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靖王这样盯着自己看,范凌心里也是一阵唏嘘。他心里又是无奈又是感慨,鞠躬尽瘁换来的只是主子的怀疑,这叫他情何以堪。他忠君,但同样也真心地为大乘着想,靖王误会他一片赤诚,却要相信王兴文的撺掇之言...范凌硬着头皮问道:“殿下怎么打算?”靖王殿下不置可否地说道:“方才我就在想,郓州究竟怎么就陷入了危险,郓州的地势谁都知晓,就算是天衣卫也不可能轻易入郓州。范将军所说天衣卫入城潜伏,本王相信丰如炼即便不如王大人,也不会轻易地泄漏行踪,范将军,你又是如何得知天衣卫入城的?”他被靖王怀疑了,甚至可能直接打上了私通外敌的标签。他想做忠君良将,但绝不会轻易将生命抛洒,既然靖王不认同他,那他就不再同靖王多言,抬眼看向王兴文,他微翘地嘴角分明的得意。原本压在心里的话范凌此时也不说了,郓州的安危他虽然担忧,但相比之下他更不愿意让先生陪他落入危险,这辈子除了妻子儿女之外,就属先生在他心目中最重要了,他能有今日全仗先生引导教诲,没有先生就没有他的今日。尤先生也教导过他,可以忠君爱国,但绝不可以愚忠。靖王并非良善之辈,婧儿的下场他亲眼目睹,残忍到那种惨无人道的程度,他真怕将来靖王登基,误信谗言,他....甚至百姓会陷入怎样的水深火热。先生也说过,靖王的惨绝人寰也是当今陛下宠溺所致,幼时靖王也是单纯天真的少年,养在深宫陛下的过分宠爱将纯良的靖王养坏了,陛下有意无意的纵容,更是助长了靖王狂妄的气焰。他甚至怀疑,陛下是否刻意将靖王养成如今的残暴样子。范凌是忠君之人,但绝对没有为不值得的人牺牲的思想,尤其是靖王明显已经听信了王兴文的意思,出兵...宜静不宜静的形势下,靖王执意派兵,他只能暗中去信给陛下,能阻止靖王的只有当今。大乘天下人没有一个比靖王更无所顾忌,他一旦有了决定必然会立即实施。王兴文对靖王亦没有多少的好感,不过是他生在了帝王皇室,有了贵重的身份罢了,除了这身外的世俗名利,靖王丝毫比不上他....太子优柔寡断,大乘江山后继无人,他不会平白将未来押到毫无希望的人身上,良禽择木而栖,他自然不会挑选这两个朽木。况且他始终明白他是前朝宠臣,若非不得已当今不会放任他镇守郓州,眼下大乘无能人领兵,他暂且相安无事,但五年后、十年后呢?谁又能保证他的安枕无忧?他的身份终究是武德陛下胸中的一根刺。靖王同王兴文商议行兵之策,范凌越听越是心惊,奈何不能开口阻止,一旦他说了忤逆靖王的话,必定不会有好下场,到时候就更没人能阻止这次行动了。“范将军觉得是否可行?”范凌看一眼王兴文,知道他是故意要将自己拖下水,不管他的身份如何,只要参与了谋划,将来的下场必定是血溅。“王大人镇守郓州多年,兵策纯熟,范某就不指手画脚了。”再带下去也不知王兴文肚子里还憋着什么坏水,忙向靖王请辞道“殿下,臣营帐还有些事。”“去吧。”靖王在范凌出言阻止之时就已经不耐烦了,他听了王兴文的打算,立功的**已经让他失去了理智,甚至幻想着重返京城时,太子无奈低头的模样,可以想见的高傲。范凌抚着额头恍惚地回了营帐,坐定后,有气无力道:“王兴文撺掇殿下三日后出战。”安然瞪大了眼珠子挺直了身子,待见众人亦是一脸震惊的模样,沉重地吐了。浊气,长长地叹息道:“外公,收拾行装离开郓州吧。”再不离开就要成为倒下魂魄了,她不是不想救郓州百姓,只是她人微言轻,又势单力薄,自顾不暇哪里能腾出手来济世救人。但凡安然之言尤先生都不会多疑,只是仅仅的预备战事就匆匆离去,未免小题大做,未曾开战就退缩?尤先生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虑,说道:“虽说先动手就失了屏障,但郓州地势险要未必就会输,便是输也至少能撑三四月,何必急着离开?”赵安然能怎么说,难道告诉尤先生这一站必输无疑,而且是一日天衣卫就攻入了郓州城,当夜里更是百姓都遭了屠杀?这些话是断不能说的,但她也不能任由安笙留在这儿,太危险了。“先生,我是防患于未然,何况刀剑无眼,天衣卫固然在城外,焉知道他们没有人潜入城中?”尤先生蹙眉,了然地点头,他能理解安然的心情,只是永远将安笙拘在身边,不经历磨难如何能成长?“我懂先生的意思,他不离经历磨难不会成长,但我宁可他一辈子不知世事,也不愿他有一丝一毫的危险,哪怕是微末之险。”安然态度强硬,就连上善乐凡都看出了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急切,或者说此次战役凶险非凡,郓州失手也未必?只是她究竟如何知晓这些?乐凡看向安然的眼光已经有了许多深意与考量,若她的担忧是真,那么....三日后的战事,靖王殿下必是完败。凌国与大乘隔腾山盘踞南北,自来是纷扰不断,却也并没有大动干戈,不是大乘与凌国不想吞并对方,而是腾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既是大乘防范凌国的屏障,又是凌国防范大乘的屏障,利弊相合,这才是大乘与凌国多年未曾大肆兵戎的原因。为何突然凌兵压境?又是出动了最精锐的天衣卫?凌国来势凶猛,是什么给了凌国必胜的信心?这其中一定有他不知道秘密。乐凡瞧瞧地看了一眼安然,见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尤先生身后的少年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