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感怀

方澜、田桦、洪玮等默默地退出，在室外等候。柳星和王晨缓缓走到王德晓的两侧。王德晓两手搭在这两兄弟的肩头，把他俩紧紧地抱住，看着叶淑贞的脸，哽咽着说：“淑贞，你看到了吗？我把这俩孩子都带到你跟前了，我知道你最喜欢孩子……我们平常都爱把他们进行比较，只有你一视同仁……现在他们都长大成人了，我会像你一样……继续爱护他们……”王晨已是泣不成声，口中呜咽声不断。而柳星本来没哭，此时也觉得视线一片模糊，王德晓的话给他的感触很深。他非常喜欢这个姨妈，喜欢她大大咧咧的性格，喜欢她充满活力的话语，喜欢她干脆利落的身手，也喜欢她技高一筹的厨艺——尤其是她包的饺子，皮薄馅大，味美可口。还记得小学毕业那年暑假，有次叶淑贞叫他来吃饺子，毫不拦阻地任他一口气就吃了60个，导致消化不良，肚子胀痛难忍。叶淑贞一向宠爱孩子，不以为意，给他吃了好些多酶片，尚不管用，最后为怕出问题，只好送到医院又是打针又是验尿的，折腾了半天，为此，王德晓狠狠地责怪了叶淑贞，其实那天王晨也吃了50来个。除了吃，叶淑贞在其他方面也很照顾从小失去父亲的柳星，视同己出，如时不常地让他穿上与王晨一样鲜亮的衣裤，用上一样别致的文具……她有时候也爱开玩笑地说：“老公都是从姐那儿抢过来的，对孩子当然要好一点啦。”大段的记忆无法抹去，众多的往事历历在目，曾经如此鲜活的生命就因为一次交通意外，而被死神轻易预定为麾下的奴隶，让人难以接受。虽然王德晓一次次地亲自为叶淑贞擦拭身体，在她耳边絮絮叨叨地诉说新鲜的故事，但对唤醒她的意识仍然于事无补，只是换来他和家人一次次的心灰意冷。整整两年零四个月的煎熬，如今总算到头了，但不知是谁得到了真正的解脱。趁王晨上厕所之机，王德晓又提到了那官司：“当初淑贞之所以会被面包车撞倒，也是因为我的过错，那个时候已与乐清风起了争端，因为我收到了读者关于他抄袭的举报电话。大堆的资料需要复印，而复印机却不听使唤，心烦意乱之时，叶淑贞刚好有空过来探班，自告奋勇地要来帮忙。千不该万不该，社里还有其他编辑，我不该让她一个人抱着资料出门复印，结果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出事的地点离公司不过二百多米远……”柳星倒吸了一口凉气，哀伤之余，他第一次深切体会到，总有一根看不见的线把万事万物都串联在了一起。上帝啊，你都干了些什么？秋风乍起，微雨飘落，是上苍在为叶淑贞惋惜么？如果上苍你有心打救这个柔弱的生命，假惺惺地挤出些眼泪干什么？二十分钟很快过去，殡仪馆的车准时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