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不速之客

在哪儿都会碰见不想见的人。资料搜集得差不多了，包括判决通知书、作者原稿、抄袭稿件、抄袭比率的统计表的复印件，柳星把这些物件一一装进挎包，心中已有谱了。时值正午，王德晓招呼柳星跟编辑部的同仁一块儿吃个便饭。门外来了个陌生人，一个留着络腮胡子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操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话问：“请问这儿是美食之粹杂志社的编辑部吗？我是乐清风的律师秦枫。”用词很文雅，态度却有掩饰不住的倨傲。以王晨为首的编辑陆续站了起来，脸现不悦。王德晓问：“是的，你到此有何贵干？”编辑一部主任田桦还礼貌地给不速之客倒了杯水。秦枫平淡地说了声“谢谢”，便大模大样地找张椅子坐了下来：“目前乐先生换了代理人，也就是说换成我，请把相关资料交给我一份。目前我们保留了反诉这些作者的权利，还打算把官司打下去吗？”编辑二部的主任洪玮有点沉不住气了，想站起来送客，让王晨摁住了。王德晓一字一顿地告诉秦枫：“你听好了，不是我们要跟乐清风打官司，而是作者要维护他们的合法权益，本社有义务帮助他们。”“呵呵，著作权的官司最耗时间和精力，不管是作者还是你们杂志社都可以坚持，但是胜诉的机率有多大，你们自己清楚，选择庭外和解还来得及，乐先生公务繁忙，而且还正忙着出第二部著作呢。”此话一出，编辑部内一片哗然。柳星这时却按捺不住了：“你现在选择滚也来得及，我们不欢迎你，法庭上见好了。”“对，请你离开。”王德晓指了指门。秦枫面如死灰，放下水杯便要走，洪玮叫住了他，把一叠资料交到他手上：“这就是全部证据，你看好了。”秦枫略翻了几页便灰溜溜地走了，出门时一不小心跟个女孩撞了个满怀，他却不道歉，夺路而逃。“方澜，没事吧？”王晨赶在柳星之前招呼了那个女孩。柳星心里暗自嘀咕：“这倒搞得挺快！”“我没事。”方澜笑答并环顾四周，“柳星，你怎么也在这儿？”“我不该来吗？”“你看你，还是这么酷，上次谢谢你了。”“不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王晨岔开话题：“你们是敌人啊？方澜是第二次来了，她和大伙都交流得不错。我们这儿正好缺人，我想，如果她进入我们这个团队不是挺好的吗？”脾气火爆的洪玮都笑了：“是啊，不然别人老说我们这儿阴阳不调。”一室人都笑了起来。田桦凑到柳星耳边悄声说：“王晨好像打算追她。”柳星身子一震，心里一激灵，嘴里挤出一句话：“我认为她目前不适合过来。”“为什么？”王晨对此非常不解，同时，方澜的脸色一红。“不为什么，只觉得她身子单薄了些，承受不了你们这儿的工作量。”众人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有方澜懂得他这话的意思，微微低下了头，小声地说：“柳星，我没事的，那天晚上王晨就给我打电话来，让我到这儿来谈谈，王总编人很好，这些编辑们也是一样，我觉得能和他们相处好。”王晨有些生气了：“做编辑又不是做苦力，再说我们这儿是月刊，不是报纸，我就奇怪了，你老这么瞎操心干什么？”柳星很想拍案而起，但出于一种莫名的心悸，再加上看到方澜苍白的脸色，忍住了。方澜脸上又露出了那种略显夸张的笑容，准备过来圆场：“你们兄弟俩别为了我吵嘴啊……”柳星晃动手指，打断了她的话：“你准备把我表弟怎么样呢？他有你要的东西吗？”不知为何，虽然他一直觉得方澜有点可怜，但心里已经对她的为人有了新的评价。王晨无名火起三千丈，上前推了柳星一把：“你脑子里有包啊？你追不到手，我就不能追吗？从小到大你给我作出过什么表率？问问你自己，你能给人家什么？混了这么多年，混成实习生了，你好意思啊？”这几句话可真算刀刀见红，拳拳到肉，通通戳到了柳星的痛处，让他的大脑暂时停止了思考，丝毫反应不过来。整个人楞在那儿，既动不了，又说不出话来。方澜这时可能真被吓到了，抽抽嗒嗒地哭了起来。王德晓实在看不下去了：“王晨，你干什么呢？柳星是来给咱帮忙的，你给我出去！”王晨正欲赌气地摔门而出，柳星突然一声大喝：“你不用走，我走！”弃在场的所有人于不顾，飞奔出门，隐约能听到王德晓对王晨的责怪：“他现在是混得不好，但你怎么能这样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