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世,赵安然虽然没有什么大的作为,但她凭着已知的危险已经改变了赫连家的命运,她将弟弟送走也是想让他有一个锦绣前程,而不是置身危险。若她能预知未来,她宁可安笙庸庸碌碌一生,也不愿他身陷囹圄。天色将晚,赵安然始终安定不下心思,也顾不得此时暮色沉重,连忙叫了陈嬷嬷、沈青一众人来,“沈青你去叫小厮们都别歇了,马上备了马车,咱们连夜赶往郓州。”陈嬷嬷不赞同地道:“姑娘不可!”“嬷嬷不用再说了,我知道此去凶险,只是我不能不管安笙,没见到他人我不放心。”赵安然也不去看陈嬷嬷青凝的脸色,忙叫人去收拾行装。任陈嬷嬷如何阻挠,都没有阻止住赵安然去郓州的脚步,马车因快速地赶路而摇摇晃晃,车内赵安然晃得头昏脑胀,却始终紧皱眉头强撑着身子,她一心想着边疆处的安笙,这点儿的苦根本不算什么。原本就已然消瘦的安然,此刻脸色蜡黄又苍白,浑身脱力地躺在马车上,颠簸着前进,菊儿几次要停下休息都被她拦了下来。一日不到郓州,一日见不到安笙,她一日不得安心。“靖王殿下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城门!”好容易来到郓州边界,却被阻拦在了城墙之外,荒山野岭丛林茂木,一人高的草丛一簇一簇地将城池道路团团围住,月高风凉的夜里安然蜷缩在马车里,同陈嬷嬷、菊儿、竹儿挤在一处抱团取暖。见陈嬷嬷几人已经睡实了,她爬起身做到马车外面,借着月色呆看着眼前的丛林。想起安笙小时候的乖巧懂事,他总是听话地背书习字,从不惹她生气,自从将他送走跟随尤先生游学,她亦有许久不见他了,当年离开时天真可爱的安笙,这时候也不知是如何模样?赵安然叹了口气,就今日所见,只怕郓州城远比她想的要危险许多,甚至凌国天衣卫队的人没准已经摸进了郓州城。心中一紧,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已是三更天。凭着赵安然一介女子同几个丫鬟小厮是进不了郓州城内的,除非她能联系上范凌,但是要从城外联系上范凌何其艰难,更何况如今兵临城下,范凌日夜守城哪里能脱身。“沈青你仔细盯着些城门,要是有动静就叫我。”沈青应声与另外的小厮轮着班盯着城门,直到天色蒙蒙亮仍不见一人出入,饶是沈青也不由地心中疑惑,即便郓州城危险也不至于无人通行,毕竟这头城门同鄞州、孟囤相邻,粮草皆是从此门而入,如今何故竟是不见人?后方补给之重靖王难道不知?便是懵懂之人也知晓其中轻重,靖王岂会明知故犯。犹疑片刻,沈青躬身在马车外恭谨道:“姑娘这城门似乎不对劲?”赵安然探出头正瞧见城门之处,此时仍旧不见一人,蹙眉道:“昨夜也没有人出入?”沈青凝重地点点头。赵安然抬头望去,只见城楼上偶尔走过一两个巡逻的兵士,并不见大队人马在此守候,虽说此处紧邻孟囤、鄞州,但凡是都有万一,何故竟然连着守城之人都不在?难道都去了另外的城门?眼下并没有听说郓州至危,怎地竟然调兵遣将了?谨守城门不得入内,安然远远地看着城门口站着寥寥无几的人,心里乱作了一团。“让开!让开!”疾驰地马蹄踏着尘土飞扬奔走,身穿银灰色铠甲的戍边兵士大声地在城下喊话:“开城门!我等乃是奉陛下之命前来相助靖王殿下!”守城之人顿时眼中泛光,欣喜之色溢于言表,欢喜过望而忘记了查看来人的身份函件,打开了城门就放行了。赵安然被挤到了一边,眼中带着浓浓的疑惑,陛下派人相助靖王?她虽然不明白朝堂之事,但靖王在郓州并无丝毫不妥,这般堂而皇之地派人相助是何道理?便是太子殿下怕也不会轻易许人来助靖王。三四个颧骨微凸,目光冷凝寒霜的人跨马而坐,居高临下地看着牵马的士兵,低眼之际划过一丝阴毒之光。“且...”“姑娘!”沈青连忙喝住了赵安然,站在她的身侧,生怕她喊出声,若非她是主子,他没准立刻就捂住她的嘴了。名言人一看就知道这三人不好对付,姑娘出声岂不是惹祸上身?赵安然知道自己性子急了,可她也是怕万一。万一这几人正是凌国天衣卫队之人,那安笙在军营里岂不是有危险?没等她想清楚其中关键,只听“啊!”一声守城的小士兵瞬间倒在了血泊里,安然一阵心悸,暗自后怕地想道,幸好沈青拦下了她,这才躲过了这一关。城门打开,三人换下了守城的衣衫,这才慢慢悠悠地晃进了城内。赵安然几人见他们走远,这才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安然轻轻地拍一拍左胸,暗道好险。站在城外看着敞开的城门,赵安然才觉得自己真的是软弱无力,就连呼吸也已经是紊乱不堪了,她不害怕是骗人的,内心里的惊惧如波澜一般一层推着一层前进。怎么会这样?她明明记得天衣卫队是深夜入城,此时怎会凌晨一早夺门而入,甚至不惜暴露身份杀了守城的士兵!是凌国自信到可以明目张胆地对峙,还是其中另有阴谋?无数个念头自赵安然心中一掠而过,抬眸望去,城门上两个兵士鬼鬼祟祟地一闪而逝,她忽然想起......杀了守城兵士的未必就是天衣卫队,从相反方向而来的人只会是大乘国人,如此短时间,即使天衣卫队的高手不日不夜地攀爬,要翻过腾山谈何容易,何况以丰如炼的性子,断不会让珍惜的天衣卫队冒险,那么,这三人的身份可以说是呼之欲出...脑中正闪着太子殿下阴冷的目光,眼前忽然一黑,来不及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人就不省人事地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