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威胁

望着眼前充满才华的佳人，凌云不禁想起一些这个时代象征性的事物。老人支配的时代已渐渐没落了，不仅帝国如此，很多地方都如此。诸如自由贸易行星同盟的阿泰尔，也不过三十岁而已，而金三角自治领主巴尔切赫也不过四十多岁。图坦帝国新皇约瑟夫也才二十七岁左右。他们都非常的年轻。而这个女子……。凌云再度打量着尤丽娜，希望借此能认识清楚眼前的佳人，正待开口。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音，一位兴奋不已、满脸红润的高级军官飞奔进来。他那硕大躯体几乎可以堵住整个门。“阁下!那些心中不满的贵族们终于有所行动了!”他声如宏钟，与魁梧的体格极为相称。卡尔．古斯是直属凌云元帅府的将军之一，以前曾被誉为「击坠王」，现在是勇猛的指挥官，英名远播。凌云站了起来，他在等待的便是这个报告。尤丽娜不禁瞪大了墨绿色的眼睛，动作也危危颤颤起来。显然她从其中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哥拉斯伯爵千金，今天很高兴认识你。找个时间我们一起用餐吧!”凌云礼貌的说道。追随在凌云之后的卡尔.古斯，好奇地瞥了尤丽娜一眼，显然他对侯爵能如此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礼貌说话而感觉到好奇，在他的影响中，如果说自己这位侯爵还有什么缺点的话，就是对美女无感。宫廷中并不乏美丽的女子，但凌云似乎对他们很少多看一眼，有些甚至今天见到明天就忘记了。不过显然眼前的事情出乎常理，他从没见过侯爵会主动邀请女子吃饭，不过他心性粗放，并没有深思这其中的原因。而是大步的追随着自己的指挥官走向议事大厅，处理军政要务的办公大厅。卡尔古斯想要报告的事情是这样的，反对凌云侯爵和伊万诺夫公爵阵营的贵族们，纷纷前往位于帝都拉斐尔公爵别墅所在的黄金森林会馆集合。集合的名义是古代名画的拍卖会与园游会，在地下的大厅之内，反对凌云侯爵和伊万诺夫公爵独裁专制政治的爱国签名活动，正在秘密进行之中。这项运动通称为「黄金盟约」，这也许是贵族们期望自己的盟约犹如黄金一样坚固和耀眼吧！根据盟约所建立的贵族军事组织，便称为「黄金贵族联合军」。参加的贵族有三七四○名，正规军及私人专属士兵，兵力共计达二五六○万。盟主是拉斐尔公爵，副盟主是另一名实权贵族玛尔伯爵【主：奥斯塔胞弟的养子，因身份尴尬，不被贵族承认身份，所以爵位低廉，但是拥有一定的实力。】。近四○○○个贵族的名字所串连的署名状，以激烈的论调，抨击伊万诺夫与凌云，另外，他们还对外扬言，守护波拿马王朝的神圣使命，已被赋予在「天选之民」的传统贵族阶级身上。他们是受全知的神保佑和庇护的，!因此正义的胜利非他们莫属!“这便是盟约全文的结尾。”“哦?全知的神保护得了他们吗?”听完卡尔.古斯的报告，凌云讥讽地说道，然后环视了聚集一堂的部属们。有梅因慈.哈特，有修贝特，还有其他几位将军，个个都是全军首屈一指之选的优秀指挥官。“一开始就求神保佑，大神一定不胜其烦吧!用美丽的少女作供品，那就另当别论。不过，如果是拉斐尔公爵的话，他自己大概会先横刀夺爱吧!”林立、卡尔.古斯等人闻此放声大笑。就连一向古板的和修贝特有一拼的兰斯特也面容**了起来，看起来极为诡异，李丽是在座的诸将中唯一的女性，因此她并没有和其他军官一样放肆的大笑，不过嘴角的笑容任谁也可以看出。林立身材短小精干，紧绷而均称的体格，堪称英挺，拥有一头杂乱的蜂蜜色头发和一对活力充沛的灰色眼晴。用兵神速，无人可与之并驾齐驱。去年的犀牛星域会战中，在追击逃跑的敌舰时，由于速度太快，己方的前锋竟迫进到了敌舰队尾部之中。自此以后，他便得了个荣誉的名号----「疾风之狼」。李丽身材高大苗条，一头金色的头发，容颜娇美，而又不缺乏英气，是一位罕见的美人儿，当然当她穿上裙子参加凌云去办的聚会时，无疑更加出众，妩媚漂亮，甚至让人无法把她和以前英姿飒爽的形象联系起来。她是一个才能和美貌兼备的女子，不过凌云一直刻意保持和这个女人的距离，自从回到帝国后，两人很少有私下交流的空间。除了凌云是统帅要顾忌印象外，更重要的是凌云先天对这个女人感觉到不安，尤其是当看到她那对不同颜色的左右双眸时。其实私下里人们都称这位美丽的将军为妖精公主，不过这位公主并不是一般的花瓶，在犀牛星域会战等历次战役中，建立功勋无数，大家对他的作战指挥能力评价极高。这些和她的容貌是成正比的。谢夫，蓄有一头橙色的长发，眼睛是淡褐色。脸部削瘦，和壮硕的体格对照之下，显得不甚协调。他是一员骁勇无比的猛将，旗下的「血祭骑士」舰队远近驰名，连敌人也闻之丧胆。不过，他用兵稍欠缺弹性，在犀牛星域会战时，这个缺点确实曾对友军造成不利。还好梅因慈.哈特及时弥补了这个缺点。其他还有克利斯．鲁兹、奥古斯．艾尔．、尼斯．梅林、等将军们，他们都是凌云军队的得力干将。个性因人而异，但个个都很年轻，他们是凌云争霸宇宙的最珍贵资产。不过相比凌云的乐观，梅因慈.哈特忧心的是国家财政的承受能力，就国家财政方面来说，经过长年的战争和宫廷内部的倾轧，财政危机古今俱存。不过让人骇然的是帝国的财政赤字已经达到百分之七十的危险程度，这个数字无疑都不预示着这个人类帝国已经从金融上开始慢慢瓦解。恐怕在很难有财力支持凌云大规模的宇宙征伐战役。但是凌云对此却有不同的看法，他对部下们却说："财政危机是可以一举解决的!”他并不是无的放矢。因为帝国内部除了帝室财产以外，尚有钜额的财源流落在外。贵族财产……。如果把以拉斐尔公爵、玛尔伯爵为首，及唯他们马首是瞻的贵族们所有的财产，均予以彻底没收。对于其它的贵族则课以遗产继承税、不动产税、累进所得税等等，综合这些收入，据估计国库的数额将可爆增至十兆有余的银河币。完全可以解决帝国的财政赤字问题，从而改革帝国的金融环境，降低物价，增加自己在民众之间的威望，这也是他相信民众会支持他的原因之一，被贵族们压榨的民众早已经苦不堪言，若不是贵族们的镇压，早就酿成大祸。但是，对于依附己方的贵族，在政治上则是必须略为斟酌的，不过以财政这个角度来看，凌云倒希望与自己为敌的贵族还是越多越好。他有信心一举击溃这些腐朽的贵族。榨取贵族的财产，并不单为满足财政上的需要。对那些坐拥万贯家产、免付税金、生活极尽奢华之能事的贵族们，广大的老百姓在这五百年来已积聚了极大的愤怒与反感。凌云必须平息他们的愤怒，同时，也必须加以妥善利用。从而达到自己掌控帝国政权的目的，也许正如阿泰尔说的，这是一个一个民众期待英雄出现的历史，只要有人有能力振臂高呼，必然会有铺天盖地的附和声迎面而来。凌云的确有改革政治和社会的意向，不过对他而言，这项工作必须是打倒波拿马王朝之后的附属产物。他绝对不愿因为透过政治及社会变革，而反倒促使波拿马王朝复苏。更重要的就是掌握了死灰复燃的波拿马政权对他来说也是种失败，他要让这个王朝消失，连同波拿马家族腐朽的血液一起消失。他憎恨这个王朝。波拿马所建立的王朝，应该是在流血和烽火中消失。早在幼年时代，当姐姐凌霜被老丑的当权者夺去时，莱凌云便发下这个坚定不移的誓言。这是和梅因慈.哈特共有的约定。欧根伯爵和李察伯爵一般被视为改革派或称开明派组织的领导人物。虽然出身贵族，但他没有一点贵族的架子，甚至邀请附近的平民参加他家举办的宴会，时不时救周围因为经济原因和无助的民众，因此这两位伯爵在民众中极有声望。时序迈入三月之后不久，凌云任命他们两人起草极进步的「社会经济再建计划」立案，此为「黄金盟约」缔结之后一个月的事。从莱凌云殿前退出之后，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凌云侯爵的心思昭然若揭，他是想打着改革者的旗号，以赢得民众的支持，这是对抗门阀贵族的一大利器啊!”欧根对李察所说的话表示赞同的点点头。“没错，我们只是他实现野心的利用工具罢了。谈不上是件令人愉快的任务。可是，我们又不便拒绝，那么要略做敷衍吗?”“等等。我认为眼前之际，互相利用一下也无妨，等到时间一长，我们期待已久的改革付诸实施后，届时，不论执行的名义是谁，不也都算是件好事吗?况且这对民众来说是件好事情，我们应该站在民众的立场。”“话是没错，不过……”“不过以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也算是我们利用凌云侯爵啊!我们空有理想和政策，却没有将之实施的权力与武力，凌云侯爵则有。至少，他比拉斐尔公爵等一干反动派好多了。不是吗?布拉格?”“的确。若让拉斐尔公爵夺取了政权，只会促使政治和社会倒退，这是不争的事实……”李察拍拍欧根的肩膀。“总之，我们要和凌云侯爵必须互相配合，明白了这层道理，应该团结一致，即使是一小步，只要能将社会向前推进就行了。”欧根对李察这番话略显犹疑。“不过，一旦凌云侯爵掌握了最高权力，他还会保持开明的作风吗?而且我们也无法保证他会不会摇身一变，成为专制的独裁者啊。”李察有点似乎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显然他对将来的事情也充满了担忧和不安。“是啊!为了预防那一天的到来，我们更要推动改革。在凌云侯爵抛却改革者的姿态前，我们必须先培养出具备批判及抵抗能力的市民来!”两人的交谈无非是这个时代的一个插曲，但他也同时昭示，人们对新时代到来的质疑和困惑。社会的发展方向一直都是人们关注的话题。另一边因「黄金盟约」中集结在一起的贵族们，当务之急便是将众多复杂的武力系统予以组织化，为了对抗战争天才----凌云，一致的司令部、一致的战略构想、一致的管理及补给系统，缺一不可。就顺序而言，首先必须决定实战部队的总司令官人选，再由其决定部队的编制和布署。起初，拉斐尔公爵打算亲自担任实际作战的总指挥官，不过，玛尔伯爵则主张总指挥官应由用兵专家出任。“我建议由实绩和声望卓越的梅尔卡兹提督出任总指挥官。盟主您亲自出阵前线，不是太妥当吧?”玛尔伯爵的意图很明显，无非是要避免拉斐尔公爵建立超越于自己的功勋，但就形式上来说，他的主张是正确的，因此拉斐尔公爵也不得不采纳他的意见。“梅兰茨提督的话……”玛尔伯爵言语未尽，但是其他贵族都明白其话语中的意思，因此他们都点头同意。见其他贵族也一致表示赞成，因此拉斐尔公爵只得暂时压下内心的想法，证明自己是个有容人之量的人物。他礼节周到地把梅兰茨请到自己府中，并恳请他担任贵族联合军的实战总司令。梅兰茨一级*是一位现年五十九岁的精练武官，功绩辉煌，经验丰富，用兵坚实无懈可坚。犀牛星域会战时，与凌云并肩奋战同盟军，成了第一位认定凌云是个战争天才的人。他对凌云的处事态度和军事才能非常欣赏。对于拉斐尔公爵的央请，梅兰茨*一口拒绝。因为他原本就反对这种毫无意义的战争，倘若冲突无可避免，他宁可严守中立。梅兰茨兹拒绝了，但拉斐尔公爵并没有打退堂鼓。因为盟主亲自出马交涉被拒，实在有损盟主的威信。这种事情不应该发生在他这个盟主身上。公爵采取紧逼盯人的战术，软硬兼施。让梅兰茨*烦透到底，“公爵，我是不会帮你们但也不会加入凌云侯爵那方的!”“为什么?既然你对陛下一片忠心，为什么不过来帮助我们?”“道理很简单，我不会背叛皇上，做一些对陛下不利的事情。”“但事实正好相反啊!我们正是要从伊万诺夫和凌云那帮奸臣手中把皇上拯救出来，早日回复国家的传统和秩序才揭竿而起的，我们是不能让波拿马王朝衰落的!这个神圣的任务就由我们这些传统的贵族来担当，我相信波拿马大帝在天之灵也会保佑我们这正义这一方的。”公爵大有深意的望了梅兰茨一眼，接着道：“梅兰茨*，你看看那些年轻的贵族，你有信心能说服他们吗?他们曾发誓要处死那些不肯合作的人去祭奠全知的神，初生之犊不怕虎，我知道他们说得出做得到。到时恐怕连我这个盟主也阻止不了他们，不要说我没有提醒过你，坚持下去对你没有好处，他们喜欢用少女来祭神，听说你家中有一个很年轻的小姑娘吧……”梅兰茨脸色终于不能在保持平静了，他冷冷的注视着拉斐尔公爵，不过拉斐尔公爵并不在乎他的视线而是继续道：“怎么样?梅兰茨*，我再问你一次，难道你不想报答先帝对你的大恩大德吗?”言语间已渐渐带有威胁的色彩，当谈话内容牵扯到家人的安全时，梅兰茨*终于屈服了。“那么，在下只好领受此番重任了。不过，有两件事请公爵务必答应：首先，有关实际作战的事，要由我全权负责，指挥系统必须加以统一。还有，不论是谁，也不论他身份地位有多高，也要遵从我的军令，违背军令者，一率按军法制裁。这两点公爵必须答应。”“可以。我答应你!”拉斐尔公爵点点头，并大开宴会，款待新上任的司令官，身为主宾的梅兰茨*，在宴会结束后的深夜，坐车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看他一副心事重重，愁眉不展的样子。副官贝封爵少校不禁感到奇怪。“阁下，请恕我多嘴，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拉斐尔公爵是否已亲口答应您提出的两个条件了?”梅兰茨点点头。“那就好了。带兵杀敌不是一件易事，如果事事受到制肘，敌人就会有机可乘。既然公爵已经答应了，阁下为何还心事重重呢?”梅兰茨闻此黯然苦笑。“少校，你还太年轻了啊!不错拉斐尔公爵的确是答应了我的要求，不过，只是口头应允罢了，不久之后，他必然会不理会军令，亲自介入作战无疑。而且，依据军法制裁他们，他们也不会遵从的。到了那时，他憎恨我的程度，恐怕比之于对凌云侯爵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呢!更重要的是谁是我们的敌人，上校，这完全是一场内乱，拉斐尔肆意要挑起，而凌云侯爵也乐意看到这个结果。”“这个......怎么会……”显然上校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但是他明白对于军人来说只有政治意识上的军人，虽然太狭隘，但这也是不争的事实。看着副官一脸茫然的表情，梅兰茨*叹了口气道：“腐朽的人，本来就是需要特权的，特权是腐蚀人类精神的剧毒。那些大贵族在长达数十代的岁月里，一直活在自我陶醉中。一切以自己为本位，他们永远认为自己是对的，不懂得反省和改过，只知要求他人，把责任推到他人身上，这已经成了他们的本能了。做人的话，是需要他人提点的，这样才能避免重犯错误。以我自己为例，虽然是下级贵族，但毕竟仍是贵族，因此，在军队中接触到那些低下层的士兵之前，也并没有发现这些事情。基层官兵对贵族的反感已经到了极点，相反他们对凌云侯爵到是赞赏有加，这一切都说明贵族的军阀体系并不可靠，因为他们只顾自己吃酒享乐，而忽视了属下官兵的需求，这是致命的，少校。我现在只是希望在凌云侯爵举剑砍下他们的头颅之前，贵族们能事先看清这个事实……少校。”“是!长官。”“有关我出征的事，我会写一封信让你交给我的家人，麻烦你代我和她们说一声。”“遵命!但阁下为什么不亲自跟她们说呢?”“见到她们，还不是依依不舍?还是不见好了。我已经厌烦这持续不断的战争了，除了杀人，我们啥都不会。少校，你明白吗？”梅兰茨的话语由平和最后变的有点激动，这多少和自己女儿被威胁有关，让他违背本性去打这样一场预定要失败的战争确实有点难度，无论战阵怎么演变，他的双手都占满的是帝国子民的血。对他忠心耿耿的青年军官退出之后，梅兰茨转向书桌，提笔写信给妻子和女儿。这是一封别离的信，也可能是一封告别的信，他实在没有把握在这样的战争中存活下来，只是希望籍自己的手减少这场战争的血液。也许这将是他最后一次参加的战争，不过这一切都是未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