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浓星稀,弯月如镰悬挂。安然着人炖了一蛊荷叶莲子羹,带着菊儿一道奔着赫连希的书房而去。书房门紧闭,烛火正亮,见无人把守,正欲推门而入,忽闻:“殿下所言是真的?”安然驻足,太子殿下在,她此时进去却是不妥,稍稍侧了身子站在窗格下等候。“孤王难道还会撒谎不成?!”赫连希见太子脸色沉重,知道自己失言,忙道:“是臣失言,只是事关家父家母,难免失了分寸,还请殿下恕罪。”赵安然心中讶异,在门外听着屋内二人说辞,原来…原来舅舅竟然没死!外公却…“菊儿,我们回去。”顾不得给赫连希送上羹汤,她扶着菊儿的手颤抖着回房。呆呆地坐在窗前,思来想去,她始终不相信太子的话,哪怕他说的是真的,她也不能完全相信。他…只有他清楚来龙去脉。---站在柯家门前,她有些踌躇。“菊儿,你去敲门。”开门之人是从未见过的一个小厮,京城里柯家的府邸下人皆是在京城有了宅子就买下了的,这人并不认识赵安然。菊儿掏出一些碎银子,“烦劳小哥通川二少爷一声,就说赵家二姑娘来见。”那人见菊儿大方,笑眯眯着说了句“稍后”转身去通报了。这边安然脑子里乱哄哄地,眉梢微皱,菊儿在旁望着柯家院子,片刻的功夫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人却已经是站在了面前,呆呆地望着姑娘。╮(╯▽╰)╭菊儿见自家姑娘神色慌张,脸带红晕,忙上前同门房小厮近旁说话,远远地站在了一边,给二人留了空间。如今既然她主动上门,他自然要把握时机,也不管她的挣扎径自牵了她的手进门,穿廊过院,小厮侍婢们见此皆是一愣,随后窃窃私语了起来,无不在揣测着这位美人是何许人。安然又羞又气,却又挣扎不过。娄海见少爷同少夫人进了屋,自然将余人都挡了下来,就连着菊儿也拦在了门外。“然儿…”柯云嵇想上前将她搂在怀里又怕惹恼了佳人,只得强忍着,脸上却是毫不掩饰的激动与欢喜。安然看着柯云嵇对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还是有着那么一丝丝的甜蜜,虽是稍纵即逝,可她明白那一丝的情愫从不曾间断过。“你,听说你救了舅舅舅妈他们?!”抬眼正对着他,她眼里满是希冀。柯云嵇一听心中顿时凉了许多,微闭了闭眼睛,明知道她不会无故不会无故登门,他又抱这么多的希望做什么,但能见到她也很欢喜,强忍着心里一点的委屈,“恩,我已经将他们安置妥当了,你,放心就是了。”顿了顿,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老太爷他…对不起,我没能…”赵安然突然紧紧握住柯云嵇的手,是激动,是欢喜,也伴着丝丝的感伤。她知道他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她不该再怨。良久不语。柯云嵇见她愣愣地不说话,以为她又生气了,暗自叹息,他这辈子怕是再也得不到她的原谅了。“谢谢。”突如其来的温言,莫名地颤动了心弦,恍若时隔多年的老友,突然的相遇,心中的激动难以言辞。他想要什么?被过往种种的阴错阳差一次又一次地错失彼此,他曾经犯下的错,已经令他在多少个深夜里忏悔,终于在听到她的一句“谢谢”之时,才明白原来这些日子的隐忍,这些日子默默的付出并不是一无所获,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她还是明白他所作所为。也许真情并不是要说与人听,真正能呵护感情的维系感情的是他们彼此之间的信任与温暖的依靠。渴望对方动情地言语,自己便要付出同等的真心。眼睛湿润润地,柯云嵇激动地不知说什么,这一刻他失措惊慌地像是个孩子,那么的慌张,那么的无措,腮边似乎还荡漾着些许的晕色。赵安然没有柯云嵇那么激动,心里莫名的喜悦淡淡地萦绕心头,他始终没有负了她,纵然有所失,他已经尽力。“外公的事,你已经尽力了,以往都是我的不对。”赵安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话,为什么要同他道歉,又为什么要宽他的心,“今后,我…不会再麻烦你,靖王已死,我舅舅他们可好?”“很好,我将他们安置在乡下庄子里。”庄子里…“明日便将舅舅他们接到城里吧,今后不必再麻烦你了,表哥同我会照顾好舅舅舅妈。”柯云嵇敛神,眼睛瞪大了,那样明显的失望,那么明显的遗憾,“然儿,我们不能重新开始吗?”赵安然如何做想柯云嵇不知道,此时他心里的愤怒无与愈加,上前握住她的肩膀,令她不得不面对自己,手上的劲儿用过了,赵安然疼痛地氤氲了双眼,红着眼圈看着他。只此一眼,柯云嵇顿时软了下来。强行留下她?只怕赫连希不会轻易地允许,任由她离开?他又如何舍得!好容易她主动上门,他能感觉到她的情意,只不明白为什么她要死死的抗拒。从一开始到现在,他似乎一直忽略了这个问题。他与她之间并不是有没有感情的问题,他们最大的问题便是他始终不懂她,她对这份感情明显的排斥与恐惧,让他愈加迷惑。门外小厮匆匆而来,屋内凝重的气氛令他不得不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跨进门,不敢发出一丝的响动。“少爷,侍读大人派人来说他同太子外出巡视,将少夫…姑娘托付于你照顾些时日。”赵安然与柯云嵇都震惊了。安然手足不安地张口欲言,却不知如何开口。柯云嵇眼中满是惊喜,这等机会…赫连希,柯云嵇对他有了不一样的看法,起码在柯云嵇看来,赫连希能为妹妹幸福着想,放弃心中仇恨确实不易。以侍读大人的能耐怎么会安置自家妹妹的地方都没有,显然赫连希在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