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伯爵千金来访

哥拉斯伯爵是一位温和而明智的人物，不仅贵族，连领地内的人民也都对他爱戴有加。因此可以看出，无论在任何时代，不管这个世道多么浑浊，总有一批受人尊敬的人出现。关于目前国内日益恶化的局势，他也茫然不知该如何自处，每日唯有抱头沉思。若能保持中立就好了，可是，有可能吗?在这一天，他的长女尤丽娜自帝都大学特意回到庄园探望他。尤丽娜也就是尤丽娜.哥拉斯，她是拉尔．哥拉斯伯爵的爱女，年方二十一岁。深色调的金色秀发，短俏而飞扬，脸上轮廓分明，带有阳刚之气的美貌，若不是她有一对墨绿而灵巧生动的双眸，会让人觉得她美得不像人类。双眸散发着跃动的智慧与生气，看起来像个富有冒险精神的少年。“小姐!您看起来精神很好呢!“”两颊红润的管家走到宅邸的大厅欢迎她，弓着他那肥满的身躯。“你也是啊!克里!我爸爸呢?”“在日光室，要我去通知他吗?”“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啊!对了，请冲杯咖啡好吗?”“好的。”除了脖子上围着一条粉色的丝巾外，伯爵爱女的穿着打扮看来和男孩子并无两样，甚至从远处观望的人都把伯爵的爱女当做一个小子来看待，她踏着轻快的步伐，走过走廊。笔直的来到日光室。广大的日光室内，靠窗的地方放着一组沙发，阳光下，哥拉斯伯爵拱背思考着。听到女儿的声音，他抬起头来，笑逐颜开地向她招招手。“您在想什么啊?爸爸。”“嗯……没有啊，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这可真叫人不放心了----银河帝国的命运和哥拉斯家族的未来，竟也不算是什么要紧的事呢?”给爱女一语道中心事，哥拉斯伯爵吃了一惊，全身为之一震。他面容僵硬地望着女儿。尤丽娜一脸淘气地回望着父亲，但表情似乎还在追问着什么。哥拉斯伯爵见此摇了摇头，似乎很无奈，有时候他对拥有这样一个聪明而能干的女儿感觉到苦恼，因为在自己的女儿面前，自己的心事几乎无所遁藏。正在这时，管家克里端来银质咖啡杯，在他退出去之后，室内依旧一片沉寂，女儿首先打破了沉默。“现在，您决定怎么做呢？父亲大人。”“可以的话我希望尽量保持中立。不过，如果非得站在哪一边的话，我会选择拉斐尔公爵这一边，身为帝国贵族，我……”“爸爸!”女儿认真的声音和表情打断了父亲的话。父亲讶异地看着女儿，只见她墨绿色的眼眸闪耀着强烈的光芒，仿佛在宝石中燃起了灼灼起舞的火焰，有一种奇异的美感。“有一个事实是所有贵族都不敢面对的。就好像人一生下来就注定要死，国家也有灭亡的时候。”哥拉斯伯爵有点诧异的望着自己的女儿，不知道如何是好，不过习惯了倾听女儿说话的他并没有因此打断尤丽娜的发言。“自从在地球这个小小行星上出现人类文明以来，没有一国家最后不是走上灭亡之路的，这是事实也是必然，难道唯独银河帝国----波拿马王朝能够成为唯一的例外吗?”“尤丽娜!……喂!尤丽娜……我的宝贝女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您让父亲很为难啊！”他虽口说为难，但是面容上一片笑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的女儿继续说下去。“波拿马王朝建国至今已有七百年历史了。父亲”事实上尤丽娜并没有停止自己的发言的意思，这让一旁哥拉斯伯爵感觉到开心的时候又苦恼异常。这是因为胆大的女儿对波拿马王朝使用了过去式。“在这段期间，波拿马王朝统治全人类社会达四○○年以上，集权力和财富于一身，无所不用其极，杀害无辜的人、强夺人家的女儿，制定对自身有利的法律……”她的气势逼人，只差没拍桌子了。“这个王朝一味地为所欲为，既然已经偏离了正常的统治，即使是即将落幕，又能怪得了谁呢?不!渡过了繁荣升华的四百年，已经值得感谢了!失去了这一切，也是自然的道理所致。”温和的父亲惊愕于这一番革命派式的激烈弹劾而表情木然，一时反应不过来，不一会儿之后，便渐渐鼓起反击的力气。“你的意思是要我支持凌云侯爵，是这样吗?尤丽娜。”“是的，我们有足够的理由支持凌云侯爵。”“什么理由?你能说说吗？”父亲的声音中充满了怀疑，同时，也隐含着寻求支持的讯息。“理由有四，您愿意听吗?”父亲点点头。女儿所说的四个理由如下：其一、现在的皇帝李德是凌云侯爵拥立的，遵照皇帝的旨意讨伐背叛皇帝的人，可说名正言顺。相对于此，拉斐尔公爵的阵营方面，他们很明显是为了满足个人的野心，而处心积虑地想挑起私人战争罢了。其二、拉斐尔公爵集合了大部份的贵族，兵力强大，哥拉斯家即使加入，也轻如鸿毛，他是不会重视的。相对的，凌云侯爵阵营屈居劣势，如果我们加入这一边，不仅大大助长其势力，同时更掌握了政治实效，其日后成事后对哥拉斯家族必定会礼遇有加。其三、最重要的是，拉斐尔公爵和图坦帝国的新皇联手，这虽然是短期内获得强大支持的途径，但任然目光有点短浅。因此这就给凌云侯爵造就了勾结外敌，图谋皇室的口实，更重要的是图坦帝国皇帝本身还处在麻烦之中，两个哥哥的死亡给他的继位带来了阴影，而且这个政权并不是那么牢固。其次最大的威胁来自银河帝国贵族内部，他们只是为了各自的利益暂时联手，毫无同心协力的诚意，虽然他们的兵力比凌云侯爵要大得多。但他们的内部根本不团结，指挥也不统一。对军队而言，指挥系统步调不一是最严重的致命伤。相对的，凌云侯爵阵营则在统一的指挥系统的下行动，不管中间过程如何演变，最后的胜利属于何方就不辩自明了。其四、那些贵族根本不懂得打仗，他们傲慢自大，和基层官兵的关系可想而知了，而战争是要靠士兵们来打的。凌云侯爵不是门阀贵族出身，部下们皆然，自然广受下级贵族和平民阶层的爱戴。两边阵营的士兵都是平民，光靠军官无法作战，反观拉斐尔公爵等人的阵营，士兵们愈来愈厌恨贵族出身的军官，最后势必导致爆动或造反，内部很可能完全崩溃……。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就是一向善言的尤丽娜也感觉到有点口感，她优雅的端起杯子中的咖啡，闻了闻，然后浅浅的饮了一口道；“如何?父亲大人。”尤丽娜下达结论时，哥拉斯伯爵不发一语，只一个劲儿的擦着汗珠。他无法反驳女儿的结论。“我认为哥拉斯家族应该站在胜利者----凌云侯爵这一方，为了表示我们的忠诚，应该献上我们的领地和人质。领地倒没问题----献上也好，可是，人质就有点麻烦了。这件事……”“有人愿意的话……”“可是，有谁……”说到一半，哥拉斯伯爵大吃一惊!“难道……你……”“嗯，我去!”“尤丽娜!”父亲张口结舌，女儿却若无其事的把奶精和砂糖加进自己的咖啡，然后充份地搅拌着。调配适合自己的口味。她的身躯并不肥满，但自信却涨满一身。“我要感谢父亲大人，我觉得生在这个时代实在是很有意思的。”“我不能改变历史，但是，我却可以知道历史如何演变、历史中的人物如何生离死别。”喝了口咖啡后，尤丽娜站起来，两手轻抱着父亲的头，让自己的脸颊贴近他那亳无光泽的头发。“爸爸!不要为我担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守护哥拉斯家族。”“哎！你是这个家族的继承人，应该怎么做，就由你作主好了。只要你认为是对了，父亲永远会站在你的一边。”父亲的声音恢复沉稳，爱怜横溢地抚着女儿的脸蛋。“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反悔也不会后悔。最重要是你自己的幸福，没有必要为了哥拉斯家族而牺牲了你，反倒是该为你自己设想，以哥拉斯家族为工具，替你铺好未来的道路。明白吗?乖女儿。”“爸爸……”尤丽娜紧紧拥着父亲，眼中隐现泪光。“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我不在的时候”女儿转过脸来，吻了吻父亲的额头，然后像只翩然飞舞的蝴蝶，转身离开日光室。辞别了疼爱自己的父亲，尤丽娜经过一周的旅程，抵达了首都玛斯。她的感觉反而比较像是回家，因为尤丽娜已在玛斯整整生活了四年。从宇宙港到凌云的元帅府，尤丽娜搭乘无人智能汽车直接前往。或许是由于情绪高扬吧，她一点也不觉得疲累，反正事后要休息多久都可以。“您有预约会面的时间吗?小姐!”窗口上一个看起来像个小少年般的年轻军官，身挂着「张装中尉」的名片，向她询问道。“没有。不过，这关系着许多人的生命和希望，元帅阁下一定会见我的，麻烦您代为转达，好吗?”美丽的姑娘一脸严肃认真的表情……不过，有三分是演技……看到她的模样，张装中尉一时像是贯满骑士道精神似的，请她稍待一下，并联络了好几个地方，过了一阵子，他像在处理自己的事情一般，兴高采烈地走过来。您可以见他了!请搭四号电梯上十楼。”“谢谢，真是麻烦你了。”尤丽娜由衷地说道，并走进有武器探测装置的电梯。是日，适逢凌云正在等一份报告，而那份报告又迟迟未送过来，再加上他听说有位美丽的姑娘前来拜访，心中也甚感好奇。其实对他而言，并不把美丽的女人看在眼里。只是，当他看见尤丽娜那脂粉不施、自然生动的美貌时，仍不免讶异于她一点也不像贵族人家的女儿。“很可惜，梅因慈.哈特刚好不在。”在接待室的沙发上坐定之后，凌云开口说道。“他和哥拉斯家也算有点缘份，你知道吗？”“当然知道。去年的小亚细亚动乱中，他救了家父一命，虽然我们仍未曾谋面。”“……对了!格拉斯家族的伯爵千金找我有什么事吗?”像小学生般的少年端来咖啡，凌云拿起奶精罐子时，尤丽娜说道：“我是来表明立场的，一旦发生内战，或者国家战争，请让哥拉斯家族与凌云元帅阁下并肩作战。”刹那之间，凌云的手在空中停了一下，但他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完成了一连串的动作。“你说内战?”“就是来日与拉斐尔公爵的内战，及图坦帝国之间即将发生的战争。”“你真是个相当大胆的人哪。有点像我的参谋修贝特了，不过假设真的发生内战，我并不一定会胜利，即使如此你也要站在我这一方吗?”“我知道元帅您一定会取得胜利的。”莱因哈特微微一笑。“那么和国战了。”“元帅还是会胜利的，因为在我看来图坦帝国的政令执行力并不可靠，他们可能无法组织起有效的体系，来对付将军大人的荣誉之师。”尤丽娜调整呼吸的频率，继续将一周前对父亲说过的观点重复了一遍，凌云静静的听完，黑色的瞳眸中，闪过一道光芒。“你的确很有远见。很好，值此之际，我也需要盟友，我会回报你的盛情的。哥拉斯家自不待言，凡是对我方表示友好的其他家族，我也保证将特别礼遇。”“凌云侯爵如此宽大为怀，真令人高兴!有您这些话，我们将更容易说服其他的亲戚朋友加入。”“快别这么说，难得你们愿意站在我这一边。我也做不了什么，但对于你的辛劳与勇气，理所当然地应有所回报。如果有我什么可以效劳的地方，请直说无妨，不要客气才好。”“既然元帅这么说，那么我有一事相求。”“请说。”“就算是对哥拉斯家付出忠诚的报酬吧，我希望能得到元帅亲笔签字的一份保证哥拉斯家族及领地安全无虞的保证书。”“哦？保证书?”凌云的语气变得煞有戒心，他那略显异样的视线转向这位不速之客身上，这让他想起了自己一直反感的巴尔切赫本人，不过当看到哥拉斯伯爵千金则毫无惧色的迎视着这位年轻独裁者锐利的目光时。凌云若有所思，指尖在桌面轻弹几下，不消片刻工夫．便开口道：“好吧。今天之后，我就会派人把保证书交到你手上。”“太感谢您了。”尤丽娜喜形于色，恭恭敬敬的鞠了躬。“哥拉斯家发誓对阁下绝对效忠，不管什么事，只要是有利于阁下的，我们一定全力以赴。”“我希望有这么一天。不过，哥拉斯伯爵千金……”“是。”“你说要说服其他的亲戚和贵族，那么是否也需要更多这样的保证书呢?”“这点让他们自己去考虑就得了。自动提出要求的人，就给他们吧。其余的人我认为没有必要。再说……”尤丽娜顿了顿，目光笔直地正视着凌云。“如果元帅您要完成您的霸业，这种要求多了，我想对您不是太方便。”“哦?……”凌云闻言怔了一怔，片刻后忍不住纵声笑了起来。“想不到你这么厉害，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他是在笑维系波拿马王朝的旧体制将完全消除。他并不想让那些贪图特权长达七世纪之久的贵族们，还能在新的体制下苟延残喘。在掌握绝对权力的同时，除了那些具有利用价值的人外，其余人等必须加以肃清，否则便是将他们交给欲置其于死地的民众手上。没有生存能力者终亦必自取灭亡……他们的祖先们所侍奉的波拿马大帝便是信奉这个信念。因果报应啊!尤丽娜就是看透这一点，才前来要凌云下达亲笔保证书。*文件和口头约定不同，不能出尔反尔，因为对*不信守，不但损及凌云自身的声誉，更会使众人对权力体制的公信力产生怀疑。尤丽娜言下之意是在表明，这是针对自家所打的如意算盘，「至于其他的贵族，生杀予夺但凭处置」。这倒不是纯粹「只要自己好」的利己主义，最主要的是，她在试图向凌云表明旧贵族间并没有横向连结的意图。这个女子的政治和外交**度锐利惊人!数千家帝国贵族之中，值得令人赞赏的人才终于出现了，而这个人才不*才二十一岁，而且还是个女子，凌云也不过大她三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