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肯最终还是没有克制成为元帅的**,而把军务尚书的话语当做行事的手段而付诸与现实。于是同盟最高评议会议长姜尚在接到雷肯所提出的“劝告”时,可说是陷入了一种极为难的立场。因为对他来说,就算可以不管帝国方面的故意挑衅,对于成为公众人物的阿泰儿,无论如何也无法释怀。“阿泰儿是不是自恃自己是一个受到全体国民敬仰的国民英雄,所以就怠忽应有的注意,藐视了国家整体的存在呢。”姜尚的心里时常会冒出这样的一个疑虑。阿泰儿当时若听到有关于他自己的这个谣传时,一定是烦不胜烦,连自我辩白的兴趣都没有吧。不过,如果观察一件事情的时候,只是一味地在外面兜兜圈子而不去深入事情核心的话,那么姜尚的心中会产生这样的疑惑也不是什么不自然的事情了。就一般社会的常识而论,年纪轻轻地就愿意舍弃这样一个具有殊荣的地位,只要他使点力就垂手可得的最高权力,竟然会毫不眷恋地一脚踢开。而甘于过着那种平淡无味的靠支领退休金渡日的生活,这样的男人在世人的眼里看来,如果不是精神不正常,那又会是什么?如果他是悄悄地藏在社会里的一个角落,暗自地策划着什么计划的话,还比较有一些说服力。或许阿泰儿是把他自己的形象看得太过于微不足道了。就算他其实是懒懒散散地在睡午觉,只怕那些得了英雄崇拜症的人也会对他产生一些过度好意的误解。比如说他们会认为阿泰儿其实是“一代智慧将领正在为国家以及全人类设想着千年大计”。所以依照阿泰儿的个性,他有时候就会稍微吹牛一番说:“这个世界上确实是有一些眼光透彻的有识之士存在,他们非常了解我,我其实并不是以懒散的心在睡午觉,而是为了整体人类的未来在苦心地钻研着”,但是有些人不明白这其实是阿泰儿在开玩笑。亲近且了解阿泰儿的人,比如像杰森听到阿泰儿的这一番话时就会说:“元帅,您的未来我也都给您预测到了。今天晚上七点的时候,您大概会配着猪肉清炖的料理面喝着酒吧?”然后就这样一语带过了。姜尚现在所被迫面临的抉择有二,其一是保护阿泰儿一个人,招惹帝国的愤怒,然后使同盟陷入存续或灭亡的危机当中,其二是牺牲掉阿泰儿以挽救同盟全体的未来。至少姜尚认为他所面临的抉择就只有这两条路。如果他脸皮厚一点的话,无论是帝国政府或是雷肯所提出的无理要求,他都应该据理驳斥,以争取更多的缓冲时间才对。可惜的是,姜尚把事务官的意思原原本本地当成了皇帝的意思。他在左思右想之后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为了找个人来分摊他的苦恼,他决定要将已经下野的友人何意找来。“要逮捕阿泰儿元帅吗?你是说真的吗?”也许何意真正想问的是“你的神智还正常吗?”也说不定。“你要明白我的立场,不,其实你应该早就明白了。我们不能够给帝国军任何再度举兵攻击同盟的藉口啊。就算是国民英雄,一旦有可能会危害到国家的安全,也不得不将他处决。”“不过,这不太合乎情理吧。就算阿泰儿元帅帮助梅兰茨逃亡真的是事实,不过就时间而言,那时候‘夜神和约’以及‘反和平活动防止法’都还没有成立。追溯法律的适用效力,这在同盟宪章里是被严格禁止的喔!”“不,如果是阿泰儿唆使梅兰茨强夺战舰的话,那么这当然就是在和约成立以后的事情了。绝不是追溯法律适用效力的作法。”“不过,你要考虑到首先,根本没有什么证据。阿泰儿元帅本身,以及阿泰儿元帅的部下也不可能会接受这样的说法,或许会用他们的拥有的实力将阿泰儿元帅劫回去也说不定,不,应该是一定会这么做的。如果整个情况又再度演变成两年前同盟军彼此攻击的局面,那时又该当如何?”“如果真的是演变成那种局面的话,那么自然不能不给他们一些惩罚。因为他们并不是阿泰儿元帅个人的部下。他们所必须要守卫的不是阿泰儿一个人,他们的立场是必须要保卫整个国家的命运。”“他们难道会接受吗?”何意又重复说了这句话,藉此对姜尚表明连他都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说法。“而且,姜尚,我个人认为真正令人感到不安的是不晓得帝国军所真正觊觑的是什么?恐怕他们所真正期待的是希望藉由激怒阿泰儿的部下,然后再进一步挑起同盟内部陷入内乱的状态。如此一来便给了他们一个介入同盟内乱的绝好藉口。不管怎么样,没有道理因为他们怎么讲,我们就必须要跟着怎么做吧?”姜尚点了点头,不过他并不认为还有其他什么可以挽救国家危机的好方法。如果将命运这种微妙的因素加以拟人化,只要命运的手脚不听使唤地乱动的话,中枢神经为了要收拾混乱的丑态,真的是困惑到了极点。无论如何,紧张的情势一直加速地在日渐升高。隔天,也就是二十一日,“国立中央自治大学”的校长前来拜访议长姜尚。“国立中央自治大学”基本上是政府官僚的养成学校,过去二十年来,同盟政府重要的智囊团及幕僚几乎都是毕业于这个学校。在和议长作了一次长达三小时的密谈。当密谈结束,两人从议长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几个轮值的警卫士兵亲眼目睹了他们脸上的表情。姜尚紧闭着嘴,一副败者的表情,而那位校长的脸上则布满了虚伪的笑容。因为方才在室内,产生了一个比姜尚原先的决断还要犀利的提案内容。又隔了一天,也就是二十二日,阿泰儿在家里开始了一个和平的早晨。一阵阵的微风飘过林木之间,仿佛是掺有叶绿素与日光的香水似地将人的皮肤洗得舒舒服服。阿泰儿把桌子和椅子都搬到了阳台上,让他的全身都倘佯在由夏日所谱曲的阳光和风华尔兹里。阿泰儿又蠢蠢欲动地想把蕴藏在他心中的一部分知知性活动写成文章。因为他有一股预感,或许是一种错觉,认为一篇千古佳作就可以写出来了。“战争百分之九十的起因,是一些愚蠢得令后世人会为之一愣的理由,其余的百分之十,则是一些愚蠢得连现代人都会为之一愣的理由。”写到这儿的时候,他突然听到门口玄关的地方有一些嘈杂的声响,赶走了令人满心舒畅的夏日华尔兹,将所有的音符都吹得无影无踪。阿泰儿皱起眉头,往玄关方向一看,映在他黑色眼眸里的是妻子加紧张的身影,另外还有将近半打左右,穿着上下成套深色西装的男人朝自己这个方向走过来。这些外表裹着显示法律秩序铠甲的人,毫无诚心心地对阿泰儿说了几句开场白之后,一个看起来像是代表的男子,用他那迟钝的眼光望着阿泰儿,然后宣告:“元帅阁下,我等仅以中央检察厅之名义,以涉嫌触犯反和平活动防止法之理由,必须要将您拘留。请您现在就和我们一起走,不过在此之前可以先联络您的律师。”“真不巧,我没有什么熟识的律师。”阿泰儿用惋异的声音说道,并且要求这些人出示证明其身份的证件。而妻子加则替她丈夫更仔细地确认了这些证件的真假,另外还打TV电话到中央检察厅,确定这些使者确实没有说谎。确认的结果,让阿泰儿的妻子心中的不安感在质及量上都愈来愈大。根据她过去许许多多的经验,她非常清楚国家或者是政府并不一定都是正确的。阿泰儿知道即使自己拒绝和这些人一起前往也是徒劳无益的,所以安慰妻子说道:“你不要担心,我又没有犯罪,总不会就平白无故地被处死刑吧。这里是民主国家,至少政治家们都是这么说的,不是吗。”其实这些安慰话语的话有一半是说给这些不请自来的使者们听的。阿泰儿于是和妻子作了一个离别的亲吻,结婚以来,他接吻的技术还是看不出有什么进步。于是,同盟军史上最年轻的元帅就这样穿着一件纯白的猎装和一件T恤,踏上了不得不与新婚妻子离别的路。目送着丈夫被那群讨厌的人们带走之后,菲列特利加立即转身回头快速地走进家里面,将身上的围裙脱下扔在客厅的沙发上,然后打开放置家用电脑那张桌子的抽屉,拿出了手枪,又顺手抓了半打的能源弹夹,跑向楼梯冲到楼上的卧室。经过了十分钟,当她下楼来的时候,服役当时的军服又再度裹紧了她匀整的肢体。本来同盟军的制服在实际作战的时候是没有男女之别的。黑色的扁帽、夹克、短靴子、象牙白颜色的围巾以及女式西服裤,一般女性在后方执行勤务的场合也有穿裙子的。不管怎么样,现在的菲列特利加不管在精神上、肉体上或是在服装上都已经是处于全副武装的状态了。她站在刚刚下楼梯的地方,一面与人一般高的镜子前面,调整那顶戴在她金褐色头发上扁帽的角度,确认系在腰上手枪的位置。从军官学校毕业的时候,她的她的丈夫不一样,是所有科目的优等生,而且也从未穿过裙子。因为不管可能性是如何的低,一旦有敌人侵入司令部的话,她必须随时都有可以手持武器应战的准备。当所有准备都完成之后,菲列特利加对着镜子大声地说道:“如果以为我们一直乖乖地任人宰割,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就算是某一方一直不断地痛殴别人,总有一天也会手痛的,等着瞧吧!”阿泰儿的妻子就这样发表了她的宣战公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