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直播

还没到台上，就接到了韩月的电话，听声音还有点焦急：“徐老师，您到哪儿了？可得赶紧，今儿有点乱，其他人的稿子都给毙得差不多了，就指着您了。”“听见没有，美女催咱们了，你待会儿麻利点！”这年头，凡有点人样儿的都是“美女”，像韩月这样名副其实的还真不多。在韩美女的催促下，在徐迟的指导下，一切都进行得出乎意料的顺利。一转眼即是黄昏，徐迟在跟郑刚商量，韩月在默默地备稿，柳星在一旁发楞，也没人顾得上他。进棚出声儿，这跟电视台的进演播室做节目倒有异曲同工之妙，不同的是，自己第一次有机会当上嘉宾主持。一个黄头发的年轻胖子躬着背，像只染了黄漆的穿山甲，拿着盒饭在走廊上穿行。“谢亭，你的稿子呢？”郑刚目光似电。“嘿嘿，郑主任，别说咱没有，就算有，今天也上不了。那些电视台的特烦，挤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结果王菲从另外一条路逃走了。”死胖子回过头来，一脸肥腻的笑容。“别忘了，你可是谢霆锋啊，连她都搞不定？”韩月好象已准备妥当，笑着调侃那家伙。“咳，这属于情变，意外，意外。”他还真有词儿。柳星现在基本可确定每个人负责的“口子”是什么，所谓口子，就是新闻记者们各自负责的采访报道范围，一般是信息比较集中的地方，如公安局宣传中心、省公安厅、医院办公室、人才中心什么的，如果一个生手串了别人的口子，那可得吃不了兜着走，表面上不会把你怎么样，暗地里老给你穿小鞋儿。这些个破老记者，割据一方占山为王，存心不给小记者留条生路，后者只能腿勤点儿，嘴甜点儿，脑子快点儿，争取能发展出更多的属于自己的口子。那么由此看来，徐迟的口子主要是交通方面的，铁路、公路、机场，谢亭的主要是艺术中心、影院、舞厅什么的，跟娱乐有关，而韩月除了完成播音主持，还得兼顾教育口子，也就是教育局、学校、人才中心之类，剩下的地儿属于公共的。“听说下月四大天王要来C城，你有没有打算把他们怎么样？”柳星看那胖子好玩，跟谢霆锋一点相似之处也没有，忍不住打趣了一句。“我估计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倒希望他们能把我怎么样，哈哈。”谢亭到底是80后的，随和无禁忌，过来使个眼色，就算跟柳星打了招呼。一边吃着盒饭，一边跟他瞎聊。“进棚。”郑刚一声令下，韩月招呼柳星进播音间坐下，调整扬臂，装上并打开话筒，音频师开始调试音量音质，录音师开始倒带，徐迟作为导播也已就座。“别紧张，一会儿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韩月拍了拍柳星的手，很奇妙，这女孩温婉的气质和温和的言行总能给自己一种安稳的感觉。“听众朋友们大家好，这里是调频5.8兆赫，省广播电台新闻综合频道《新闻夜话》栏目，欢迎大家收听！”精神饱满，从容不迫的声音传出，郑刚和徐迟脸上均习惯性地露出满意的神情。“今天跟我一块儿主持节目的，还有一位本栏目的记者，我的伙伴，跟大家打个招呼吧？”韩月照例介绍了当天的大小新闻的概况，又开始跟柳星对话。“呃，大家好，我叫柳星。很高兴能为大家提供信息。”胡乱应了一句。“现在是暑假时间，能不能让自己的暑假玩得痛快，同时对自己的未来更有信心，选择学校就读是关键，然而，很多不具备办学条件的假冒伪劣的学校也在大张旗鼓地招兵买马，这背后到底有什么玄机呢。柳星为此专门作了暗访。”“首先，他先化装成应届高中毕业生，到摆摊设点处找学校招生代表咨询。”大家请听——一段录音响起，正是柳星跟假学校老师的对话。“接下来，学校代表送我们的记者前去参观。柳星，你一定看到了很多东西，需要你讲给大家听听。”“没问题，我一定如实汇报。”“呵，首先，那学校的校名是什么？”“中科大C城分校。里面有中科大的标志物。”“但据我们向中国科技大学核实的情况来看，中科大根本就没有什么C城分校。这且不说，学校的规模如何？建筑布局怎样？”“说来让我纳闷儿，所谓的中科大分校只有那么一幢教学楼，两幢宿舍楼，清一色的黄漆底子，而且我还在校内看到了‘成功驾校’的牌子，学校似乎是被驾校围在中间。”“呵呵，作为一所正规的学校，应该有相对独立的教学运营场所，而这所学校显然只是借用了成功驾校的场地，居然还打着名校分校的牌子。还有，学校应该有独立的财务部门和专职的财务人员，这可能你没法儿看到了，毕竟在放假嘛。”“关于财务情况我没法儿了解得很透彻，但是那位接待我的女老师跟我讲过，她不光要带学生上课，还得兼着做财务工作，当然她没明着说，只是告诉我交了学费，她可以给我开具收据。”柳星已经逐渐放松，思路因之逐渐清晰。“那就是了，相关情况我们一定会通知有关部门，总之提醒各位学子和家长，关于读书方面，如果自己拿不准情况，一定要及时地向教育部门咨询，通过各种渠道搜集相关信息，不要因为求学心切而让不法分子钻了空子，耽误学生的大好前程。感谢柳星到现场为我们带来第一手的资料，也感谢广大听众朋友收听我们的节目，明天同一时间，咱们不听不散。”摘下耳麦，关上话筒，“很好！”音频师隔着玻璃向这对年轻人伸出了大拇指。“喂，你还楞那儿干吗？”韩月笑着在柳星眼前晃动手指。“啊！”柳星还沉浸在刚才的播音气氛中，想不到这一刻是如此地让他享受，在韩月有条不紊的梳理、铺陈中，他表达得相当顺畅，甚至没发错几个字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