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你看那女的!”终于,有个过路的瘦子率先发现了什么,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柳星身前一百多米处,一幢11层高的多层电梯公寓楼顶,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孩正逐步逼近楼沿,快要看不见了,就像一团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看来她并没有准时。便衣警察这时才纷纷亮出自己的证件,快步冲上楼去,并同时阻止其他居民跟从,柳星不断解释:“她叫慕云,我是她朋友!”警察将信将疑地带他和其他媒体的记者一块儿登上天台。进入楼顶的那扇小门已被推开,远远地就能看见女孩站在楼边骑墙外,散乱的头发遮盖不住面容的清秀,没有穿鞋,两手攀住墙边。带头的警察扯着嗓子大喊:“你快进来,别干傻事!”脚下可也没闲着,慢慢摸近。女孩带着哭腔,歇斯底里地嚷嚷:“你们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呜……再过来我就跳下去……”离女孩二十米远的地方,人们都站住了。这里一面临河,三面靠街,典型的“水岸”富人区。那个女孩背后就是一条大河,如果她一不小心坠下楼去,不摔成相片也会坠入奔腾的河水,尸骨无存。女孩的父亲也是一中型企业的老总,听女儿说身体不适,请假在家,便没采取任何的防范措施,家里空无一人,给了她上房顶的机会。柳星分开众人,不顾同行的埋怨,径直走到前面高声说道:“你是慕云对吧?我是青衫。”慕云好象一下子来了神:“原来是你啊,你也不要过来,我不需要你来救!”柳星有一个最大的特点——从来不会失之于暴怒和急躁,遇事的慌乱时间不会超过半分钟。他假装冷酷地往骑墙上一靠,缓缓说道:“我不是来救你的,我是来采访的,顺便也来看看热闹。”随即,他还煞有介事地从挎包里拿出一小本和圆珠笔,准备记录。“你……”慕云对他这句话没有准备,一时失语。人群出现了**,不明白他意在何为。“想死还不容易?干嘛这么大张旗鼓的?”“你根本就不明白,我有多爱他!”“可他不爱你,你怎么办?”表面依然保持冷静,心里却很着急,不知119的有没有在楼下铺好充气垫,结好绳网什么的。“那我只能结束自己的生命……我就是要让他明白……”“明白个屁!你犯贱哪?知不知道少了你这个累赘,他会天天开心?你那个最大的情敌会就此尊重你吗?她也许会不只一次骂你傻逼。”柳星大着胆子随兴发挥,顾不上得罪谁了,并且装作若无其事地向她靠近。“你不是挺臭美的吗?你可以留意一下自己所处的环境,如果真掉下去会死得很难看,那个‘翔’估计都认不出你来,恐怕这不是你想要的吧?按照一般规律,新闻媒体也只会说‘河边发现一具筋骨寸断的无名女尸’,谁叫你不是名人呢?”“可是,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我别无选择了。”可能柳星的话正好戳到了她的痛处,慕云一心求死的欲念有些松动,只是事到如今有些手足无措,蹲在骑墙外的不足半平米的平台上一只手搭在墙上,一只手掩面而哭,趁她视线被挡的当儿,柳星已悄无声息与两三个警察又向她移近了几米。慕云突然站起来了:“你们不要过来,我随时可以跳下去!青衫,我只问你一个人,我该怎么办?”“好好地活下去,为你自己,为你的家人、朋友。”“你这都是废话!”“我们很多时候都靠这些废话活着的,就像你总得吃喝拉撒。”“可是我觉得已经不能相信任何一个男人了,除了爸爸。”“我当然不是……也不想当你爸爸,但你尽可以相信我,因为我是你朋友。绝对不希望你脆弱到这种程度。”“我们从来没见过面,你觉得我们是朋友吗?”慕云听到前半句,很想笑出声来,只是目前的处境太尴尬了。“如果不是朋友,我懒得答理你;如果不是朋友,我不会大老远地跑来找你。你看看周围,有这么多人愿意关注你珍惜你,你却为了个破男人要丢掉性命,实在让人费解。你也是众星拱月的美女,将来的机会多着呢。”也许这时只有慕云才有机会看到,柳星的语气看似冷漠,眼里却闪着火一样的炽热光亮。“那我……”趁她还在犹豫的时候,柳星已经不需要偷偷摸摸,从容地走到骑墙旁一米处,向慕云伸出了右手,脸上还挂着一丝狡黠的笑容:“来吧,就当你是露丝,我是杰克。”此时是北京时间15时48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