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小声地叙谈着,柳星的表情由平静转为惊奇,继而是愤愤不平,他没想到方澜会有这段经历:方澜在红锋的引荐下来到报社担任记者,也更深入地看到了报社的种种内幕,为了生存,她也在努力地适应。不出柳星所料,《C城早报》体育部主任红锋并不是一位真正的才华横溢的记者,有次被一位同行指其抄袭他的作品,证据确凿,一时半会儿让他很难下得来台。那个同行找上门来,要求红锋登报道歉,并支付相应的赔偿金,不然就法庭上见。红锋这孙子回应的言辞可没他的名字那样犀利,他只好一个劲儿地点头哈腰,连说好话,希望能把这场争端消弭于无形,声称“只是想借鉴您的观点和文笔,只是一时没找到您本人”。那位同行当场抽了他一耳光,他都不敢还手。结果如何?还不得答应按照人家的要求来办?这都让一旁的方澜看在眼里,心里很不是滋味,等那人走后,她实在有点坐不住了,大声地告诉红锋,不要心虚,不要怕别人的责难,写东西就那些个桥段,谁抄谁的不一定呢!红锋大概是真让人家抓住把柄了,屁都放不出一个来,然而他当时让人抢白一番,已然挂不住脸,总得找个发泄的对象,很不幸,方澜当了出头鸟。再难听的话都说出口了,一场架吵下来,方澜含泪离开了报社,发誓永远不再回来。事情远没有如此简单地结束。红锋的社会关系遍布大半个C城的媒体,他没打算让方澜顺利地“弃暗投明”,所以方澜不得已在家里静养了几个月,整天把报纸从头版看到中缝,无所事事。可巧,方澜的舅舅乐清风在省财政办公室当处长,他好象是烹饪爱好者,那时正张罗着出书,书名叫《中式烹饪秘诀》,考虑到方澜有媒体采编的经验,便让她来帮自己的忙,推荐她到出版社帮着做一些文稿的编校工作,她觉得这是个很有趣的差事,虽然谈不上有什么多大的价值,但可以从中学到不少的烹饪知识,所以才能和王晨聊到一块儿去。有位政要和乐清风的关系很好,除了工作上的应酬,私下里也有往来,有天晚上便在家里看到了方澜,当时看到她那种略带野性的娟丽容貌,几乎眼睛都直了。表面上他还是保持了应有的风度,彬彬有礼地向方澜问话,并充分利用自己的阅历与方澜交流,这位政要特殊的地位、广博的知识面、全面的礼仪、特有的中年人的魅力打动了方澜。那一晚他们谈得很投契,乐清风也好像愿意极力促成他俩。就这么一来二往的,方澜跟这位政要混得很熟了,知道他早已有了妻室,并且还有一个上初中的小孩,这倒并不出乎她的意料,只是一心想着能和他长期暗渡陈仓,因为他的出现正好填补了心中空白。他给方澜按揭了一套住房,以此作为每周幽会的据点。天有不测风云,政要的老婆好象听到点儿风声,便在老公那儿做出一副寻死觅活的样子,声称要把他的这种丑事公诸于众,并让纪检委的知晓,大不了就一拍两散,让他什么也捞不着。政要的老婆也不是一般人,那就是前省长的女儿。政要不敢对她说半个不字,只能放弃方澜,给了她一笔钱,就算是“分手协议费”。而偏偏在此时,方澜发现自己的身体状态出现了异样,她开始对喜欢的电视节目失去耐心,对爱吃的佳肴失去食欲,有时还会觉得胃酸上涌,恶心呕吐……听到这里,柳星如果还不明白,那他就是个彻彻底底的白痴,他如梦方醒般眨了眨眼:“看来你今天是得完成一件大事……只是不明白,你非把我拉上干什么?”方澜眼里已有一星泪花闪过:“听说今天是他们主任当班,所以我昨天就跟医生作了预约。我没别的要求,就希望你能在术前多陪我一会儿,别让我那么孤单地进去出来……好吗?”“多说无益,走吧!去挂个妇产科的号。”柳星站起身来。不知几何时,王晨已来到他们二人面前:“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姨妈已经没事了,就是一突发的肠绞痧。”柳星连忙回答:“我打算陪方澜到妇科去看看病,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老妈。”“妇科?”王晨的眼里满是疑惑,“我也待不了多久,还得去拜访客户呢。你们早去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