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远离囚车的地方,赵安然停下脚步,身前明晃晃的锋利刀剑令人看着便不寒而栗。好在,她刚停下脚步,守在囚车边上的人就让出了一条道。其中一人凶狠说道:“稍快些。”赵安然此刻心情很复杂,她说不清心里的感受,只觉得有些难受,却也有丝丝的畅快。抬手整理了一下衣衫,撑着油纸伞站到囚车边上,眸中闪过心疼,嘴角刻意微微翘起,口中说着尖酸的话“你也有今天?!”话说出口,心里却如同刀绞。柯云嵇讶然失笑,道:“以后不要刻意掩饰情绪,你的眼睛骗不了人。”论年龄赵安然重生一世,比柯云嵇大了许多,对上柯云嵇她显然仍旧是单纯之人,即便是两世为人,她仍然学不会耍心机耍手段,所图所谋也不过是小打小闹。当面被柯云嵇这样说,脸上有些挂不住,呛口说道:“你又比我强多少,此时此刻你我之境,足见高下。”柯云嵇知道她此时心里一定很乱,口上占些机锋也不在意,双眼看看士兵远离此地,给他二人留下了说话的空间。哪知,赵安然突然话锋一转,说道:“我随你一道进京。”刚刚还在同他打机枪闹口角,没等他回神她已经坐在了囚车的前面,一面撑着油纸伞坐下,一面开**待范凌派在身边保护她的士兵:“你告诉范将军,让他照顾好尤先生和...那位小弟子。”说也奇怪,按说她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兵是出不了军营的,可守卫军营的人却并没有拦下她,甚至盘问一句都不曾,这让原本忐忑的心一下子陷入了迷惑。不过,她也没有过于纠结于此,接下来的路会很艰苦,她必须撑下去。柯云嵇没想到她会真的随他进京,他如今的模样怕是脏乱到了极点,他不想在她面前狼狈不堪,心底又时分欣喜在患难之下看明白了她的真心,只是要她走出自己心中的牢笼却并非那么简单。他低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安然道:“你渴不渴?”柯云嵇抬起头,眼中微带着不解之色,一路上她不顾荆棘为他取水,嫩白的素指已经被伤的斑驳淋漓,她却始终没有放弃过他。“不渴。”“哦。”安然跪坐在囚车侧面的车辙横板上,瞧瞧抬眼,面前面容苍白泛黄的囚犯是柯云嵇!他那么一个爱慕容貌的人,竟然为了她坐上了囚车。在同柯云嵇的目光相触后,安然连忙低下了头,胸口不知为何碰碰直跳,脸颊也泛着红晕。像他这样的人就应该是谪仙一样,不染尘世浮尘,可他为了她终究是踏入了尘世的泥淖,回想上一世....柯云嵇始终是放浪形骸不拘不束肆意地活着。而今的柯云嵇染上了尘世的庸扰,没了骨子里不羁的野/性。前世的柯云嵇清冷高傲不染尘俗。今生的柯云嵇一样的高傲,一样的清冷,却已经染上了人世的潇尘。或许她应该冷静地同他说清楚,不管爱或不爱,她不能一直逃避,坚定了心,赵安然抬起头定睛看着柯云嵇,咬了一下嘴唇“我承认我心里有你。”柯云嵇愣了一下,转而双眸璀璨如烛火透亮“真的?”须臾又道:“我就知道!”“我是喜欢于你”赵安然双手揪在一起,似是非常紧张“但喜欢不一定要在一起。”柯云嵇愣住了,良久才迟迟地道:“为什么?”他真的不懂,既然喜欢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他也喜欢她!长长一声叹息,赵安然眸光黯淡,抬头看着乌云遮蔽了日头的天空,说道:“我自己都不知道有多久了,真的,不管你信不信,我总感觉我们已经认识了一生,甚至我很了解你,知晓你的任性,知晓你的肆意,更知晓你心中不拘情/爱。”“你多情,但也薄情;你长情,但也寡情。你会记得多年前你的红fen知己,也会在转眼之间就忘记昨日伴你身侧的红颜...你容不得别人背叛,更不喜欢你的女/人不贞,哪怕不是那个女子的错,你都会将一切施加给她。”柯云嵇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又有些明显的不服气。这些根本就不是他,自从认识了她赵安然,他的心就从没有再看过别人。看出了他的执拗与不服,赵安然也不想询问,更不想听她解释,沉在心底的话压得太久了,索性一次说出来,她便不会那累了。“那不是我!”他倔强的喊出声,却得不到想要的回应。赵安然微笑着看着他因愤怒而略显狰狞的脸,他还是那样,只要不是他认同的他都会以这样的愤怒来回应。轻轻地摇摇头“这是你,是〖真〗实的你,也许你现在并没有这样,但你就是这样的人,终有一天你会变成这样。”他不懂她怎么会如此看他,见她双目中透着认真,一时也没有反驳,但这真的是他吗?他以前或许有些放浪不羁,也有些不为人齿的风/流/韵/事,但他认识她以后,就连姬妾都没有再碰过。沉默了一会儿,柯云嵇坚定地说道:“那不会是我!一定不会!”见赵安然并没有搭腔,他接着又道:“我柯云嵇立誓,这辈子都不会是那样薄幸之人,若...若有一日我真如那般,便遭五雷轰顶,不得好死!”她不相信誓言,但听他这般发誓,心里还是一阵的颤动,最后磕磕巴巴地道:“你,不必这样的。”柯云嵇突然释然地淡淡一笑:“我自己觉得有必要就好。”抬头望望天,柯云嵇黯然了一瞬,扬起明媚的笑脸道:“我究竟是怎样的,以后我会证明给你看,但我希望在你认同或者不认同的之前,不要轻易否定我,我...并非那么,不堪。”赵安然撇嘴。不是她不给他机会,实在是她是真真正正地同他过了一生,虽然她那时候薄命早丧,可她确确实实看清楚他的为人。想起相识时她眼中的恨意,柯云嵇抬眸问道:“你还恨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