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大叔。请牢记”百里药在房东的帮助下安顿好了江孟亭,等谢过房东百里药一边收拾一边向江孟亭解释:“这里是一户农家,一来,客栈人多事杂不适宜你静养;二来,我也没那么多银两,我看你也是出门在外身无长财,所以想来还是租两间民房更合适些。这里的房东姓王,曾是我的一个病人,人很厚道,你只管安心养病吧。”百里药笑着走出门,该去煎药了。两天后,江孟亭已经可以开口说话,只是身体还是很虚弱,常常昏睡。又是一个长觉醒来,已经下午了。“百里姑娘,别忙了,休息一会儿吧。”醒来后立刻发现百里药还在院子里磨药。“我不忙,待会儿还得上朱员外家复诊,总得把东西准备一下。”“百里姑娘,真是对不起,都是我拖累了你,让你每天都得如此奔波辛苦。”江孟亭心中自是愧疚万分,对于百里药照顾他到现在半分银子也没向他要,真是感到无比汗颜。“这和你没什么关系,我本来就是个游走天下的大夫,治病救人是我分内的事。”“百里姑娘……你真是个奇女子。”江孟亭注视着百里药由衷而言。百里药闻言抬头望了他一眼摇头而笑,似乎有些不以为然。三日后。看小说我就去“江公子,你这是干什么?”百里药端着午膳进来,发现江孟亭穿戴整齐正在整理行囊。“我觉得我的病已经好了,再不走就要误了考期了。”这几日江孟亭一直心绪不宁,若是误了秋闱,又得再等三年,何其可惜?“病好没好不是你说了算,你这条命虽然是捡回来了,可是若你现在就走,不出三天,你一定又会病倒中途,欲速则不达,还是养好了身子再走,放心吧,一定赶得上秋闱大考的。”“这……”江孟亭实在犹豫。“如果你坚持要走,我也不拦你,但是你可得想清楚。”看着百里药真诚的目光,江孟亭放下了手中的包袱,“但愿真的不会误了考期才好。”虽然身在病中,但功课还是不能荒废的,江孟亭白天就把带在行囊中仅剩的几本书拿出来读读,温习一下。“……故君子杀身以成名,义之所在;身虽死,无憾悔,何为不可哉?”读到激动处,江孟亭不由大声念了出来。百里药正坐在窗下研读药经,被他激昂的语气分散了一下心神,听到他正在念的东西不由微微皱眉,忍不住缓缓点了一句:“勇不虚死,节不苟立。”江孟亭诧异地转头看她。“贤士徇名,为了名誉节操便是性命也可抛弃,难道不是吗?”“是的,可是我想问你,你进京赶考是为了什么?”“为了不负我十余载寒窗苦读,上报君恩,下体百姓,为国为民。”“嗯,不错,好大的志向。”百里药喝采似的拍拍手。江孟亭不是笨人,自然听出话里的讽刺,那种凉凉的味道却蒸红了他的脸。“我就是这样想的,不是大话。”他不服气地强调一句。“我没说你在说大话,你说的也没什么不对,只是若你真的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入朝为官,别说一生升迁无望,更可能站不了几天班就惹恼了皇上,将你远远发配边疆,什么君恩百姓,为国为民都得随着羌笛胡笳飘流悲泣了。““怎么可能!当今圣上圣明仁德,广纳贤愚,岂会是那种是非不会的君主。”“朝廷不是皇帝一个人的朝廷,国家也不是皇帝一个人的国家。不说天下百姓隐士高人,只是朝中便多的是‘翻手作云覆手雨’的人物,有的是曾随太祖皇帝征战南北的累世功勋的后代权贵,有的是正得势的官吏显族,自小便享受着玉堂金马的生活,斗鸡走马醉生梦死,很多百姓把他们称为‘天上郎’,但就是这些‘天上郎’手里拥有着绝对的权力。在他们眼里只有他们自己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你想要使民众富足,国家昌盛就得想办法先得到他们的支持,如果伤害到他们的利益,就会被左右掣肘,寸步难行,即便是最高位的皇者,有时候也不得不对他们妥协。”“大丈夫立身处世,安能催眉折腰事权贵?”“你的文采不错,可惜少了些世故,我看你今年还是不要去赶考了,否则年少得意只会让你更加骄气,难免毁了你的锦绣前程。若你还是想要进京,那就必须得静心忍性好好磨磨自己的锐气,谦谦方为君子,你好自为之。”百里药再次埋首药,不再理会锁眉沉吟的江孟亭。“你??你怎么会这知道这些?你出身官宦人家?”江孟亭愣了半晌才想起询问,百里药手持朱笔在药经上轻轻一点,“听见我的话不就行了,何必追根究底?顺便再提醒你一句,这是官场大忌,一些东西别人不想让你知道的,你非但不能问,而且就算知道了也得装不知道,明白吗?机敏而不外露的智者才能在朝廷里追逐自己的理想。”百里药的话越说越玄,江孟亭却不敢再问。江孟亭休养的时间里最大的兴趣莫过于和百里药聊天辩论,从忠奸之道到时势朝局,百里药总有一套不同寻常的独到见解,而她学识的广博更是超出江孟亭的想象,她似乎对朝廷上的众生像了如指掌。奇怪,她不过是一名浪迹江湖的游方郎中,为何会对这些与她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这么了解呢?真是令人想不通,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