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阔绰添妆,无疑地在赵家激起了层层涟漪。原本已经不抱希望的赵庭轩看到二十箱的名贵‘添妆’,心思又活泛了起来,他虽说不上眼红,但至少心也是砰然地动了。赵庭轩与李氏亲自领了人进了院子,看着沉甸甸地箱笼,李氏紧攥着拳头眼中带着欲望的火花。她知道此时动不得,要顺藤摸瓜找到根源才是最主要的,她只要一想到赫连家一半的财产,心就止不住地颤抖。只要得到赫连瑾的陪嫁,她的儿子便不愁将来,即便没能继承赵家家业,一样是衣食无忧一世。但是,她是贪婪的,既不想放弃赵家,又想要得到赫连瑾的嫁妆。上等的梨花木箱子,赵庭轩蹙眉看着箱笼,听到轻声移步的声响,抬头看向安然,“这二十抬的添妆来历不明,然儿可知道是谁出手如此大方?”安然在箱笼周围转了几圈,看不出这箱子究竟有何标识,亦不知是谁的手笔,正要开口言明,眼睛不经意间瞥见箱子一角的圆形镌刻,愣神了一瞬间,抬头道:“父亲,我不知是谁送来的。”她见赵庭轩皱眉,在他开口之前抢先道:“不过,我想这人应该是没有恶意的,既然是人家一片好意,我且收下就是了,将来晓得是谁了再行谢过。”安然的举动却是让赵庭轩大大的误会了。他见她坦然手下了二十抬的不明之物,猜想她是知道是谁送的,或者根本就是她自导自演,只为迷惑人罢了。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赵庭轩认定了赫连瑾的嫁妆是在安然的手里,即便不在她手里她也知道在谁那,眼珠一转道:“既然这样那就同你的嫁妆抬都一处吧。”添妆之物娘家是不能私自留下的,李氏为安然准备了六十八台的嫁妆,在临州算是不少了,加上这二十台的添妆,就更别提了。她看着二十台珍贵之物,有心留下十台,却是因赵庭轩人在,只能按下心思。※两顶花轿一前一后出了赵府,统共一百五十六台的嫁妆,整整摆满了一条街。临州的百姓交头接耳地议论着这场看空前的盛大婚礼。“不愧是世家,这嫁妆排头的进了柯家的门,后面的还没出赵家的门呢。”“你知道什么,赵家如今是不如柯家,柯家后来居上,赵家为攀亲竟要嫁两个嫡出的姑娘呢。”又一人道:“你们都说错了,其实这门亲事要说道柯二少爷之前病重呢,柯二少爷瞧上了赵家的二姑娘,你二姑娘的继母怕是担心二姑娘攀了高枝以后压不住小少爷的势,从中作梗换了三姑娘。这柯二少爷也是个死心的,非二姑娘不可,这亲事却是不能退的,否则赵家姑娘没法做人,这才定了两个姑娘共侍一夫呢。”一旁的人听此‘哈哈’笑道:“不可能,这世家哪里容得这般作践,柯家势大赵家也不差,赵家能容柯家这般践踏尊严?”那人道:“你别不信,我姑妈的侄女在赵家当差,纳采那日是亲眼瞧见了的。”那人见四周的人注意力不在这儿,凑近了另一人的耳边低声道,“听说是柯二少爷掌握了赵大夫人的把柄,赵家这才妥协了的,不过可惜了如花似玉的三姑娘,虽说是平夫人进门,到底是妾,终究是苦了她了。”几人互相看一眼,皆叹息了一声,生在世家大族也并非多好,内里的奸诈暗斗到底肮脏。花轿从大门直接进了柯家,柯云嵇像是一个抢到糖果的小孩,笑嘻嘻地眨着眼睛看着花轿,手伸到花轿帘处,激动地抬起的胳膊微微地颤抖着。正妻的轿顶上系着一条金黄的丝带,柯云嵇就站在轿子前傻傻地笑着。“新郎踢轿!”孙媒婆一声吆喝唤醒了沉醉的柯云嵇,柯云嵇不好意思地笑笑,不去踢轿子反而上前撩开帘子,躬身抱起坐在轿子里的新娘,在她耳边低语道:“你终于是我的了。”安然微颤了一下身子,双手环住柯云嵇的脖子,羞涩地靠在他的胸前不去听身旁的嘲笑。孙媒婆进他越礼,开口要提醒被柯云嵇一瞪眼,又憋了回去。柯云嵇将安然抱到了正厅,安置好她才转身又站到另一顶轿子前,踢了轿子三下才伸手将新娘子牵下来。安娴不是听不见周遭的议论,只是她的辛酸无奈却是无处倾诉的,只能一个人往肚子里咽。平夫人再好听也是妾,并不需要拜堂,下了花轿由着丫鬟搀扶着送进了新房。安娴独坐在新房里,听着外面吹吹打打地热闹,终是忍不住掉了眼泪。直到天黑,除了柯大夫人亲自来安慰了她几句,柯云嵇一次都不曾来看看的,也没有捎来只言片语,成双的红烛璀璨的燃烧着,她独坐在鲜红的床榻上,细数着时间一点点流逝。石嬷嬷看看天色道:“夫人饿不饿,要不要先吃些点心垫垫?”“什么时辰了?”“戌时末了。”良久不语,石嬷嬷正要出言安慰,安娴一把拽下了头上的红纱。“这喜帕要等姑爷来揭的,姑娘不可任性。”石嬷嬷说着话就要给安娴再盖上喜帕。“他不会来了。”安娴声音暗哑道,“这个时辰他,他们怕是已经歇下了,嬷嬷何必自欺欺人呢,若他真有心就不会到现在还没个人影。”石嬷嬷何尝不知道,她看着安娴长大,看她这样痛苦,她恨不得替她受苦。她想安慰安娴,却无话可说。“我饿了,你们陪我吃点吧。”安娴起身径自做到桌前,拿起点心就往嘴里送,吃得太快干巴的糕点噎了一下,猛灌一口茶水道,“如今在这里我是没人疼的,我只能自己疼自己,你们都是我身边的人,也不用在我面前守礼,都坐吧。”几人站立在两侧并未坐下。柯家不比赵家自在,姑娘处境本就堪忧,她们更不能给姑娘惹事。安娴苦笑着斟了一杯酒,猛抬头喝下,辣辣地呛了嗓子,咳嗽了起来,一时竟咳出了泪。一杯又一杯,丫鬟倚秋看不下去了想去夺了杯子,石嬷嬷拉住她道:“她心里苦,就让她再放纵一回吧,过了今夜...唉。”愁云涌上心头。直到安娴醉得不省人事,石嬷嬷与倚秋、盼秋才替她更衣扶她上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