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苛刻的命令

关于为了完成大包围网而分散出击的帝国军的诸将中最先回头攻击的是兰斯特一事多少有其理由所在。他奉命去接收离巴利星域较近的流卡星域的物资流通基地，然后在任务完成后立刻回头包围。当然，流卡星域会有武装抵抗，镇压所需要的日数也算进去了，然而，当兰斯特到达流卡星域时，却从该处基地传来了不抵抗的宣告。毫无抵抗地将基地和物资交给帝国军的是同盟军基地的负责人布里克上校，当然也有许多部下主张不要将目前对同盟极为重要而为数不多的物资交给帝国军。他们建议将八千万吨的谷物、两千四百万吨的食用肉、六千五百万吨的家畜用饲料、二百六十万克拉的工业用钻石、三千八百四十七万吨的液态氢，以及其它大量的稀有金属、燃料及石油制品用放射能加以污染，使帝国军不能使用。但是，布里克拒绝了，他的理由是这样的：“如果是军用品那是不必说了，但是，集中在这里的物资都是民生必需用品。不管支配者或政治体制如何改变，都不能破坏人民的生活。或许有人会叫我卖国贼，不过，我也只有承担下来了。”于是，部下中的激进派便想禁锢布里克，不让物资平白便宜给帝国军，不过，其他忠于布里克的部下将此行动镇压下来。这么一来，流卡星系的物资流通基地便在和平的情况下由帝国军接收了。原先兰斯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视布里克的行为是利己的卖国行径而厌恶他。但之后，他从部下口中了解到布里克的心情，大为感动，遂有意招布里克为自己的部下，他想让布里克担任统辖物资及金钱的管理要职。然而，布里克谢绝了邀聘。他自认是个胆小鬼，极在意世人的批评，如果有人指责他为了地位而把物资交给敌人的话，他会受不了。布里克要求兰斯特要确实把物资用于民间，同时请求兰斯特让他和部下们回首都波尼斯去，说完，布里克便悠然地离去了。然而，布里克的诚意并没有获得相对的评价，当他回到首都波尼斯之后，被以前的部下告发，遂以利敌之罪被政府逮捕起来，关在接近极地的嫌疑犯收容所等待审判。在政治、军事呈现一片混乱的当时，他的存在似乎已沉进了世人忘却的深渊了，可是，就只有一个人忘不了他。两年后，当夜神星系动乱结束时，兰斯特特别派遣部下寻访布里克的下落，救出了在收容所中由于营养失调而许久未曾与外界接触的他，之后，布里克便在兰斯特手下担任主计监的职位-这是另外的话题。兰斯特及时回头与来援，为巴利恩会战带来了第三次的状况变化。虽然阿泰儿料到自己会被对方包围，但没有想到如此之快。如果没有五月二日那天兰斯特的参战及猛烈的攻击的话，或许在当天还没结束之前，同盟军就已把帝国军统帅凌云公爵活捉或打倒在地了-这是那些无法抗拒假设历史**的后世历史学们的推测。从前些日子到这一天，阿泰儿的战术指挥几乎完美无误，尽管优势只持续了那么一会儿，但是他的才智仍让人觉得已威驾凌云之上了，然而，事情到了这里却有了新的变化。因为兰斯特舰队的参战而产生新活力的帝国军一举转守为攻，他们似乎决定将所拥有的一切能源消耗于此时似的大开炮门，将光束及火箭对着同盟军倾盆而下。同盟军的舰列中不断地开出一朵又一朵的火花，火花消失后，留下一个个不毛的黑洞。瞬间处于劣势的同盟军也全力反扑，击碎帝国军的舰艇。同盟军的亚波罗中将仿佛要向体力的极限挑战似的，连续几天不眠不休地在前线指挥作战。“我们的司令官不应该只因为对方加进了一个舰队就露出疲态认输了，我还想看看‘奇迹的秦’的本领哪！”亚波罗一边摸着他那没有多余的时间剃胡须而有着扎刺感的下巴一边毫不在乎地评论着。他的评论并不完全正确，兰斯特的舰队由于行动过于急速而有部分落后了，跟着司令官一起抵达战场的只有全体舰队的六成左右，大概有八○○○艘，或许该说不到一个舰队吧？对阿泰儿来说，这至少是一件幸运的事。兰斯特的出现与其说是阿泰儿的失算不如说是计算之外的因素，他原本最担心的是帝国军的所有将官中以行动快速无人可比著称的林立，打算赶在这只“疾风之狼”以最快的速度回头抵达战场之前把凌云打倒，而到先前为止计算的收支似乎还在预估之内。如果按照这个事态来推移的话，胜利已经在手中了。不过，似乎还需要用到其它的计算纸。“这可落入权威主义的窠臼了吧！竟然无视于兰斯特的存在……”阿泰儿一边把黑扁帽盖在脸上，一边带着苦笑自言自语着。他并无意轻视帝国军最年轻的*，但结果却似乎变成这个样子了。最先从正面承受兰斯特狂风骤雨般攻势的是阿泰儿属下的第二分舰队。那真是猛烈至极的攻击。战斗开始时尚有三千六百九十艘的第二分舰队，在一个小时之后被击落至只剩一千五百艘，一个小时之内的损失率竟高达五十七点八的百分比，这个数字令战史学家们瞠目结舌，然而却完全是事实。当然，帝国军所付出的代价也绝对不小，同盟军的包围网尚未崩散，炮火仍然紧密，冒着枪林弹雨突进的帝国军舰队撞击着固体及非固体物，迸发出爆炸光及能源流。但是，从帝国军由外往内蜂涌进入而同盟军阻拦不及的态势看来，兰斯特在这个时候比阿泰儿占优势。“第二分舰队司令官，战死！”当通讯员以沉重的调子传来这个噩耗时，阿泰儿一瞬间闭上了双眼。年轻的脸上清楚地浮现出痛惜及疲劳的神情，杰森及菲列特利加相对而视。残存的第二分舰队失去了指挥官，一边承受着猛烈的炮火，一边勉强维持着舰列，和阿泰儿的本队合并。而兰斯特则抓住这个机会以最短时间介入了阿泰儿和凌云之间，极力地在敌人的猛攻之下，挺身护卫着主君。“真是个不可多得的良将啊！正确地判断、正确地战斗、正确地救了主君！……”即使与对方处于敌对的立场，却不得不感佩其力量。这种情形不只发生在阿泰儿一个人身上，凌云也有这种心性。有时候，军人的心理及感性会表现出一种对敌人尊敬和仰慕，而对同志轻蔑和憎恶的颠倒情感。尽管这样，事实上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感叹。兰斯特的攻势越来越猛烈，同盟军的舰列多处被突破，已经没有余力去填补这些被挖空的洞了，帝国军开始侵入同盟军的包围网中。跃进同盟军舰列中的帝国军一举爆开了战意的喷火口，闪光和炮弹的豪雨不断倾落在同盟军头上，用超高热的火焰炙烧着他们。光束纵横奔窜，一瞬间照亮了通往死亡世界的黑暗之路，为牺牲者奏起无声的镇魂曲。“兰斯特做得很好！”得以免去狼狈逃命的凌云在百灵号舰桥上喃喃说道，用少年艾密尔递给他的热毛巾擦了擦他那秀丽的脸。黑发的年轻人至此方才喘了一口气。看来立于生死存亡边缘的似乎轮到同盟军了。如果兰斯特能纠集本来所有战力的话，或许他就可以把阿泰儿舰队置于完全的反包围之下。不过从战场实际情况来判断，或许放弃这种念头反而造成了更佳的效果，在局部的战线同盟军舰列被打散、撕扯开来，舰艇在核融合爆炸的火焰及流失的能源烟幕下频频倒地。然而，就整个局面来看，帝国军并没有占优势。在包围网没有被突破的同盟军和被围困在里面的帝国军之间的战斗，前者占压倒性的优势，不断用时间及能源消化着帝国军的战力。阿尔顿、布劳希两舰队现在几乎只能说是军队的残骸，溃不成军；长时间苦战的穆杰、卡尔纳、格留尼的各个舰队也只剩下接应兰斯特自外而来的攻势，突破敌方包围网的战力而已。穆杰光是防御就应接不暇了，而格留尼则受了重伤，把指挥权委交给参谋长。在同盟军的包围下，整整持续死战达二十四小时以上的卡尔纳舰队也因损伤过重而支撑不住，当他好不容易跟凌云本营之间联络上时，便要求总司令官增派部队支援。当通讯官将消息传达给凌云特时，年轻的霸主摇了摇头回答：“总部没有多余的兵力，如果他还有一个军人的荣耀，叫他战死在那里吧！”并不是凌云冷酷，事实上，他的大本营中确实没有多余的一兵一舰，纵使有心想救援也是爱莫能助。然而，他这个回答却也显得太苛刻了。另一方面，听到这个回答的人反应也太过激烈了。“叫我死？好，我就去死！如果我先死了，在天上就轮到我当老大了！你等着看我把你当成杂工吧！黑发的小子！”卡尔纳从指挥官席中站起来，对着锐减的舰队颁下号令，最高战速的攻势便开始了。如果攻击集中于一点的话，和外面的友军内外配合，或许包围网就会被突破，他们也就能逃出生天了。卡尔纳的选择看来是很理所当然的，可是，这么一来却给阿泰儿制造了宝贵的机会，他在一瞬间所制定的战术简直只能以骇人来形容！“准备炮击！尽可能准确、有效地射击！”他之所以还要加上后面的叮嘱，是因为同盟军的光束用能源及飞弹已经开始缺乏了。就在同时，阿泰儿故意把承受着帝国军内外夹攻的包围网开了一角。帝国军见状惊喜不已，在包围网中的帝国军想朝外逃脱，而在包围网外的帝国军则想救同伴而急忙冲进去。结果双方同时涌到宇宙空间的某一点处，导致舰列出现了过度密集的现象。于是，阿泰儿舰队把握住这一千载难逢的良机，发挥出他们的特长，几乎所有的炮火以一点集中的方式朝该处狂轰滥炸。卡尔纳和旗舰一起消失了。咆哮着飞窜的炮火，只要瞄准一艘舰艇便意味着一次就可以炸翻了好几艘，该处成了在黑暗的宇宙空间中建造起的光采耀目的巨大墓场。于是，战况第四度起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