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从袁天罡家中离开后,走在大街上,雨后的微风拂过,令他发热的头脑瞬间清醒,心中满是淡淡的惆怅与迷惘。他没有在袁家留宿,虽然他很想。袁天罡把他撵了出来,使他颇为郁闷。什么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说的好听,生命岂可儿戏?老头子你不怕女儿再做寡妇?唯一的收获是明月答应做他的小娇妻,承诺数月后来找他。凌风忽然想到,自己在明月面前怎会那般沉不住气?她虽是个美女,比他见过的许多女人都要漂亮,可终究与师妃暄、婠婠、祝玉妍诸女是一个级数,他从未在几女面前如此失态过。如果这是一场阴谋,那真是太可怕了!他摇摇头,将这种想法逐出脑海,自己怎可这般亵渎心中的女神?她是那样的善良温婉,娇媚可人,将来一定会是个相夫教子的好妻子。思及几日来的行动,自己看似陷入一个极危险的境地,其实仍是安如泰山。究其原因在于此回集聚大兴的各方势力不可能真正携手努力,团结一致。魔门两派六道各自为政自不必说,以慈航静斋为首的佛道两门似乎内部也有一定纠纷。佛道原不是一家,自胡教东来后就互相争斗了数百年,不论哪家成为国教后都会不留余地地打压另一家。也就只有近些年由于某种特殊的原因,宁道奇答应为静斋出手,所以表面上道门成为佛门的附庸。在凌风三人炼化元精的期间,魔门中人甚至慈航静斋为争夺邪帝舍利定有一番激斗,而他恰恰避免了这个过程,导致本来危怠的局面与他无关,躲过一劫。他凭借远超常人的宽厚经脉,吸收了舍利里面五成的元精。可以肯定,他日后的成就将不可限量,成为超越三大宗师的顶级存在并非再是梦想。这么多的元精意味着极大地增加了他本身的潜力与生命力,他将有了远愈常人的时间来研究天地宇宙的奥秘。当然,这个并不是凌风所期望的。他要尽快地成长起来,不然纵是这次能侥幸逃过宁道奇的追杀,只怕自己也会惨死在八月十五与毕玄的大战中。天知道届时会有多少人借机除去自己?这场约战是个阳谋,定是多人运作才得到的结果。先是造成舆论影响,迫使他迎战,再是在大兴城中形成一种微妙的形势,彻底地把他逼到绝境,不得不答应下来。否则,他此时就要面对的是两大宗师了。大宗师,真是太让人头疼啊!他距这层境界始终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难以触及。他内力精进再多,对境界的增加也无益处。想想祝玉妍近四十年都没有再进一步就知其中的难度了。当下收拾心情,一路逢屋过屋,穿廊跨园,如入无人之境的朝目标区域驰去。当他赶到京兆联的总舵时,月儿已经露出脸面,骄傲地在天际散发着辉光。雨全停了。他知道李阀定会开始新一轮的攻城之战。雨大的那会儿杀伐声显然小了许多。雨天虽也可以攻城,但无疑更利于守城。这个帝都还能坚持多久?攻城的不止是李阀,还有突厥的骑兵,还有慈航静斋的支持。城中不知还有多少人在扯后腿,试图里应外合,成为开国功臣。杨隋的江山早就完了!如果两大宗师肯出手的话,片刻间城门就会攻破。不过这种概率极低,他们定不会做这等无聊的事。世俗事牵扯的越多,对他们这个层次的高手心境修为上的影响就越大,道心要想一尘不染,何其不易!不然,在原著后期少帅军与李唐交锋的关键时刻,慈航静斋代宁道奇向宋缺邀战,宋缺又怎会答应?武道之路基不能放下各种执着,定将是万劫不复的境地!此时凌风立身处是院落东南角的后花园,翻过院墙对他来说实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他收敛全身毛孔,防止体味外泄,因为他听到狗儿走动的声音,一般江湖上的鼠窃之辈,休想瞒过它们比常人灵敏百倍的嗅觉和听觉。他足尖微一点地,拔身投在最接近的一座建筑物,无声无息地落在瓦面处。听到附近人声传来,他下意识地一缩身子。后来一拍脑袋,自己这般行为怎么那么像传说中的窃贼?是否该光明正大地踢馆呢?转念一想,正该把里面的人手一网打尽,若给逃上几个重要人物还了得?“我真是太有才了!”他不由佩服自己这个英明神武的决定。此建筑物分前中后三进,以长廊天井相连,四周园林围绕,景致极佳,花木池沼,假山亭榭,与院内虽处截然不同,应是宅主起居之处。他不由将之与袁天罡的宅院对比,觉得还是老袁的符合自己的审美观点。这种想法是否由于那是出自明月手笔的缘故呢?这时多数人都还未休息,四周灯火一片,盈耳笙歌,笑语声喧,加上猜拳赌酒的叫嚣,确是热闹。凌风掠进花园,同时功聚双耳,收听四处传出的信息。他的感官灵敏度提升至巅峰状态,所经处方圆百丈内连虫行蚁走的细微声音亦难逃其耳目。不用神识自有其好处,这样令绝世高手产生感应的概率大大减小。际此危险时刻,他必须保留精神力,以应付随时可能出现的宁道奇。一想起这点,他就觉得窝囊得够呛。说到底,还是信心不足啊。前进处隐有声音传来,似是一男一女在说话,由于距离颇远,又有墙壁阻挡,所以听不清楚。中进没有丝毫声息,后进该是寝室所在的地方,有微弱灯火透出,且传来悠长均匀的呼吸声,房内的人似在熟睡。凌风心念微动,因为其中那男子的声音有点耳熟。且不管他,后进唯一亮着的房间像有什么东西吸引着自己,真是奇妙的感应。他身形如电,自藏身处掠出,贴往灯火透出的窗旁,往内瞥去,登时目瞪口呆,因为他从未想过会在这里见到出云公主杨若惜!无论四大圣僧还是祝玉妍都曾亲口对自己说过,杨若惜早被送往城外的李阀大营中,他们该不会骗自己,那么她怎会出现在此处?是又被人转运而来么?杨若惜一身华丽的宫装,剪裁合体,透着精致;头饰晶莹,在烛光中显得金灿灿的;黛眉弯弯,一双眼睛明媚秀长,透射着清澈怡静的柔光,露出天鹅般优美修长的脖子,有种难以形容的优雅风姿。此时她正一动不动地躺在牙**,头顶却插着七支银针,显是给封闭了穴道,定是精通穴脉的高手所为。她没有丝毫惊慌之色,玉容恬静,明眸流转,似是相信定会有人前来相救。凌风暗叹一声,想不到这回阴差阳错,居然会遇上她。难道这就是冥冥中存在的缘分?经过那晚后,这小妮子看去更有女人味了,浑身上下散发着少妇的**,只是这些日来苦了她了。本来她在李阀手里,他还安心,因为李渊父子不会为难她,无论是看在公主身份还是看在他的威慑上。可京兆联的杨文干等人不同,他们极可能是与魔门结成一伙,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令他疑惑的是,邪帝舍利已经出世,并落到石之轩的手里,那他们还抓着杨若惜做什么?按说不该是为杨公宝库,魔门与静斋即使有合作,也不会卖命到这种程度。“管他呢,先把惜儿救出再说!”凌风抛开心中杂念,手掌切到窗处,没出半点声息地窗轻轻打开,他身形一闪即入,窗再缓缓合上。见到凌风,杨若惜喜出望外,欣悦如狂,眼泪似乎都要流出,却苦于有口难言,连脸肌也难表达心情,只能猛眨眼睛,意似有所指。凌风知道她的意思,会意道:“你是在提醒我不要鲁莽拔下你头上的银针。”杨若惜眨下眼睛,晕染双颊,似有羞意。凌风笑道:“这是魔门灭情道的七针制神。放心吧!夫君我一定会给你解掉的!”世间有五极刑之说,指天下间最厉害的五种毒刑,“七针制神”恰是其中之一。能令人不能言,不能寐,不能动弹,连肌肉也僵硬起来,偏偏神识清醒无比,其痛苦实不足为外人道。无论如何心志坚定的人,在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情况下,亦要精神崩溃,为求一死,什么都肯屈服。魔门中人如此对待杨若惜,当然不会是为逼问什么秘密,只是用来使别人难以解救,实是要挟敌人的良方。不过据凌风所知,受针三十六时辰后,便是救回也要变成一个废人。而从杨若惜活生生的样子看,知她至少曾经人解救过一次,再次重施酷刑。这些人真狠,竟对如此娇滴滴的美女做出这等惨事来。凌风怜惜地抚向她的脸颊,这个初把身子交给自己的少女这些天该是怎样的期待自己的解救啊!他不由升起一丝惭愧,自己对女人是否太过无情了?与他发生关系的女人不在少数了,可他的心里能装得下几人?平日多是将她们抛在脑后。他柔声道:“惜儿,放心吧,夫君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现在放松精神,好么?”杨若惜乖巧地眨眼,眼眸闪过复杂难明的神色。凌风回忆下《道心种魔大法》中提过的解救之术。说起来,七针制神与精神力还有点关联。以他的本事要施法相救并不困难,关键问题是眼下可是适当的时机?警兆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