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陛下回宫后一直在等,可是直到深夜也没有盼来要等的人。心里有些不悦,但更多的是浓稠的失望。柯峰对他的大恩,他一直都记在心里,当初的诺言...只要柯家的人不是谋逆篡国,他就免柯家之人死罪,这是他同柯峰私下里的约定,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但一旦他将柯云嵇手刃,柯峰立刻就会反击。当初他给过柯峰信物,柯峰完全可以凭着信物说穿以往的事,到时候他就是千百张嘴也说不清楚,就是百官同百姓碍于权势不会说些什么,但他们心里如何想他就不知道了。“云非,你派人到牢里守着,保护好柯云嵇。”祝云非也知道其中的凶险,丝毫不敢懈怠地下去安排暗卫。武德陛下如此明显的袒护柯云嵇,太子和靖王捉摸不透其中厉害,必然会找上柯云嵇,甚至柯家也会被人盯上,众所周知柯家是靖王的人,靖王不顾柯家效力多年将柯云嵇抛出来抵罪,就算柯云嵇现在没事了,再回到靖王身边,靖王也不会放心。太子......就更加不敢轻易相信柯家了。柯家一直都是靖王的人,突然之间靖王抛出了柯家顶罪,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有阴谋,难保柯家不是靖王的烟雾弹。若柯云嵇死了....这些问题就不存在了。一听说御审柯云嵇,赵安然就乱了分寸,几番派人到皇城门外打探消息。“怎么样?”安然直直地看着汗水淋淋的沈青,也顾不得让他喘口气就急急地问道。沈青摇摇头“柯二少爷没有跟柯家家主一起出来。”安然困惑地低头。怎么会这样?柯峰不会看着柯云嵇不管的,可一点儿消息也没有是怎么回事?安然自然不会知道武德陛下对柯云嵇的公然袒护,若她知道一定会吓着。不管赵安然怎么告诉自己她没有义务去关心他,总也忍不住担心他。夜凉风呼啸,赵安然披了衣衫坐了起来,幽幽地叹息。※事情总也有个结果,不论底下人有多少动作,武德陛下也必须早做决断,柯家有柯峰在,他就不想让他承受那些丧子折孙的痛苦,若不是柯峰,只怕也不会有他如今的帝王之势。拖拖拉拉柯云嵇反而危险,时日之期定下,不管柯云嵇有没有犯错,到时候他都能有借口放了柯云嵇,也好还柯峰的人情。他从不是个好人,但对当初拼命救下自己又帮着自己打江山的良将,他舍不得下手。空旷的大殿,寂静无声。武德陛下正秉烛伏案批阅奏章,祝云非挺直着身子站在一侧,目光直视前方,丝毫不去关心奏章之事。忽然,外面传来轻轻的嘘声,他抬头正对上派在牢里的暗卫,看一眼正全神贯注批奏章的武德陛下,抬脚走了出去。“牢里出事了?”“牢里有刺客。”瞥见他额角的汗水,祝云非问道:“可查到是谁?”“靖王殿下。”正欲谴他继续守在牢里,余光瞥见背后而来修长的影子,扭头一看,陛下正铁青着脸站在那儿,他忙福身行礼:“陛下!”“是轩儿?”“陛下......”祝云非上前两步,欲言又止。“是。”武德陛下挥手让人下去,转身坐在了榻上,眼角湿润,他后悔,是他害了轩儿。宏轩本性纯良,是他的骄纵将他养成了如今的凶残模样,可他还是舍不得伤他。他知道眼下最好的办法是将靖王绳之以法,这样将来太子的储君之位才更稳固,大乘江山才不会因内乱而让凌国有机可趁。杀了他?武德陛下摇头,他怎么舍得!亲自带在身边养了这么多年,手把手教他认字,一步一步教他练剑,他与靖王比与太子更亲近,更像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关心,一下子要他为太子扫清障碍,杀了疼爱的靖王......他实在下不去手。“云非!”“陛下有何吩咐?”“你亲自去郓州调查屠城之事,回来时将靖王带回来。”武德陛下眼睛一刻不离祝云非,双眸闪烁着深黑幽暗的光芒。祝云非见武德陛下眼色晦暗,板着的脸明明是薄怒的语气,眼里却有着些许的担忧焦急。见武德陛下看着他的眼睛,叹息着。祝云非猛然惊醒,他去郓州调查事件始末,自然要查得更仔细些,靖王殿下若被“冤枉”了,岂不是当朝皇亲替宵小之辈挡了罪责!忽而想起朝堂上陛下已经派了李大人亲自调查,那他光明正大带着旨意去反而会让李大人多想,甚至靖王也会多想而乱分寸。“陛下,李大人奉旨查此案,臣....”武德陛下何等聪明,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你自己看着行事,朕只要结果。”这一面祝云非暗中到了郓州,而那一面赵安然却在为柯云嵇的牢狱之灾辗转反侧。距御审已经有七日了,朝廷竟不见任何诏令告示,柯云嵇的案子也没有丝毫的进展。这倒也罢了,柯家竟然也不急,每日里在京城遛遛街逛一逛,到这个大人那个大人府邸坐一坐。看样子,他是不会有事的。柯峰对柯云嵇的宠溺绝非现在柯家人看到的那样,前世他坠马柯峰可是足足在他床前守了两个月,更是懊悔不已,更是为了柯云嵇将当今陛下的义女朝月公主也得罪了。柯家能这样镇定,绝对有完胜的底牌,只是究竟是什么样的底牌,她没有半点头绪。一晃又是一日。却说赵安然正在休息,忽闻街上热闹了起来,吵吵闹闹喧嚣之声闹得人心烦意乱,起身走到窗棂前要将窗子放下,正瞧见打马而来的李云正,身后两排士兵围着一个囚车,车里的犯人无精打采地垂头坐在里面,蓬乱的头发挡住了脸颊看不清面貌如何。赵安然正纳闷,怎地又囚了一人?下面的老百姓已经起了哄,有那胆子大一点的又有些消息来源的当下便喊出了声“那个就是出卖了咱们大乘的叛徒!”一听此言,许多懵懂的人也明白了过来,这人竟是郓州屠城之事背后的主使?!愤怒地吵闹了起来,有那气愤难止的顺手抄起手里的物什就丢了过去,噼噼啪啪地打在囚犯的头上,紧箍着的脑袋无处躲藏已是满脸的脏渍。“当权者的把戏也就能瞒过这些百姓罢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