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节：少年杰森

望着爱丽丝远去的背影，阿泰尔心中百感交集，也许此时，还有很多这样的女子们都在为某人而哀悼、而愤怒吧!……"请问这位是阿泰尔*吗?"突兀的声音打断了阿泰尔略微寂寞的心思，这是一个老妇人的声音，阿泰尔慢慢地转过身去，只见一位衣着华丽的贵妇人带着一个约五、六岁的男孩，站在眼前。“我是……”"啊!果然是您。威尔，这位是宝之岛战役中的英雄喔!快打招呼!”老妇人带点欣喜的声音道。只是这个小男孩并不理会老妇人的热情，却是害羞地躲到老妇人身后去了。“我是梅尔夫人，我的丈夫、孩子，也就是这小孩的父亲，都是军人．他们都在和帝国军的战斗中牺牲了。你的功勋，我们在报上都看到了，很感谢你，能在这种地方遇上你，真是令人喜出望外!”"……"被人赞美并不是什么好事情，至少阿泰尔是这样认为的，因此当他听到这番话感到手足无措，也不知要说些什么好.老妇人并没有察觉到阿泰尔的窘态，继续说道：“这孩子说，他也想当一名军人呢!希望能杀死帝国军，为死去的爸爸报仇。将军，我在此向您作个不情之请，虽然这很冒昧，但是，我还是希望您能和这个孩子握个手，好吗?就算做为你对他未来的一种鼓励好了!”阿泰尔一直不敢正视老妇人的脸孔。宝之岛战役的惨烈犹如噩梦一样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他甚至有时认为称一个活着的人为英雄，是不是希望他早点死去呢！老妇人想，阿泰尔没说话大概就是同意了，于是将孩子拉到他的面前站定.这孩子虽然注视着杨的脸孔，但仍然紧抓着祖母的衣服不放。"怎做搞的?威尔!这种态度像是个勇敢的军人吗?你不是你要做个男子汉吗？”"梅尔夫人!"阿泰尔叫道，心中感到万分惶恐。"威尔长大时，世界也应该和平了。您也不需要强迫他去当军人……孩子，多保重!"阿泰尔行礼后．立刻加快脚步离开了。其实他是想尽快离开这种场合。他不认为这是个不名誉的举动.阿泰尔返回银桥街二十四号的宿舍时,波尼斯标准时间为二十点.这一带住宅中所住的人以单身者或小家庭居多，属于高级军官住宅区，四周飘着大自然界的绿叶香气。这一带的建筑设备还称不上是新颖豪华，虽然绿地广大，但由于经费不足，新的建筑物及改建物仍不多见。阿泰尔走路的速度慢了下来，穿越这片司空见惯的公共草皮，打开配有识别装置的大门,门开处发出了吱吱咯咯的响声，似乎在欢迎这位B楝6号宿舍的主人回家。阿泰尔心里想，若是自掏腰包修理这个门，早就修好了，当时却请经理部处理，至今仍然没有下文。"您回来了，将军。"少年杰森．敏兹迎向前来。"我正在想，不知您晚上是不是不回来了!我还煮了您喜欢吃的爱尔兰炖羊肉呢!""这么说来，我空着肚子回来是对的咯!不过，你为什么会认为我可能会不回家呢?""卡麦轮少将刚刚来过电话。"少年一面接过他的军扁帽一面回答。"他说你这家伙在仪式式还没结束时，就和一个大美人手拉着手跑走了.""这个家伙……"阿泰尔站在阳台的一角一盆巨大的夹竹桃旁边苦笑着。杰森．敏兹是阿泰尔的被监护人，今年十四岁。他的身高与年龄相称，一头亚麻色的头发，眼睛棕黑，眉清目秀，卡麦轮他们都叫他「阿泰尔的孩子」。杰森是在两年前，根据「军人子女战时福利特别法」而成为杨的被监护人的。三千秒联盟和银河帝国间的战争状态已经持续了一个世纪半之久了，许多人因战争而死亡、伤残，为了救济这些失去亲人的孤儿，达到确保人力资源的目的，特别法应运而生。这些孤儿们交由军人家庭来抚养，政府贷给他们一定数额的教养费，孤儿们在十五岁以前一律进一般学校上课，十五岁以后则随个人的意愿选择自己所想进的学校就读。不过，若选择进军官学校或技术学校等军事相关学校的话，则向政府借贷的教养费即可不必归还。另外，虽然女性无法对军事行动有所贡献，但是也很欢迎她们能投入补给、经理、运输、通信、管制、情报处理及设施管理等行列。"此法主要取法于中世纪以来的学徒制度，但它有个缺点，那就是教养费往往影响孤儿们对未来的选择方向。"当时，任职于后勤本部的卡麦轮就曾讽刺地对杨这么说。"不过话说回来，人生在世，如果没有任何目标，活着也是无味。既然这种领养制度有其存在的价值,我看你不妨也领养一个孩子吧!"阿泰尔闻此沉默不语，显然他认为领养一个孩子并不是他该做的事情，因为他并不能做一个很好的监护人，也许这和自己父亲秦玄的教育方式有关。“我拒绝，这是民主社会，我有拒绝的理由，更何况我自己生活都不能自理，没有作为一个监护人的品格。”“是的，你说的不错，这是民主社会，但是作为社会公民的责任从道义上说还是存在的，虽然这没有写入法典，套用特尼西的话说，我们不能一味要求国家为我们做什么，而我们有时候该反问我们为国家做了什么。”两人在经过这番交谈后的第五天，少年杰森就出现在阿泰尔家门口了。杰森自此进了这个家门，为了成为阿泰尔家勤勉、有才干的一员，杰森特地将家中无用的废物、机器等束之高阁。他决定打点这个家庭的一切物质环境。不到几天的工夫，这个家已被他整理得井然有序了。"我已经将家用电脑资料整理归纳为六大部份。"当时的杰森才十二岁，他站着一动也不动地向主人报告。"第一类、家庭经营管理，第二类、电器操作，第三类、保安，第四类、消息的收集，第五类、家庭学习，第六类、娱乐。每天要记录的包括：1冷暖房、清扫机和洗衣机之使用状况，2防盗、防火设施之维护，3新闻气象及购物情报之收集，4……上校，请您记往了。"当时的阿泰尔是个上校。他默默地走到寝室兼饭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意外地发现布满在沙发周围的那些果皮、杂物、杯子、罐头盒……都不知所踪了.心里想着，该向这个傻笑的小侵略者说些什么才是."房间我打扫过了，床铺被褥也洗了，家里也整顿好了,如果还有什麽不满意的，请说出来．您还需要什么呢?""给我一杯红茶好吗?"阿泰尔想喝一杯自己最喜欢的红茶．润润喉、告诉他这一天的甘苦，不过当这名少年奔入厨房，将一组崭新美观的茶具端来，并且递上一杯古地球出产的茶时，阿泰尔的双手不禁颤动了一下。一口茶才刚入口，他的心立刻被这名少年征服了。因为这茶的味道是如此的香醇!杰森的父亲是宇宙舰队的上尉，虽然官阶不高，却传授给儿子茶道的知识及泡茶的方法。在杰森少年式的家庭经营经过了半个月后，卡介伦到他家来拜访，卡介伦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评论道："我到过你家多次，我发现这是你家有史以来最干净的一次。“看来『养不教、父之过』这句话绝对是假的。至少从你这里我没发现这句话的正确性。”阿泰尔并未反驳他所说的。……如今已经匆匆过了两年.尤里安的身高也往上窜升了十公分以上,是个真正的大男孩了.功课似乎也不错,从来没有不及格,偶而还会拿些奖章奖状之类的东西回家.照卡麦轮的说法,尤里安应该可以算是「青出于蓝」了.这比军校时代某人擦边而过的成绩要强多了。"今天学校问我明年以后的决定。"杰森一面吃一面说，阿泰尔拿汤匙的手停在半空中，目光注视着他。"不是明年六月才毕业吗?""如果修足学分，按规定可提早半年毕业。""是吗？"阿泰尔觉得自己是个不负责任的监护人。"你想当军人是吗？""嗯!我是军人之子啊!""谁说儿子一定要继承父亲的职业的，我父亲就不是军人，他是个商人。"不过阿泰尔说这话显然有点心虚，自己父亲是图坦帝国开国*之一的事情很少被外人知道，事实上就连他只知道自己的父亲过去是一名军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军人他一点也不清楚。阿泰尔只是想告诉他，若想选择其他行业也无妨。他忽然想起今天在宇宙港遇见的小威尔来。“不过，我若不选择从军，就必须要偿还教养费……""这不是一个被监护人该思考的问题，杰森。""咦你还有存款?"杰森明显露出不信任的语气道。"你真是太小看我了，我还有一笔存款在。在说，我不是还有一家贸易公司吗？虽然不怎么赚钱，再说，你也没有提早毕业的必要，再多逍遥些日子，难道不好吗?"少年的双颊似乎泛着红光。不过他清楚阿泰尔所说的贸易公司是什么样的公司，准确的说倒像一个福利院，他时常见阿泰尔给里面倒补贴钱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