已是如此利害,那么阴后祝玉妍又会如何呢?还有谁是不速之客?怀着疑惑,点头同意。二人轻轻一跃,跨过二十余丈降到江岸。婠婠踢了凌风一脚,没好气道:“怎么还不起来?诈尸呐?”凌风翻身起来,知她这一脚乃是为了替他解开被封的经脉,仍装作功力未复的样子,心里已打定主意,被擒之仇非报不可,该如何报复?他嘴角不自觉露出一抹**笑,端的是奇贱无比。婠婠未看到他的猥琐样子,也出奇地没有为刚才的事情质问于他,身形一闪,赶到船头,瞭望远方。船舱诸女出来,恭贺师姐击败静斋传人。婠婠淡淡点头,殊无得意之色,反是略有担忧。诸女顺她目光看去,迎面可见两艘三桅船正逆流而上,愈来愈近。“是冲我们来的?”几女中的年纪稍大的嫣儿问道。目下置身的河道水深流急,两边危崖耸立,处处都是险滩礁石,非常险峻。若来者为敌,确是危险之极!凌风也放眼看去,见对方两艘船上的看台分别站着十多人,亦在对他们指点着。目光落到敌船甲板处时,不由倒抽口凉气,原来每船少说也各有百名以上的箭手,还备有投石机。他双目闪过冰寒的杀机,沉声道:“这几艘船不知是何方神圣呢?他们该不会不智到触阴癸派的霉头吧?”嫣儿不屑道:“以师姐的武功,怎会怕他们?”其余诸女纷纷点头。武功一旦进阶至入微级,就是大宗师想要将人留下也得费番工夫。只要敌船接近,婠婠若能登船,必将是一边倒的屠杀。不想婠婠淡淡道:“我受伤了。”诸女闪过惊慌之色,婠婠的伤势绝不轻,不然她不会如此说。只能企求上天他们与己方无关,或者慑于魔门的威名,不敢对她们怎样。一个叫小青的姑娘道:“是大江会的战船,他们擅长的好戏就是能在转弯时加速,其它的舵手都办不到。”大江会乃八帮十会之一,在江湖上声名显著,绝非易与之辈。正副帮主是“龙君”裴岳和“虎君”裴炎两昆仲,出名心狠手辣。他们的武功在凌风看来不堪一击,但帮众众多,又在长江之上,未必肯给他们短兵相接的机会。让凌风困惑的是,婠婠担忧什么?魔门势力强大,岂是区区长江二君敢招惹的?婠婠解释道:“圣门招降过他们,却给断然拒绝。大江会明面上支持的是李密,背后给其撑腰的却是巴蜀独尊堡的解晖,解晖是岭南天刀宋缺的把兄弟,师尊也不愿轻易招惹。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凌风明白她的意思,就如宋缺不会为手下的小喽啰而出手,魔门也不会为几个不入流的弟子而干涉,船上这些姑娘并非祝玉妍的亲传弟子,死活不在其关心范围内。只要不伤了婠婠,阴癸派多半不会为几个女子出头,最多有几个长老暗中为弟子出口气罢。最重要的是,魔门一向讲究优胜劣汰,这几个女孩还未突破先天,很有可能是弃品,地位更可能低下。当然,这也只是他的想法。按说像魔门这种古老门派的尊严怎可亵渎?可看婠婠的意思,显然他的想法是事实。这些本与他无关,此际与女孩们混熟,怎忍心让她们陷入魔掌?不过大江会如此公然招惹阴癸派,确也有其不对头之处。一声冷哼,自敌船传来。哼声嘹亮而不尖吭,显然功力深厚,最差也在后天巅峰。若再加上尚有其它高手和二百多名深谙水性的战士,配合罗网弩箭,这些女孩被擒的可能性绝对不小。“前面是阴癸派哪位姑娘主事?在下大江会裴炎。”一把暗哑沉闷的声音从左边的敌船传过来道。这裴炎身材魁梧,秃顶宽脸,下颔厚实,身穿黑袍,颇有气概,只是四十出头的年纪。裴炎身旁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紫衣青年,修长壮实,鼻梁高挺平正,本来模样不错,可惜眼睛却生得异常窄小,与整个外观有硬凑在一起的极不相称,使人看来很不舒服。大家留心上他的原因,皆因此人细眼内的眸珠异芒闪烁,可知其内功之精湛比之发话者更要胜上一筹,肯定是顽强的敌手。靠凌风的一个小姑娘忽然凑到他耳边低声道:“还是我的明大哥好看!”凌风不由莞尔,在她鼻翼间轻轻一拨,看着她明媚的眼眸,已下定决心,怎也要救她们一救。婠婠娇笑道:“阴后座下大弟子婠婠在此。不知二当家拦住我等弱女子去路,有何贵干?”此时柔弱的风姿更增其几分艳色。船更近些,敌船上众人均是一呆,显是为婠婠容光所慑,绝料不到她竟美成这般模样!这也是婠婠无奈之处,功力大损,媚功只能隔近些施展。一个美女,若无气质烘托,也终究不过是个美女,不会成为仙子!就如天下第一才女尚秀芳,若没有相应的才华与傲骨相称,即使再美丽,也不过是个任人玩弄的妓女罢了!凌风见此,心中蓦地一痛,一股怜意油然而生。以他印象里婠婠的骄傲,怎会落到这步田地?魔门中人一向自私自利,崇尚自我,若非她心中牵挂这几个小姑娘,哪会搭理这些货色。凭她的武功,便是受伤,要走的话谁又能留得住?那紫衣青年首先回过神来,拱手道:“在下长白王魁介,江湖人送个匪号‘雷霆刀’,家父王薄。见过婠婠姑娘。”王薄可说是天下间最早起义的人物,所作《无向辽东浪死歌》深入人心,但亦仅止于此,他的风头早给杜伏威、李子通等人盖过,在江湖上也就一套鞭法还算有点名气,被好事者奉为“鞭王”。“原来是王公子。”婠婠“哦”了一声道,“今日公子可是要助大江会为难奴家的吗?”王魁介忙解释道:“姑娘勿要误会。王某不过适逢其会罢了。”裴炎听了这小子的话,虽然不悦,仍不好得罪,朗声道:“婠婠姑娘明鉴,裴某亦是为人办事。只要姑娘交出明会主,万事都好商量。”显然他们对婠婠这个阴癸大弟子也深为忌惮。不由鄙视下身边的王魁介,什么玩意儿,一副色迷迷的样子,魔门的妖女岂是你这种货色可以觊觎的?凌风不禁惊讶,这么大阵仗就是为了我?是敌是友?身边诸女明显松了口气,虽舍不得凌风这个开心果,却也知婠婠擒住他没安好心,看对方对凌风还有些尊敬的样子,应该无危险。婠婠却幽幽叹道:“明会主是我阴癸派的贵客,若是交与二当家,怕是祝师不会答应哩!”裴炎出奇地竟不卖阴癸派的面子,冷冷道:“若是祝宗主问起,姑娘可说会主是岭南宋阀主亲点之人,当会无事。”宋缺?凌风听他谈及便宜大舅哥,脑中灵光一闪,却如白驹过隙,太过短暂,使他难以把握事实的真相。阴癸诸女内里虽恼其胆大妄为,此时也只得劝婠婠道:“师姐,你就放明大哥一马吧!”颇有龙游浅水、虎落平阳之感。凌风开口道:“让我过去吧!”婠婠挨近少许,在他耳边呵气如兰地低声道:“你当他们真是救你的吗?”以其功力,自可看出裴炎眼中暗藏的淡淡杀意,虽只有一丝,瞬间消散,仍给她捕捉到。凌风又怎会注意不到?如果他功力未复,他倒宁愿跳下江去也不愿落入这等人渣之手。可时下不同,杀人还是近了杀比较爽快!不理婠婠,放声道:“二当家快救我!他日明某定有重谢!”没用内力,任谁都听出其内力被封,裴炎嘴角不由逸出一丝喜色。婠婠香肩微耸,传音道:“你若想死,我也不拦你。”向裴炎道:“也罢,我圣门就卖宋阀一个面子,人给你们!”提起凌风,将他掷向敌船,足有几十丈距离,竟被一掷而过,敌船无不骇然,这份臂力出现在一女子身上,只能说明其武功远非他们可以想象。王魁介难得做了回好人,伸手一探,将凌风接下,却给一股暗劲冲得连退三步方才停下,脸上青红不定,不由大懔,方知小觑了这个美貌女子,果然不愧是魔门中的顶尖人物。这样的女人若是能将之征服,使其在**承欢,那该是何等美事?想到这里,眼中邪意更盛。凌风站定后,向诸人道声谢,这两天赔的笑脸多了,一切自然无比,船上的人几乎不相信他就是名震天下的明宗越,均有鄙夷之色,多少还有种偶像破灭的感慨。裴炎询问几句,证实其内力确给封住,目中凶光毕露。一打手势,船只一通鼓响,人人弯弓搭箭,准备再接近少许,立即发射。投石机轧轧连声,已经开始运作,十多块尺许见方的石头,先一步从投石机弹出,凌空投至!婠婠立即惊怒道:“裴炎,你这是什么意思?”腾跃而起,衣带飘飞,把有机会击中船身的石头以巧劲卸飞。阴癸诸女也掣出兵器,随时防备。裴炎**笑道:“若是姑娘及船上的姑娘们都能陪我们兄弟们乐一乐,裴某或许会回答你这个问题。”婠婠船上一片娇叱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众女子均生出强烈的无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