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手上并没有手铐,但阿泰儿还是以被收押的方式来到中央检察厅。这和他两年前遭遇到的待遇同出一辙,因此在他眼中看来毫无新鲜感。中央检察厅是由几栋低层的大楼所构成的,而阿泰儿被押解进去的地方被称为“忘却之场”,是专门用来对具有社会地位之嫌疑犯进行长时间拘留以及讯问的建筑,里面拘留室的大小或设备并不比宇宙战舰当中供高级军官专用的个别室来得差。不过比起两年前,阿泰儿被拘提出席审查会之前,被扔进去的那个房间可以说是好多了。不过就算是再好,阿泰儿的心里并不会因此而得到安慰或者好过一些。检察官是一位容貌端正略显老态的男子,如果再称他是一位绅士的话,眉宇之间凶气则略嫌太重了些。因为对检察官来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已经犯了罪的人,另一种就是想要犯罪的人。检察官形式上和阿泰儿打过招呼之后,用一种厨师正在看着料理材料的眼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这位黑发的年轻元帅。似乎想找出什么东西一样。“其实呢,最近我们都听到了一些奇妙的谣传。元帅阁下!”“是吗?”阿泰儿的反应好象让这位检察官很意外似地。因为检察官所期待的回答是阿泰儿的反问他们所听到的到底是什么样的谣传。“您知道是什么样的谣传吗?”于是检察官只好自己开口询问这位被审查的司令官,以便让整个对话能顺利的进行下去。“不知道。”阿泰儿的回答果断而又干脆,似乎在说着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检察官闻此把他的眼睛眯成细细的两条缝,从那缝里面好像要射出充满恶意的针来扎人似地。但是阿泰儿则表现得漠不关心,一副视若无睹的泰然样子。阿泰儿过去曾经被一些拥有更高地位的同僚包围,被施以单方面的审问,就算是那个时候,阿泰儿也未曾退缩过。更何况现在他面对的只是一个检察官了。或许是因为对阿泰儿的名声和地位有所顾忌的缘故吧,检察官好不容易压抑住怒吼的声音。“就是在巴利星域会战中应该战死的梅兰茨将军,事实上还活着的这个谣传。”“这我倒是第一次听到。”“哦?第一次听到?这个世界对阁下来说,好像总是充满了新鲜的惊奇哪!”“托您的福,我每天都过得很快乐呀!”检察官脸上的肌肉因愤怒而微微地颤动着,对他来说,被嘲弄这种事情是很不习惯的。因为从过去到现在,他的对手所处的立场一直都远比他来得弱小。而现在显然情况发生了颠倒。“那么这件事大概也是您第一次听到吧。关于捏造梅兰茨将军已经战死的消息,并且唆使他逃亡的人正是阁下啊?”“哦?难不成就是因为这种毫无证据的风声而被逮捕吗?”阿泰儿好像在对这件事情予以谴责似地提高了说话的声调,不过有一半也是正经的。他是因为对方出示了逮捕状竟然没有什么物证的根据,而其拘提行动本身所蕴藏的就是不合法的话,那么政府在做出这项决议的时候,背后所隐藏的那个因素就太可怕了。这时的检察官默默无言,好像强调着那可怕的程度似地。在阿泰儿被逮捕的时候,几乎是同时有道命令被下达了。“由于逮捕阿泰儿这一件事情,将可能会导致他的旧部下触犯法律秩序,藉以武力来救出自己的上司。由现在起,不论是现役或是已经退役,一律对秦舰队的旧干部加以严密监视,以使可能产生的危机能够防患于未然。”这道命令等于是一把双刃的剑。事实上,像寇锋中将或是亚波罗中将这些已经退役成为一般平民的人,一些本来是他们不可能会知道的情报,在监视的人出现在他们的窗外时,却也可以因之而洞察到某种程度。其实像寇锋,他的触角远比政府所了解的还要长而敏锐。而他以比阿泰儿更为周全的阴谋家的姿态,一直在从事着地下活动。那一天晚上八点,亚波罗接到寇锋的联络,来在一家餐厅会面。在路上,他曾经好几次回头看看他的背后,以显示他对后面尾随的监视人员的厌恶。来到餐厅的时候,一名脸上留有湛密郁须的侍者带领他来到位于角落的位子。看到酒菜都已经准备好了,而一派绅士风格的寇锋正冲着自己笑着。“亚波罗中将,看来您的随从也不少哪!”“是啊,退役之后反而被当成重要人物看待,真是太荣幸了。”距离他们约有十公尺左右的墙,可以看到双方的监视人员已经凑在一起变成一群了。以同盟政府的情况来说,不可能有那么多的余力来监视全体已退役的军事干部,即使是帝国军也同样是不可能的。所以照情形看来,恐怕是带有偏风与警戒的透镜,将焦点对准了阿泰儿舰队的幕僚人员,亚波罗这么想。而事实也就是这样,就这让阿泰儿成为了一个获取利益的棋子,不过他本人一点没有这样的自觉。事实上那次战舰劫持事件,只能说明阿泰儿在具体战略上部分的冒险精神,显然他高估了同盟法律的约束力,在两年前他应该察觉到这一点才对。但是从那次事件没有看出,他只是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或者说未来有种预判,但是对个人情况或者说是细节就有很多的欠缺,而这也是他和凌云的差距。无论是凌云本人,还是下属都向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一样,在细节上的精密可以看出他们的不同,更何况凌云还有修贝特这样一台机器在运转。也许他应该察觉到一个健康的体制才能保证法律的约束力,一旦体制不健康,那么这些约束力都会变为零。而同盟现在已经是一个畸形的政治团体,在健康的体制如果没有健康的人来执行的话,那么一切都是空话。